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了我’是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又为什么会缠上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能看到鬼灵吗?
医院的‘梦’中曾有人说过。
“看到这些血了吗?都是因为你!”
戚晓瑶也说过,自己身上背着死债,难道说……
自己间接的害过谁吗?
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沈尘想的专注,直到郝韫出声才缓过神来。
“你被怨灵缠上了?”
“……”
——啊这,总不能说自己被一个孩子缠上了吧。
既然目前推测出那些碎肉可能是被引产的孩子,出于尊重和不忍,沈尘也不想在用‘碎肉’二字来称呼它。
即使沈尘不说,按照郝韫的聪明,也很快能反应过来。
毕竟沈尘可是在洗手间呆了许久,若说没事也就罢了,沈尘又突然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所有事串联在一起,郝韫自然也就懂了。
“在洗手间?”郝韫再次询问,他是真的担心沈尘。
“嗯……”沈尘也不好意思继续隐瞒,抬手解开上衣的扣子。
衣服滑落,露出大片肌肤,堪堪遮住重点,沈尘将肩膀胳膊处的部位朝向郝韫。
白皙的皮肤上染着浅淡的粉红色一览无余,仿佛被人用手指掐出的色彩,此时看着有种别样的感觉。
郝韫错开视线转向别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里压抑而出,低沉略哑,“衣服穿好。”
“我就是给你看一下。”沈尘重新将衣服扣上,抬眸就发现郝韫耳垂处一抹不明显的红。
该不会是……害羞吧?
“上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只是在我梦里,现在都能造成小伤害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样。”
沈尘小声吐槽着,见郝韫依然不出声,察觉到他的尴尬,无奈的再次转移话题。
“挺晚了,我们要不要先睡觉,明天再说这些事?”
“……”
“你喜欢睡里边还是外边?”沈尘体贴的问着。
对于沈尘转移话题的行为郝韫似乎不太喜,眉间皱的越发紧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觉得没什么事,而且,怨灵什么的,吓到你怎么办?”
“……”郝韫咬了咬牙,眼眸越发冷然,不知是在气沈尘的不在意,还是气沈尘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能猜出孩子与谁有关嘛?前文有提到过的。
第83章 有点冷,我想抱你
郝韫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随手将电脑关机。
随后站起身率先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他躺在靠里的位置, 背对着沈尘。
被留在沙发椅上一脸懵逼的沈尘,“……”
——我是不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那……那我睡外边了。”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尘也起身钻进了被窝,顺手关掉了灯。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眼睛适应了十几秒,沈尘才能模糊的看见不远处微微隆起的身影。
不到半米的距离,这还是第一次, 有人这么近距离的躺在自己身边。
被子里有些冷,弥漫的寒意让人忍不住颤了一下,沈尘缩了缩身子将腿蜷起来。
“灯……”
微乎其微的, 沈尘好像听到郝韫说了什么, 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郝韫转过身来,黑暗让沈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听到细如蚊蝇般的声音。
“开灯。”
“好。”来不及反应,行动快于思考, 沈尘抬起手就按亮了电脑桌上的小台灯。
虽不及头顶的灯那般亮,却也能驱散黑暗。
偏过头就看见郝韫正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他用被子捂住了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起来像是受了惊的小鹿。
只一眼, 沈尘停止了所有的思考,手还维持着开灯的姿势。
郝韫悄无声息地朝里挪了一厘米。
“灯要一直开着吗?”沈尘轻声问道, 再怎么说,晚上一直点灯,也还是有点影响睡眠质量的。
“别关。”
沈尘从这两个字里听出近乎祈求的语气,缓缓将自己放在台灯上的手挪开。
他最受不了郝韫用‘别’字开头说话了,上次废厂的‘别走’这次的‘别关’。
这会让沈尘有一种郝韫在卑微哀求自己的错觉。
别用那么软的声音说话……
看着身旁五官精致,眼眸清明的少年,沈尘由衷的叹了口气,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有黑暗恐惧症?”
睡觉时连灯都不敢关,到底是有多怕黑,沈尘不禁庆幸自己没有把洗手间的事告诉郝韫。
若是哪天,郝韫自己遇到了那种事,被独自一人关在里面,沈尘简直不敢想象郝韫会怎样。
“没有。”郝韫淡淡道,似乎是有了光亮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
“那你为什么怕黑?”沈尘不解。
回应沈尘的是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沈尘只当他是睡着了,将双眼闭上准备休息,可是离光源十分近,一时间沈尘也睡不着,只好背朝着灯与郝韫面对面。
表情柔和再加上背后的灯,为沈尘身上镀了一层层淡淡的光晕。
皮肤白皙透着亮,睫毛浓密,头发乖巧的垂在床单上散开,有几缕发丝堪堪遮住了额头。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还是在郝韫的脑袋下面,沈尘自然枕了个空。
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合上,倒也显得沈尘格外乖巧温顺,十分满足郝韫要求中的‘听话’。
沈尘有时候真的是听话懂事过了头,很会为人着想,也喜欢自己独自面对发生的事情。
偏暖色的光亮下,郝韫缓缓将脑袋探出,把一直埋在被子里的脸露出来。
“小时候,家里失火,我被关在浴室,全是烟,很黑。”
他试着将自己过往的事说出,小心翼翼的回应着沈尘的温柔。
同时也期望着沈尘会愿意将事情与自己分担。
如果一直什么都不说,那也就不算是朋友了。
沈尘的眼睛微微颤了一下,没有睁开。
“什么都看不清。”
“……”
“只能听到隔着一面墙的骂声。”郝韫声音越来越小,似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夜,火光冲天,浓烟顺着门的缝隙钻进浴室,费力的睁开眼睛,也只能勉强看清不远处模糊的窗子。
耳边的咒骂声,让年幼的他不敢动,只是缩在角落,将脸埋于臂弯之中。
他连去打开窗户,将烟散去一些,求救的举动,都不敢做。
围绕在耳边的声音宛如梦魇般挥之不去,仿佛有人趴在窗户上,一遍遍让他去死。
他不会大声说话,不会哭泣,更不会像别的孩子那般遇事大声呼喊。
只会背靠着墙,什么都不做。
〔麻木〕
瓷砖的浴室墙面很凉,门外却是炽热的温度,他在角落一动不动,直到浓烟蔓延到密不透风的浴室中。
说话声音略带嘶哑,也是因为那一天被浓烟伤了嗓子。
喉咙处灼伤般的痛,他却连哭都不会哭,直到有人报警,消防员赶到现场扑灭了火。
晕倒在浴室瘦小的他,第一次被人抱起,那却是属于陌生人的怀抱。
很温柔,很暖的一个叔叔,那个人小心谨慎的抱着他,时不时会与郝韫说几句话。
“别怕,我带你出去。”
“……”
年幼的郝韫没有说话。
他的头上被罩住了一件衣服,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是伴随着碎光的黑暗,有光亮透过衣服缝隙渗进来。
直到他被送往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手上点着点滴,身上被纱布包裹着无法动弹,唯有一双眼睛如死水般麻木的看着棚顶。
白色,全部都是白色。
没有家人来接他,没有小朋友来看望他,只有护士姐姐偶尔会与他说上两句。
只是郝韫永远都是沉闷的一句话不说。
警察来询问,他不说话,知晓父亲被烧死在那场火中,他也没有反应,继承父亲那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遗产,在将自己送入福利院。
郝韫才意识到,他没有家人了。
孤僻的性格在哪里都格格不入,他安静的呆在福利院中,每日都捧著书,和谁都不说话。
有人想要领养这个从小就精致的如瓷娃娃般的孩子,可每当对上那一双清冷的双眸时,都放弃了领养。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怪了。
时间一久,各种闲言碎语都有人在说。
“我听警察说,这孩子是在浴室中被救出来的,当时他父亲就在浴室外面,被活活烧死了。”
“那一整面白墙都是黑色挣扎的手印,死的时候得多绝望啊!”
“浴室门还被锁住了,你们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他才多大,想太多了吧。”
“可是你看他那样子,每次跟他对视我都觉得心里发怵,你们谁爱负责他谁负责吧,我是不管了。”
在福利院中生活到了16岁,有了自我生存能力,郝韫便用着父亲的钱,独自在外生活了。
对于外界的传言,他从未在意过,只是麻木机械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