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村的情况似乎夹在两者之间,报复类,存在但不会对外界产生影响;无条件类,只要进入范围就会被拉入……”
“——现在则是,鬼王影响积雪制造出雪崩的情况,却没把后期进入的小赵队伍拉进去,鬼王的能力可能在两者之间。”
但之后会怎样,就不一定了。
郎溧还有更深一层隐忧,溪边村肯定是要封起来了,之前在里面消失的几个人……还有可能活着吗?
直到郎溧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机翼拍打着冰冷的空气,落地时震开了周围的积雪,地面早就被清理过,陆陆续续到达溪边村周围的有近三百人,如今在这里安营扎寨,而直升机漆着国防的字样,郎溧满脸惊讶,迎上去时才发现自己小腿冻得有些僵。
直升机上几乎是立刻下来几个人,拎着各种箱子,而远处似乎还能看到另一架直升机向这儿飞近,郎溧:“曹将军!”
打头那个居然是驻守雾镇的陆军部队指导员曹睿明。
在事态发生的第二天,他们赶过来了!
曹睿明也明显冻得厉害,他摆摆手示意郎溧别多寒暄了,找个暖和的地方。
他们在房车里坐下,后头老曹带来的兵也把箱子搬了上来。
郎溧看了眼坐得最近的大头兵,对方一笑,说:“您好,我姓凌,凌杰。”
老曹瞪他一眼,又没好气瞪了郎溧一眼:“说,我们带了收容物,你要是不怕生病,就在这打开啦?”
凌杰插话:“报告!编号G-117的收容物有自我意识,短暂接触不会对身体造成恶劣影响。”
老曹踹他:“就你多话!”
看郎溧不动,硬是要占着车上一个位置,他们也没废话——
凌杰把抱着的那个箱子放在膝盖上,小心解了三个锁,在清脆解锁声中,一个正方体的玻璃露出来,郎溧下意识瞪大眼睛:“一颗头?”
那是一颗女人的头,但仿佛精致的标本,保存完好,女人是长发,头放在托体上,于脖颈处能看到平滑的切面,下方则什么都没有,而这个女人正闭着眼睛,仿佛并不是死亡,而是睡着了。
郎溧微微打了个寒颤,感到了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凉意。
老曹对着郎溧捂住嘴,示意他别说话。
而女人头也打了个寒颤,突然张嘴道:“嘘——”
凌杰低声道:“芸姐,我们想问一下,外头和雾镇一样吗?”
“芸姐”依旧闭着眼睛,半晌,她低声抱怨道:“……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
一个明显已经死了的家伙说“害死我”,这怎么就那么怪呢?郎溧紧闭着嘴,不开腔,但也意识到了,这头是想靠鬼物寻找鬼物,他用眼神示意曹睿明。
结果这老曹一脸莫名其妙地朝他眨眨眼睛。
郎溧:你说你这一大把年纪的搁这儿和我孙女似的卖……卖萌呢?
凌杰又问:“芸姐,我们有人陷进去了,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人头颤抖得更明显,说起话来居然有些咬牙切齿:“我只能听到,里面有十个半的活人……她在生气,她很愤怒,她想找到杀人凶手!”
凌杰精神一振:“‘她’是鬼王吗?鬼王的特性是什么,我们能通过让凶手伏法的方式解决掉这个……领域吗?”
“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和笑声。解决?别做梦了,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一切都会……”人头似乎冷静了下来,“除非从核心……将‘王’彻底灭杀。”
再之后,无论凌杰问什么,人头“芸姐”都不回答了,只抱怨天气太冷,嫌弃他话多,凌杰只能无奈地把箱子重新锁上。
郎溧终于不抖了,但依旧觉得车内冷得不行,冷意似乎是从凌杰周围传来,但他发着抖,对方却坐得笔直,只是转头遥望溪边村的方向——那儿已经完全看不出村庄的样子,平整地像一个雪坑。
曹睿明问:“婴儿……郎省长,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他拍拍椅背,“我们算外援,知道的肯定没你们多!”
郎溧也缓过神:“如果说婴儿,我的确有一个人选,这是我们走访溪边村村长慕成问到的——”
“村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四口人,只有他们家的男孩活着,而他们前半年生下了一个女孩,孩子的出生时间是‘鬼物复苏’之后——”
“鬼物复苏”说的就是从4月或者更早时间发现的鬼物杀戮活人事件,最早一个能追溯到2月份,但因为是肇事者是鬼物,暂且不能考证。
“那是个女孩,他们口称将孩子送给亲戚抚养,然而事实上,是把女孩掐死了。”
“据慕成说,他的祖母似乎对事情有一部分了解,后来出钱立碑的也是他们家……然后村里就发生了怪事,夜晚能听到婴儿哭声,没几天,那户人家就发生了大火,重度烧伤的男孩被送去医院抢救,结果在医院失踪了。”
“燕齐乡警方连夜调查,发现了男孩的踪迹……据监控,他是自行跑出了医院,但医生说过,对方的伤势绝对不可能正常行走,然后,目击者发现男孩在当地较年长的乞丐团伙控制下乞讨——”
“这个团伙偷或者捡一些残疾儿童,控制他们乞讨,利用善心,”他愤怒地说到一半,把这段撇开,“然后这个团伙总计二十七人,三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二十四个残障儿童以及智障成年人几乎都丧生在一场大火里。”
老曹:“几乎!?”
郎溧抬起头,额头渗出汗水:“有一个八岁多的孩子,重度烧伤,被送去医院,当晚——”
“从医院里失踪了。”
老曹猛地站起来,脑袋“哐”一下磕到车顶,他顾不上头顶,面色沉重:“这起案子总计发生了多少?”
“这类起火案件……我们已经追查到了第四起——”
不用他多说,剩下几人都明白:第四起里,也有个孩子,烧伤未死,然后失踪。
这仿佛是另一类诅咒,而死在这诅咒中的人,他们的灵魂都在哪?
外头的领域内吗?
还是就散落在了死去之地?
但一次次实证证明:领域是会膨胀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已经死了上百人了,如果还有人接二连三的死亡,鬼王会不会变得更加强大,溪边村会不会变成“雪村”?
郎溧苦笑:一个雾镇一个雪村,他回头是可以和桂省省长一起抱头痛哭了。
凌杰则是问:“那个孩子的尸体埋在哪?”
经验告诉他们,强大鬼物的尸体往往也具有诅咒和影响周围的能力。
郎溧徒然摇头:“所有当事人都死亡了,我们询问了其他人,似乎只有谢女士……就是慕成的祖母,她似乎对内情有些许了解。”
老曹和凌杰看过来,郎溧继续苦笑:“就在领域出现前,谢女士因为年龄问题,在我们转移村民的车上逝世了,走得很平静。”
郎溧道:“我这边已经出了文件,调各地的大型火灾事故进行分析,资料都送去了专家组,目前在寻找‘最后一人’的线索。”
“最后一人”说的就是火灾里活下来又失踪的人,郎溧心情沉重:“这些‘最后一人’,90%都是小孩或者心智不全的成年人。”
老曹点头:“这儿我留一部分人守着,你把普通人撤了,我这边其他人会带着收容物加入,去寻找第二起案子里死者的灵魂。”
……
隐藏在神像中的分身会锁血?这意味着击败分身毫无意义,必须寻找到真正的Boss才能击杀对方。
事态似乎比想象中要麻烦,但江淮看到了通关的希望。
推门而出,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奇景——
他们走过很多次的位置搭起了高大的戏台,村民们仿佛被面具控制,耀眼的烛光汇作了一道道光浪。
徐组忧心忡忡:“这么多蜡烛,一个不注意……就会引起火灾吧?”
虽然知道领域不真实,但它大部分时候都遵循正常的规律,于是他们不免会被影响到。
而张副和江淮对视一眼,都想起了戏台上发生的事情。
张副拍拍手:“这样吧,我们去调查一下发生了什么……小游,可以吗?”
游影点头:“我不一定能加入村民中间——我先留守吧。”
毕竟这里还有三个偷渡客在。
看游影和江淮师姐弟似乎商量了两句,徐组他们则组织起来:“半小时后在村长家门口汇合吧。”
那儿离戏台不远,但人不太多。
结果几人数数人数,才发现纪柏慢半拍走出来。
纪柏:“有啥需要我做的吗,带我一起?”
江淮斟酌着说:“你跟着我吧,对了,你刚刚在里面干什么?”
纪柏一脸理所当然:“拜神啊。”
江淮已经重新掏出了阴眼,灰色的眼球从他后颈升起,注意到眼前的纪柏并没有掉血,也就是没被攻击,他说的“拜神”——
此人双手合十,神色坚定:“我之前不是混在他们灵异社嘛,我觉得走到哪拜到哪也没什么问题,这就像古代去了哪里就去拜访地头蛇一样,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