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方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而是温言。
温言看懂了,这种想却又有点怂的反应令他觉得十分有趣,他想要再逗逗陆杉,于是收起笑容推开他说:“很晚了。”
这话意味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陆杉琢磨了一下,决定按照温言的喜好,选择了迂回的方式,问:“温总这是在送客?”
温言低着头不说话。
陆杉叹了口气,而后开始磨磨蹭蹭地穿裤子,系好松开的领带,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挽留,便摆出一副死板的面孔,凉凉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总自便。”温言不置可否,不带任何情绪,径自向门口走去。
他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出来的时候,陆杉已经走了。
他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倚着墙发了会儿呆,然后走去客厅一侧,打开落地窗前的星星吊灯,开始弹钢琴。
心情起伏的时候,弹琴是种很好的放松方式。
他闭上眼睛,黑暗中,琴声与残留在空气里的森林清香更加明显了,他随心所欲地弹奏着,不按照任何既成的曲调,只靠手指流动,自由地敲出属于自己的心声。
……
一个小时后,门铃声响,温言睁开眼睛,又看了眼挂钟,笑了起来。
他不需要任何确认,直接打开手机,找到陆杉的聊天框,发了一串数字过去。
开门声随即传来,紧接着脚步声,以及轻微的滚轮响。
温言笑意渐浓,起身站在三角钢琴一侧,迎接着拉着行李箱向他走来的人。
西装革履的陆杉站到温言面前,一手按住行李箱,一手插在裤兜,下巴微扬道:“温总这次放我进来,再想赶走就难了。”
温言无奈:“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哦?不承认?”陆杉缓缓走向前,踏上那道隔出了钢琴区的台阶,接着一把搂住温言的腰,一下一下地按着腰椎骨,“那温总刚才说‘很晚了’是什么意思?”
“想睡觉罢了。”温言笑着。
“想睡觉?”陆杉将温言推着靠在钢琴上,“几个人睡?”
温言才不愿遂他的意,挑眉反问道:“陆总想要几个人睡?”
陆杉不说话了。
温言的问题突然牵动了他的心事,他释放出信息素,让冷杉香气充满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他闭上眼睛,抱着温言微微躬身,将身体的重量压下去,坦诚地露出认真而沉醉的表情。
许久后,他低声说:“过去的十八年里,我一直是一个人睡的。”
温言心想我比你更甚,但他并没有说,只是伸手环抱住了陆杉。
“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信息素。”陆杉以为温言闻不到,说,“它是冷杉的味道。”
“嗯。”温言心中震荡,也闭上了眼睛。
“我也想闻一闻你的信息素。”陆杉轻轻蹭着温言的脸颊,大胆地提出了要求。
温言的表情倏而一变,下意识说:“会打架的。”
“那不是很有意思吗?”陆杉一笑,兴趣显然更浓了。
温言却不接话,僵持片刻,陆杉只好暂时收起自己的跃跃欲试,退却道:“好吧,那先算了。”他想了想,又不死心地说,“你不像Alpha,Alpha都是好斗的。”
温言的身体微微一僵。
“但你也不像Omega或Ba。”陆杉没有察觉到对方细微的反应,自顾自地又说,“你什么都不像……你只是你,这样很好。”
长久拥抱,不动情是不可能的,但两人却只是抱着,仿佛在特别的时候,拥抱比其他任何行为都更能填满内心。
“关于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陆杉换了个话题,认真地说。
“你无需道歉。”温言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你听我说,我……”
陆杉想要跟温言仔细解释一下他的心路历程,温言却突然抬头,在他的唇上轻而快地触碰了一下。
一触即离,但陆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温言,那双漂亮的眼眸带着深邃的笑意,极近的距离下,那幽深的眼波仿佛具有魔力,要将对面的人彻底吸取。
“我不想听。”温言摇摇头,表情十分诚恳,“你真地没有做错什么,那是人之常情,是必经的情绪变化,也是我们必经的过程。否则,又怎么会有现在呢?”
陆杉瞬间懂了。
温言既是在说他,也是在说自己,他早已把他们俩的事想得非常透彻了。
深夜,无需任何白噪音的辅助,温言便睡熟了。他侧躺在床上,身体躬着,被子盖住了一小半脸,整个人柔软而温顺。
陆杉却迟迟未睡,他看着温言,看着卧室四周,而后继续去看温言。
这样的发展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不过人生理应如此。
他伸出手,在黑暗中轻轻抚上了温言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25章 还虐狗
第二天早上,温言按照生物钟醒来,内心安稳而满足。
屋外传来响动,他换上居家服洗漱完毕出去一看,果然是他想象中的画面。
“醒了?”
陆杉站在厨房,招呼完一句便自然地转回了目光,继续专注于手中的事务。
他仍穿着一身整齐的衬衫西裤搭配围裙,既与烹饪格格不入,又颇具独特的美感。
“早上好。”
温言笑着走到陆杉身后,用穿着针织衫的温暖身体抱住他,下巴抵在肩窝,看他煎培根、煎鸡蛋、切蔬菜,给面包片上涂酱料。多余的料,陆杉用餐刀一抹,递到温言嘴边。
温言愉快地吃掉,问:“是什么味道?”
“花生酱,有一点咸,还有更淡的一点甜,总的来说是一种很醇厚的香。”陆杉一边描述,一边走向另一侧去取手冲壶和滤纸。温言依旧抱着他,像树袋熊一般慢吞吞地小步挪动。
陆杉打开咖啡罐,温言折滤纸,陆杉用小勺将咖啡粉舀入滤纸,温言正好给手冲壶里灌好水,陆杉便拎起壶把抬高倒下,水流细小而稳定,转着圈地缓缓冲开细腻的粉末。
“下次买点柠檬吧冲水吧。”温言说,“文哥说我对酸味最敏感,多尝试酸味,对恢复味觉和嗅觉有帮助。”顿了顿,补充道,“微乎其微的帮助。”
咖啡冲好了,陆杉把滤纸和残渣扔掉,说:“好啊,我等下就买。不过之前怎么不见你喝?”
“之前懒得管,现在突然有点想要拯救自己。”
至于理由,不言而喻。
陆杉笑了一下,故作不经意地问:“林文琦也知道你的病?”
“嗯。”温言点了点头。
“还有谁知道?”
“我爸,文哥的老师,然后就没有了。”
陆杉揣摩了一下这几个人,温言的父亲自不必说,林文琦和他的老师毕竟有一层医生的身份在,他自觉地位尚未被动摇,便不多在意了。
不过听温言说到父亲,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问:“之前听宋钱说,你被叫回家去审问了?”
“放心,没有供出你来。”温言假装未解深意,故意道,“不过现在你对着全星源自己招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陆杉端着咖啡拖着温言回到案板前,放下咖啡捏起一个三明治,抬手向后先喂温言,无奈地说:“你不明白么?我是担心你。”
“我也只是担心你啊。”温言的语气认真起来。
陆杉一愣。
温言咽下一口三明治,将陆杉抱得更紧了一点,说:“从昨晚开始,我就把几乎所有联系人都转接给宋宋了,让他先做应急处理,我等事情凉一凉再出面。至于家里……他们终究不能真把我怎么样。”
温言顿了顿,忧虑道:“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你,我家,还有我那些……追求者们,我怕他们搞不定我,就拿你出气,我当然会护着你,但又怕防不胜防……”
“你想多了。”陆杉拿起另一个三明治大口吃起来,“他们如果真对我出手,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嗯?”温言不明所以。
陆杉犹豫了一下,含糊道:“总之你完全不用担心,相信我就是。”
温言听出了陆杉有所隐瞒。
对方既然不想直说,他就不强求,毕竟自己也有所保留,何况此事也并非是你瞒我我瞒你的简单对等。
因为有时候的保留并非出于恶意,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以致于并没有当下就必须把所有事都说个清楚明白的必要。
抱在一起吃完了早餐,又抱着收拾好厨房洗了手,他们仍然不愿分开,甚至不愿挪动一步。
陆杉还得寸进尺地转过身来靠着流理台,前方抵住温言,抓住他的双手按在自己腰后。
温言无奈笑道:“刚吃完,还不够么?”
“早上是最饿的时候,怎么会够?”陆杉闭眼低头,用额头和鼻尖与温言接触。
他的手仍然隔着衣物放在温言的腰椎骨上,缓慢而细致地划过。
在动情的初起,点到即止与隔靴搔痒别有意味,既适合这样安宁温暖的早晨,又令他渐渐地更加依赖与兴奋。
甚至有种“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太好了”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