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是毒.....”
斐贤垂眸。
“就是我手臂上的。”
沈相沉道:“没认错吗?道长。”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此人 ,定是夜昭!”
这些时日上长寻在装真钰的日子里也了解了夜昭,但他没有一点的畏惧感,看沈相沉和一流面色凝重的样子,他冷哼一声:“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杂种罢了,也配得上杀人狂魔这个名号?”
真钰说话从来都是有涵养的人,他这么说,等于亲口承认了自己是个冒牌货。
沈相沉道:“真钰道长,别小看了他,既然能被人称作杂种,那是多么的令人厌恶啊!这就等于在告诉我们,夜昭这个人,是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以至于到了人人唾骂的地步,所以啊道长,千万别掉以轻心才是。”
上长寻道:“是,竹公子言之有理,贫道记住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上长寻感觉,沈相沉心思细腻,且深沉,不是个愚钝之辈,就从编名字这件事和隐瞒清心剑上来说,就绝不是个废物,他既然能瞒的下去。
不容小觑。
上长寻多少有些愧疚,是他从前看轻了沈相沉。
但如今,他还无法看透沈相沉这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比如:他老捧个竹块,是做什么?
上长寻道:“不过,也不一定是夜昭,贫道听旁人说,夜昭那时不过才十九岁的年纪,而那女人已经是个妇人,夜昭再如何也不可能跟一个这样的女人......”
至于听谁说的,自然是那些仆人了。
反正又不是自家的事,平时当做饭后闲话,也有些乐趣。
“谁知道,他品位独特也不一定。”上长寻又觉得,或许夜昭就喜欢这类女人。
斐贤端详着锁链,问道:“真钰道长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确实,两人的年龄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一块,可这剧毒,如何作解?”
沈相沉想到在万玄宗上那些弟子说的话,道:“夜昭杀了他娘后,就不见了踪影,一个孩子能活到现在也是怪事,说不定,他靠贩卖此毒,维持生计也有可能。”
其余几人纷纷认同,最后自然就是,排除那个男人是夜昭的嫌疑,斐贤认为夜昭把那群女鬼丢进来,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曾经是干这行的事实。
结界的事情,还需要再查,真钰的怪点太多,自从进苏府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半夜居然跑去田里闻萝卜的味道,正好被斐贤撞见,他只记得,真钰当时抱着萝卜闻的神情,享受至极。
沈相沉和他们走到苏府前厅,他转身行了个拱手礼,道:“三位道长,青竹现在就要走了,承蒙这几日的关照,在此谢过。”
“不用谢。”上长寻已经抑制不住了。
于是,他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在这么严肃的时候。
见所有人都用反感的眼神再次看向他,上长寻忙改口道:“贫道是说,这么快就走了,也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 ,太见外了,这样吧,贫道护送你,望公子千万不要推辞,这是贫道所能尽的最后一点微薄心意了。”
谁想护送你啊,要不是鬼王大人,要不是还要抓紧时间掉包,我才不想护送你呢。
上长寻这几日憋屈的很,什么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跟他以前过得逍遥日子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护送我?不用了,真钰道长,青竹自己能行,真钰道长你还是跟那二位道长一起吧,你们不是还要去找夜昭报仇吗?”
沈相沉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跟来,因为他也要找夜昭。
诶 ?这么一看,夜昭这个人,仇人还真是多。
斐贤当然明白沈相沉的意思,把上长寻拉过来,道:“真钰道长,让公子自己去吧,我相信他不会出事。”
沈相沉对斐贤笑了笑,表达谢意,道:“三位道长,不要告诉自自和谭谭,他们两个孩子知道我要走,肯定会舍不得,你也知道,我心软,见不得那种煽情场面。”
“我怕....”
斐贤道:“怕什么?”
沈相沉低声道:“我怕我一时忍不住,就走不掉了。”
躲在拐角的安自和安谭抱成一团,哭的稀里哗啦,两个孩子互相安慰着。
安自哽咽道:“前辈,前辈只是....他只是暂时走了,他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他...对吧,安谭....没事的....前辈会回来找我们的...他会的...”
看安谭依旧哭的不成样子 ,他帮安谭擦了擦泪水,笃定道:“嗯....他一定会的!”
安谭用力点头,紧紧抱住了安自。
这几日,他们和沈相沉确实感情深厚,因为沈相沉带孩子起来也有一手 总是能把他们给逗的乐呵呵,似乎只要有这个前辈在,风吹雨打就都不怕了,什么时候都能变得开心。
如今前辈却要走了,安谭实在是缓不过来,跑回房间拿出准备已久的东西,在门槛处停下。
他大喊道:“前辈,不要忘了————回来的时候一起去吃腌菜!!”
丢过去了一个包袱,沈相沉接住,他眼角有些痒,揉了揉,笑着走了,而安谭则在丢过包袱后跑到墙后,继续他的漫长哭泣。
最后,沈相沉一个大男人,在街头边吃腌菜边咬着馒头,嘴里说着:“怎么那么好吃呢,以前怎么没发现,老板,再来一盆腌菜!”
“一盆?”在他对面的男人喝着他的茶,正看着沈相沉。
沈相沉听到此声,把手上的动作停下,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因为吃的太猛而被呛住,拍了拍喉咙处,把卡在嗓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鬼王大人,你怎么在这?”
好像每次都是这种,不知在何时又碰上千沧雨,他则一脸疑问的道出这句话,的确,千沧雨是个神出鬼没的男子,经常在他想不到的时间点出现在他面前。
千沧雨答:“我听倾落说了,你来过鬼界。”
“是,是啊。”沈相沉把藏在胸口的竹块往里塞了塞。
“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是看大人你,屋子盖的怎么样了。”
千沧雨又道:“腌菜吃多了不好。”
自从沈相沉救下安自和安谭后,第一晚就带他们吃的腌菜,其实几人都难以下咽,安自更是嫌弃的不想动筷,沈相沉就骗他们说吃腌菜会变聪明,一个三岁孩子都不信的话,他们俩就信了,沈相沉到现在还觉得内疚,因为,是真的很难吃。
可到了后来,安自和安谭也没了钱,于是他们俩就跑去买腌菜,经常是几个人围着一盘腌菜谈笑风生。
又勾起了往事,沈相沉道:“大人也尝尝呗,说不定会有别样的感觉。”
他夹起一块腌辣椒,送到千沧雨嘴边。
而千沧雨,整个人都呆滞了,他微微张开嘴。
“我操操操操操操操!咦~那两个男人在干嘛呢?”旁边的男人又啧啧了几声。
沈相沉瞪了他一眼,继续喂,就跟看不见任何人一样,那男人则被他瞪的不舒服,这眼神,就跟要把他杀了一样。
沈相沉见千沧雨想笑又不敢笑,不知是不是他也觉得这么喂不太好,把筷子递给他,道:“大人请尝。”
“嗯。”
千沧雨尝过后 ,往下咽了咽,看起来就很难吃的样子。
沈相沉关切问道:“怎么,大人不喜欢吗?是我的错。”
千沧雨道:“确实难吃。”
本以为千沧雨会强忍着说好吃,这下实在是,丢人丢大了,他不说话,继续吃埋头苦吃。
“嗯......”
“不如你来做好了。”千沧雨眼含笑意的看着沈相沉。
刚才的男人听到这话又道:“我日,啧啧啧啧啧,啧啧啧,两位兄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沈相沉再也忍不住了,匆匆结了账,拉起千沧雨就走。
千沧雨道:“你要是不高兴,杀了他便是。”
虽然嘴上看似在征求沈相沉的意见,但他还是偷偷的使出法力,让那男人口不能言。
谁叫他一直在旁边说三道四的呢,要不是知道沈相沉是个善良的人。
“就是,真够烦的!”沈相沉皱了皱鼻子,气呼呼的。
“哈哈哈哈。”千沧雨高兴极了。
半路上,他便解开了法,千沧雨虽是嘴不饶人,心却极善,本着心那颗菩萨心,做了不少好事。
“大人,你这些时日跑去哪了?”他语气带了些责怪。
千沧雨道:“在找有没有什么可以搬进屋子里的东西,你要去吗?顺便帮我看看还缺些什么,你来了正好。”
沈相沉道:“还是算了,我还要忙着找夜昭那个混蛋!一提起他我就来气,我跟他上辈子结了仇还是怎么的,冤枉谁不好偏偏来冤枉我,讨厌的很!”
千沧雨陪沈相沉走了一路,分别时,沈相沉好像是这样说的:我今日,准备动身去灵茄村,大人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可以去看看,不过我大概过三日就走了,去找找夜昭。
千沧雨回到鬼界后,总是乐呵呵的,有时玩着茶杯,突然笑出声,或是在街边拿起一颗骷颅头,对着它礼貌微笑,时不时还哼两句曲子。
于是鬼众们:大人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