今年只是比往年多出了一道宵禁的命令,只可热闹到晚上大概十一点钟的时间,其余的太守府并不多加拘束。
这就已经超出了百姓们寻常的念想了,他们还以为今年怕是不能如此。
东街正在出摊的马留善忙得不亦乐乎,这时候是每年挣钱最多的日子之一,他便是在这样的时间也是不能歇息的。可人再忙,看着身旁小箱子里的铜钱不断增多,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是最充实的温暖。
“老马,来一碗面。”
“这这。”
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马留善端着两大面碗穿行在桌椅间,耳边偶尔还能听到食客的对话。
“子时前就要停了?”
“还以为是不给热闹呢,结果居然还是有的……”
“该吃吃,该喝喝,长史不会亏待我们的……”
“我家那个也说要参军去,听起来可有劲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打仗?”
食客们的声音有高有低,马留善偶尔听上那么几句,又急急低头忙活起来。
就在他的门店外,挤挤挨挨的人潮如流水般走过。
新博宁这夜,如同往昔。
而太守府内的蔡绪宁,绕着太守府溜达了一圈再回来,一进门就发觉人数怎么比他出去的时候还要多了。他踱步进来,顺便看了一眼徐长平的脸色,倒是比他出去溜达时的面如金纸要好上许多。
“你们聚在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蔡绪宁开始赶人,“该吃吃,该喝喝,想干嘛干嘛,等着我给你们发压岁钱呢?”
何璋苦笑着说道:“这不是心里有点担忧吗?”
“是啊是啊。”
这屋里头都是人,蔡绪宁就不好随意乱坐,只得顺着大家都跪坐下来,摸着有点发凉的膝盖腿无奈地说道:“就算是把我这屋子挤满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会发生的还是不会发生。心里有数就行了,成了,这几天机灵点就成。就算那啥了,该上前线的也不是咱们,你们倒是比那几个做将领的还要担心是咋回事?”
何璋这几个同僚并着好些个幕僚硬是挤在蔡绪宁这里,这么多人干坐着也不是事,蔡绪宁想来想去,令人做了牌来斗地主。
当然,名字不能直接说是斗地主,那就改成斗王莽。
简洁明了,可!
弹幕:??
纸牌本来就很简单就能做,搞完十几副牌后,蔡绪宁当众宣布了“斗王莽”的规则,然后强令每一个人都要参与。
这完美的三五之数,不斗地主难道还打麻将吗?
十五个人可是三缺一!
甭管是乐意不乐意,都被蔡绪宁拖来斗地主了。
这规则浅显易懂,或者说对这些本来就是用脑子来活的幕僚参谋们来说,简简单单的规则都能给他们玩出花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何璋就吃透了规则,接连几把炸,再加上最后一把王炸把“王莽”蔡绪宁给KO了?
蔡绪宁看了眼他的牌:“……你出老千了?”
“老千是何意?”何璋不解。
蔡绪宁酸酸地想着,和欧气十足的人一起打牌可真是太令人不开心了。
何璋的手气太好,好到接连几副牌都是拿了那种不赢不是人的牌底,蔡绪宁被炸翻了的第八次决定把这个美好的位置让给何光。
何光本来是站在外面守卫,结果被蔡绪宁给拉了进来替代了他的位置。
这浑身僵硬的汉子手里可怜兮兮地捏着一把小小的牌,点兵点将地随便下,居然这把绝地翻身把何璋给干了。
可以可以,蔡绪宁对他冲着大拇指。
他拍拍何光的肩膀让他坐在这里替代蔡绪宁打牌,而他则是抱着佩刀去门外站着了。
何光:?
高大威武的汉子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门外的护卫看着何光进去,再换了蔡绪宁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蔡绪宁摆摆手:“不必管我,我跟你们站会儿清醒下。”
屋内人多,再加上放了两三个炭盆,那温度热起来有些熏人,精神也有些发困。
太守府依旧是安静的。
除了身后他的房间还稍显热闹些,整座沉默的太守府并没有去岁那般热闹,就好像在寂静的黑夜中在等待着什么。
蔡绪宁把系统的ID模式都打开了,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人的头上都浮现着一个小小的ID,旁边是血条。
看起来真有游戏那么回事了。
【直播间】
[ID要超级努力加油:这游戏太有生活气息的味道了,如果不是刚刚主播打开了ID,我还真以为我在看真人秀直播]
[ID樱桃梗:主播把ID打开了后,一时之间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ID明月出天山:这游戏最令人震惊的难道不是他的长度吗?我万万没想到看着主播都玩了好几个月了]
[ID桃子:我都害怕了,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公司做出来的流程]
[ID目标是未来:吃鲸.jpg]
[ID赵日天:我都看了一年了快]
蔡绪宁看着弹幕在闲聊,心里也有些感慨。
如果按照现实时间来算,蔡绪宁还真的玩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毕竟游戏和现实的流速还是三比一。
蔡绪宁还很好奇一件事,在他已经进来游戏的前提下,直播还要怎么做到三比一的流速呢?不过这是系统的问题了,现在他只是心里有事,乱七八糟地想着其他的都能洗让自己别想太多罢了。
临近子时的时候,街上渐渐安静下来。
就算还有晚归的人,在看到街道上的巡逻,也就知道到了时间该回家了。
蔡绪宁一点点听着那些动静的消失,他长长出了口气,大团大团的白雾从他的嘴边跑出来。赢得满满当当的何光跑出来找蔡绪宁,他憨憨笑着说道:“蔡先生,还是让我来守着罢。”
蔡绪宁也不抢他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把何光原本的位置还给了他。
他没进去,何璋那桌子也打不下去了。
二缺一呀!
何璋也踱步走了出来,靠在门扉上同蔡绪宁说话:“你从哪里寻来这么个好运的小子?”
他们打牌虽然没用什么大的东西当彩头,但是他们那桌陆陆续续输给了何光好几两碎银子,这就已经是连续输了好多次了。
蔡绪宁瞥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你自己手气那么好怎不说?”
“手气好比不上好运来呀。”何璋摊手。
子时到了,墙外就连一道声响也近乎都伏在深夜中,就好像新博宁都陷入了沉睡中。
“真安静啊。”
何璋轻叹着说道。
蔡绪宁活动了下僵硬发麻的脚趾,漫不经心地说道:“里面还在热闹,不然你进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急急的声音越过墙壁砸入蔡绪宁的耳朵中。
“敌袭——”
来了。
蔡绪宁的眼神骤然锐利。
屋内的热闹静止了一瞬,随即是连跌的闷响与急切的脚步声。
徐长平脸上粘着一张牌冲在最前面出来了,眼神和蔡绪宁对上,颤声说道:“蔡先生?”
就好像尘埃落定般,蔡绪宁道:“去城门!”
十二月三十,是夜,莽军不知如何绕开了其他城池直扑新博宁,率兵十万众!
新博宁早有所料,戒备森严至今。
前哨早早发现莽军的踪迹回城通报。
莽军并没有如意料中打得新博宁措手不及,却转变了行事,围城而攻。
新博宁居高临下,据地势而守,早就准备好的滚木热汤自墙头倾倒,仿佛不要钱的箭雨飞射就不曾停下,好似早就有所准备。
十万兵马硬生生啃了三天都没把新博宁给啃下来。
而此时,新博宁内的守兵堪堪两万余。
谢金带兵疾驰千里回援,却遇上从乐信来的州郡兵死死咬住。
新博在新年初始的时节就成为一座战场绞肉机。
莽军一次次冲锋新博宁,都给守兵挡了回来。城墙下的尸体都渐渐堆了上来,蔡绪宁上了城墙的时候,都被何光拼命往后护着,生怕底下的流箭不长眼。
当然对莽军来说,己方的飞箭要是能多多不长眼再弄死几个人自然是更好的了。
不过目前还是新博宁的守兵齐射压力更大,底下的流箭只是偶尔几次能飞上来。毕竟新博各处的城墙在花费了时间精力重新修筑后,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突破的。
攻势越猛,守兵就越是咬牙守住各处。
蔡绪宁每日来往计算城内的粮草,思及要处,又点了两百人去守粮仓。
那处才是重中之重!
“杀——”
他站在墙根下,听着外面莽军的叫喊声,突然恍惚地说了一句:“谢金至今还未归,想来是被拦在路上了。”
莽军就像是吃了炸药一般,日夜攻打,短短数日在箭林中消磨了至少两万余人,还是在不断冲锋。
【直播间】
[ID就是要努力:我吐了,呕]
[ID_(:з」∠)_:兄弟姐妹盟再见,我先去厕所]
[ID樱桃:……我至今不敢相信一狗直播真的把这么血腥凶残的画面放上来了]
[ID莺时梦:我看最近眼熟的ID都少了不少,都被这恶心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