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琪对他还有强烈的爱与恨。
可江淮什么都没有。
穷极无聊下,他还是打开了系统界面。
和之前绿色的界面不太一样,如今界面的底色变成了白色,而很多分栏都变灰了。
比如江淮的等级数据,似乎预示着——不再更新,即就算他继续升级,也不会更新他的数据了,目前看到的只能作为纪念。
果然,能打开的只有CG,而存档一栏直接被抠掉了,让江淮微微一愣。
因为他与系统解除绑定了,所以没法存档了吧,似乎可以这么理解,可为什么不直接变成“无法使用”的灰色标记呢?
【CG:万鬼从众】
笑死,根本没有万鬼。
每一张CG图都与结局有关,这一面CG至少有九个,似乎代表着江淮把所有NE结局都踩遍了,其中有着“你成为了活尸留在领域”,也有“你成了僵尸离开领域可永远受到Boss的操控”,还有“你的脑袋与身体分离被挂在了国旗杆子上,意识却依旧存在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下方的一切”——鬼知道为什么这种结局也算是“普通结局”,“普通”这个词汇也承担太多了吧。
万鬼从众的CG却是静止画面,打开后就是一片黑暗,但江淮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亮光,像电脑屏保,像蛇的鳞片,也像是过山车驶过山野。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系统不会是想着要解除契约了就给他来了个糊弄型的CG吧,没经费了吗?
关闭CG,江淮一手按在左尧的肩膀上,然后,严寒消退,对方腿一软差点倒下,只是被江淮拎着衣领,勉强站立着。
怎么……回事?左尧勉强睁开眼睛,鬼王呢?
——他的记忆在被冰封期间断片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后:
“让我看看……怎样才能算是离开领域,直接踢走吗?”
下一秒,左尧再次失去了意识。
不行,直接丢走根本不行啊,眼看着左尧的身形逐渐透明消散,江淮朝着鬼物付媛媛点了点,示意她前往学校大门——大门在鬼王的意志下隐藏着,但如果解除隐藏状态,是可以离开领域的。
他一低头,朝着左尧的方向捞了一下,然后一怔——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
半小时后。
在“消耗”了几个偷渡客后,江淮的尝试出了结果。
偷渡客们离开了就是离开,无法操控,而留在领域里的偷渡客不知道为什么,会丧失“活性”,即付媛媛的那样转变为鬼物的,会失去自我,成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无聊。
这样不就没人和他说话了吗?
转化偷渡客似乎还能升级,反正江淮能感觉自己轻轻松松变强了,但对着两具偷渡客的空壳,他却高兴不起来。
似乎也做不到操控活尸离开领域——能让他们离开,但之后就断掉链接了。
也不知道离开领域的小尸体们会怎么样?
他看着眼前的空壳。
眼前的空壳在他的操控下看着他。
他坐在教学楼天台上,雾气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于是江淮能轻松看到这个世界也多么的狭小——就像一个小小的笼子。
他继续转头看向眼前偷渡客无灵魂的空壳。
偷渡客的身体缓缓融化,伤势复原,外貌改变,然后变成了一个女孩的模样,和江淮有两分相似,但性别不同。
这也只是个尝试而已,江淮想,他自己似乎没法离开,而操控也会断掉,那么如果他将意识浸入其他人的身体内,然后离开呢?
反正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就像一件衣服而已。
……
方塘的车在校门口停了有一天了。
江淮还没有出现。
他拧着眉头,取出烟——
天空大亮,光线充足,但他取了几次打火机,都没能对准,干脆就放弃了。
报警,早就报了,警察封锁了学校,之前里头似乎还出了什么乱子,他隐约听到了枪声,但不被允许进入。
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小老板。
不然他绝对会被慕女士撕碎的。
这条路上人不多,顶多是有几个在瞧热闹的,方塘把玩着打火机,盯着地上的日影,突然注意到,刚刚是不是有人才从他面前走过?
他惊喜地抬起头,一愣。
走过的是个女孩,长发过肩,面色很白,在日光下反着光,他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而对方正仰着头看向太阳。
看了会儿,她就慢悠悠走了。
方塘叹口气继续捏着烟,突然想到:刚刚那个女孩子,似乎披着一件固云高中的校服?
但他们的校区不是已经搬走了吗?
江淮正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成功地套着偷渡客们的壳子离开了领域,而是似乎还学会了什么技能,比操控鬼物更进一步的——分离自己的意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没有死。
“我到底是什么啊?”
真让人搞不明白。
但是,在警察们没发现的情况下于现实中的校区逛了一圈,江淮至少知道“江淮”是谁了。
他们在找他。
不过他并不想出现。
他们找的江淮根本不在这里,还在领域里头呢。
那么,他先去找……班长好了?
因为他很好奇,在钟琪的记忆中被折磨致死的班长,为什么在其他人口中,还活着。
*
江淮的失踪最终还是盖棺定论,而在固云高中看到了那些存在,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还活着。
毕竟,“钟琪”不也是以失踪为结果吗?
在安抚完对方的家人后,警方开始为另一件事而忙碌。
渝市这段日子并不平静。
因为出了一个名为“校服杀人狂”的人,最先出现的受害者是两个小混混,而当时在场的有三个人。
据说,他们只是对着路过的女学生口花花,堵着对方不让走,两个位于正前方的人就被扭断了脖子,另一个人逃跑了,对方也没有追。
观看监控,只能看到女生的背影,而让幸存者描述女生的长相,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接着,因为在警方的禁闭室内自残,唯一的幸存者被送往医院,又于半路上跳车逃跑了。
柳井区公安局刑警队长钱奚梁苦笑道:“这是见到鬼了?”
其他人互相望望,都不出声——说不定,还真是见到鬼了。
将监控速度放慢,其他人才终于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在究极慢速的世界中,穿着固云高中校服的女孩,她的行动依然只在屏幕中留下残影,但终于能看到那个“残影”了,她上前两步,轻轻一拧,人的脖子就像面板片一样弯折了,却没法真的如面包般复原。
他们死了。
“先不论她是什么身份,”钱奚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本可以不杀人的。”
被挡路,被调笑两句,既然她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直接靠着极快的速度掠过几人,但她干了什么呢?
她以正常人无法看到的速度扭断了面前两人的脖子,然后还回到了原处,微微歪头打量那个幸存者,接着,幸存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恐促使他逃跑了。
钱奚梁说:“她在尝试,也在观察,甚至在……感到愉悦?让行为分析师出一份报告来吧,可能要有大麻烦了。”
钱队长一语成谶。
第二天,固云高中事件幸存者,高二一班的班长钟琪失踪了。
接着,全市各地断断续续地出现因为非正常因素而产生的死者,恐慌在市内蔓延,而警方总是晚到一步。
固云高中甚至改了校服款式,通过大规模的搜查,实际上,他们差点碰到“校服杀人魔”,但无论让多少目击者描述对方的长相,都失败了。
对方究竟去哪里了呢?
江淮正在领域里。
虽说到了外界很好,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领域更有亲切感,还安全。
……虽然他目前待着的并不是自己的领域,而是其他鬼王的。
房间内,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就在不远处战战兢兢地画画,而她的爸爸坐在一旁工作,正在朝江淮汇报人类方面的动向。
通过只有鬼能听到的电台联系上那些散落在城市中的鬼物,一面属于鬼物的网络正缓缓建立起来,不过江淮依旧觉得太慢了,因为他吃胖了。
不是现在这个“她”,而是他位于固云高中领域内的本体。
击杀鬼,击杀人,都能强化己身,江淮猜测自己大约有“六十级”了,可系统面板不更新,他也不确定。
强化后他甚至感到自己在外行走也不太自然了,“领域”仿佛随时要由虚化实,而化实的时候他正在使用的身体就要崩溃了,虽然固云高中会降临现实甚至扭转现实,可江淮却不怎么高兴。
他感到自己的强大似乎是被控制着的……与强大比起来,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该怎么办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班长身上。
他把班长吃掉了。
*
那个失踪的钟琪班长重新出现,然后一家人去了京市,可杀人魔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