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辞颠颠跟在她身后,两人下电梯后直接出去了,在外面喝一碗稀饭吃一根油条后才寻一处盲人按摩,祁蔓约一个小时,她怕何辞无聊让她去附近商场逛逛,何辞没去,而是端椅子坐在她床边,两人之间隔一条白色帘子,所以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
“张经理又发火了。”何辞做现场报道:“今天砸了两个杯子。”
自从张玲知道被祁蔓代替来参加大会后格外愤怒,也不敢找祁蔓麻烦,只能折腾销售部的职员,丁素被气的都忍不住骂她,但是看她吃瘪又很爽,所以每天都在小群一边委屈一边爽,何辞和她聊完之后说道:“她还说你拉不到单子。”
祁蔓扯嘴角,不动声色的笑,倒是没多解释。
何辞又道:“丁素说陈老板那边已经谈妥了,就等我们回去签合同。”
速度还挺快,祁蔓掀起眼皮:“你让她把合同准备好,我们回去就签。”
“好。”何辞熟练打字,在群里和丁素聊的热火朝天。
按摩师手法很熟练,祁蔓让她用最轻的力道按,和挠痒痒似的,舒服的她差点都要睡着了,昏昏欲睡间按摩师道:“小姐,好了。”
祁蔓动了动脖颈,开口道:“谢谢。”
离开前她去药店买了一盒膏药,撕开一片贴在后颈处,虽然戴了围脖还能闻到那淡淡药膏味,一阵折腾,等她们回去刚好午饭时间,餐厅里坐了好些人,祁蔓刚进去就被人叫住。
“蔓蔓。”唐韵道:“这里。”
祁蔓看过去,她身边坐了黎蕴。
冤家路窄。
不过昨天狐了唐韵,今儿怎么都要赔罪,所以祁蔓淡笑走过去,低头道:“唐总。”她看向黎蕴,对上她那双隐约冒火的眼睛道:“夫人。”
黎蕴不冷不热应下,她之前对祁蔓态度就不是很好,所以也没让人觉得有异样,唐韵眯眼笑:“来,坐我旁边。”
她说完看向何辞:“这位?”
“我朋友,何辞。”祁蔓说着拉过何辞坐在自己身边,黎蕴盯着祁蔓的手看,秀眉拧起,满脸不悦。
这张饭桌坐的都是唐韵和黎蕴的熟人,还空一个位置,估计是黎言之的,祁蔓昨儿就和这些老板打过照面,现在见到丝毫不生疏,立马熟稔起来,倒茶斟水,有礼又懂事,顾总连连赞叹:“这小姑娘,有前途。”
他都开金口了,其他人都附和,祁蔓眉开眼笑:“顾总又拿我寻开心。”
“别顾总了,客套,我和你爸爸年纪相仿,你愿意的话,叫我一声顾叔叔吧。”
祁蔓求之不得,当即改口:“那好,以后您就是顾叔叔了。”
一桌人笑,只有黎蕴睨她眼,觉得她乖巧的样子越发令人讨厌。
不过她厌恶的表情不敢太过火,怕被人看出来,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黎言之和祁蔓的事情,不想让她家言之名誉有一点受损,所以早上那件事,她哪怕带到棺材里,也绝不会说出去。
“黎总来了吗?”有人问,态度恭敬,黎蕴笑:“还要一会。”
她说着抬眼看祁蔓:“我家言之比较忙,还请大家多担待。”
“黎总忙是应该的,应该的。”
祁蔓察觉她视线也不甘示弱看回去,丝毫没退让,还当黎蕴的面端起杯子,慢条斯理抿口茶,末了和身边何辞交头接耳。
不知羞耻!
大庭广众她和一个女人靠这么近!
黎蕴肝火上来,她连喝两杯温水才压下去,唐韵没察觉她异样,转头和祁蔓交流:“落枕好了没?”
祁蔓动下脖颈,一阵淡淡药香袭来,她手放在围脖上,笑:“还有一点,没关系。”
“少喝点酒。”唐韵关心道:“酒可不是好东西。”
祁蔓垂眼:“应酬嘛。”
身边的人轻笑,目光还落在祁蔓身上,没挪开视线,半响,唐韵开口道:“还真像。”
祁蔓不明所以:“像什么?”
“我以前有个女儿。”唐韵头次说自己的事情,祁蔓听的很认真,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唐韵对自己好的症结所在了。
“您女儿怎么了?”祁蔓抬眼。
唐韵伸手道:“她鼻尖也有一颗痣,比你这个深一点,那时候还小,没长开,现在要是长开了,估摸也和你差不多。”
祁蔓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原来是这样,她知道唐韵有个女儿,好像两三岁的时候没了,怕触及她伤心事,祁蔓一次都没提过,也没想到原来她女儿和自己还有共同点。
“所以啊,我看到你就想到她,她要是还在,比你大好几岁。”
唐韵失笑:“这次来开会,我也想多看你几眼,所以擅自把你房间换了,有没有冒犯到你?”
祁蔓摇头:“当然没有。”
两人嘀咕几句,黎言之到了,开始上菜,祁蔓经由刚刚那事和唐韵关系拉近不少,唐韵也说了关于她女儿和丈夫的事情。
说是丈夫,也不妥当,两人并未结婚,唐韵是未婚先孕,和丈夫约好等孩子生下来就结婚,天不遂人愿,孩子平安落地,唐韵患上产后抑郁,结婚一拖再拖,后来孩子大一点,她病情稳定后才商量结婚事宜,哪想结婚前夕,丈夫和孩子都没了,唐韵接受不了意外,去国外疗养,前几年才回来,昊业是她和丈夫一起办的厂子,她出国后就交给经理打点,一直不愠不火,也就她回来这几年才做大。
“所以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
祁蔓想到第一次在医院见面,她那么不合时宜提出饭局要求,一般人肯定拒绝,唐韵却接受了,原来是这样,她点头:“唐总这些事压在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早看开了。”唐韵夹一块牛肉放在碗里,和身边的人轻声道:“不看开我也不会回国。”
看开是看开,但还是会疼,譬如她和黎言之,祁蔓掀起眼皮看黎言之,对上她扫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好几秒才分开,黎言之握紧筷子垂眼继续吃饭,神色如常,而一直注意两人的黎蕴看到这一幕沉下脸。
午饭后唐韵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其他人纷纷下桌各自敬酒,祁蔓把该打点的关系都打点好就带何辞离席,何辞见她频繁打哈欠不由道:“姐姐,要不你下午回去休息会?”
“不逛街了?”祁蔓答应吃完饭陪她小逛一会,何辞道:“你去睡觉,咱们晚上逛夜市。”
祁蔓点头:“好。”
三点的大会,确实可以歇息一会,祁蔓同何辞一起上电梯,何辞刚下去她手机滴一声有消息进来,祁蔓看眼屏幕,陌生的号码,一行字:麻烦祁小姐来天台。
她犹豫几秒回复:您是?
黎蕴看到消息咬牙:黎言之的姑姑。
祁蔓秀眉拢起,刚刚饭桌上黎蕴一个字都没和她说,还以为早上那事就算过去了,现在什么意思?秋后算账?她按下天台,下电梯时看到门口站俩保镖,是黎言之的人,他们也认出祁蔓了,当即点头,祁蔓从他们身边擦过,保镖立马给黎言之发消息:黎总,夫人约祁小姐在天台见面。
黎言之看到这条消息眼皮一跳,立马和众人打招呼上电梯。
她准备给黎蕴打电话,想了会还是没拨出去。
黎蕴坐在天台的圆桌旁等祁蔓出来,一壶茶,两个杯子,黎蕴穿金戴银,好不贵气,祁蔓过去时她正优雅倒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道:“来了。”
祁蔓走到她身边坐下,偏头道:“不知道夫人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黎蕴重重放下茶壶,砰一声,水花四溅,她抬眼,怒目道:“你和言之在饭桌上眉来眼去,你问我什么事?这就是你说的桥归桥路归路?”
“我说呢早上答应那么快,合着私下还准备暗度陈仓?”
眉来眼去?暗度陈仓?
祁蔓手托着头,反驳:“我没有。”
“还说没有!”黎蕴看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气,她狠狠将杯子摔在地上,哐当一声,四分五裂,茶水流满地,祁蔓抬头,黎蕴起身指着她道:“你以为我瞎?什么都没看到?”
她做个深呼吸,左右走两步,平缓呼吸才继续道:“祁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和言之有这种龌龊的关系就可……”
以字还没说出来她脚后跟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祁蔓一直盯她看,见状立马拽过她,两人身形往后跌两步才没摔倒。
天旋地转,黎蕴头很晕,高血压夹杂怒火还有刚刚的晕眩,她差点撑不住身体,好在祁蔓托住她。
祁蔓托住她?
黎蕴立马推开祁蔓,可身体到了极限,一推开人双腿就软下来,祁蔓手快扶她,黎蕴咬牙:“别以为这样我会感谢你!”
祁蔓声音平静:“省省吧,留点劲喘气。”
“你!”黎蕴做个深呼吸:“你真恶毒!”
“我恶毒现在就松手了。”
黎蕴转头狠狠瞪她:“谁让你扶我了?”
“我也不想。”祁蔓对上黎蕴双眼,冷清道:“我怕被碰瓷,这里就我们俩,你倒了,黎总找我算账怎么办?”
黎蕴:……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没家教!没礼数!不懂规矩!不尊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