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尘笑容更灿烂了，“你该不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吧？”
“为什么……”郝韫开口了, 被沈尘压着的手缩了一下，似乎想要逃离。
“嗯？”尾音上挑, 沈尘眨了下眼睛，表示没明白郝韫在问什么。
“为什么这样？”
“哪样？”
“……”
知道郝同学脸皮薄，沈尘笑的像偷了腥的狐狸，又往郝韫身上凑了凑。
手指温柔的与郝韫十指相扣，沈尘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压着郝韫的手, 只要郝韫稍微用些力就能将手抽出去。
显然，两人现在都不想松开手。
“你可以听我说会话吗？”
郝韫又将头转过来很认真的看着沈尘, 那架势俨然一副倾听者的模样。
怪严肃的。
也是，医院，病房，白墙，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适合说点别的。
“就……”沈尘正想开口，对上郝韫那双清冷的眸子时又卡住了。
“你长的还真好看啊……哈哈哈”
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郝韫，“？？？”
沈尘坐直了上身，伸手在头上抓了两下，这会尴尬劲倒是上来了。
妈的，后反劲也太慢了！
自己难不成还是个反应迟钝的人？
不对，是郝同学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清澈了，原先只觉得冷眸内敛，如今仔细看来，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生气时，会微微皱眉，不想理人时视线会稍稍偏左，别人说话时，会定睛看着那个人，回以最真挚的尊重。
清了清嗓子，沈尘松开郝韫的手，有些拘束的开口，“我没交过男朋友……女的也没……”
“……”
沈尘现在倒是挺希望郝韫能说点什么，或者给点反应。
“我妈吧，生我的时候难产，可以说是用命换我活下来，我爸应该是承受不住，把我丢到爷爷那走了。”
“……”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那不是我亲爷爷，小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户口本，我看到爷爷不姓沈，户口本上也写着，他的儿子已亡，我想，应该是父亲把我托付给爷爷的。”
“……”
“我就觉得，我爸妈好像也挺不容易的，如果哪一天，我真交了女朋友，我一定对她好，只对她好。”
郝韫没说话。
“但现在完了，我交不到女朋友了。”沈尘说的漫不经心，实则偷瞄了郝韫好几次。
他说的，挺明显了吧？
沈尘不是一开始就弯，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他也会多看两眼，但大多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
只是郝韫这个人，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越接触越能发现那藏在冷漠下的温柔。
目前来说，他暂时没有那些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就是很单纯的，想对郝韫好。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表白什么的更没有，若是得不到郝韫的回应，怕是会很有挫败感。
“耳朵。”郝韫突然开口，嗓音虽哑，却如冷冽的泉水般让人瞬间清醒。
“啊？啥？”沈尘懵了。
“耳朵红了。”郝韫抬起手轻抚在沈尘的耳垂上，他手一向凉，这一碰，顿时让沈尘打了个激灵。
“热的吧……”
嗯，四月天的夜里，荒无人烟的医院，走廊窗户全开，沈尘觉得热。
鬼都不信。
“脸也红。”郝韫淡淡道，将手又挪到沈尘脸上轻捏了一下。
“……”沈尘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面子里子都没了那种。
郝韫为什么能面无表情说这么禁欲的话！
好他妈……撩！
“啪”沈尘狠狠拍了一下床板，在郝韫略诧异的眼神中站起来，“楼下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去看看戚晓瑶她们怎么样了吧！”
这地方风水不好，今日不宜改善关系。
郝韫倒是没说什么，沈尘想干什么都顺着他，跟在他后面往楼下走。
黑暗中，沈尘没敢在牵郝韫。
没名没分的，牵个屁啊！操！
刚走下楼就听到戚晓瑶的骂声，打架声，哭声，混杂在一起。
“……”
“……”
怎么感觉，这楼下比上面还激烈呢？
沈尘看到戚晓瑶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了，哦，不是，灵挨揍的话，就是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淡。
乔家姐弟缩在墙角，地上有许多已经干掉的血渍。
宫煜和沈泽林躺在地上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你平安回来了呢。”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紧贴着沈尘的耳朵。
沈尘下意识后退撞在郝韫身上，这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到自己旁边的舒清颜。
她怜爱的看着沈尘，抬起手摸了摸沈尘的头，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受了不少苦吧？”
实在是舒清颜现在表情很怪，沈尘没敢接话。
倒是戚晓瑶冲了过来，一巴掌将舒清颜的胳膊打开，头也不回道，“跑！”
只愣了一瞬，沈尘想也不想的拉着郝韫往楼下跑。
驱灵师都对付不了的怨灵，可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应对的。
能让戚晓瑶……
“嗡”身后传来类似于细微碎裂的声音，又有些不同，不等沈尘回头去看，整个人就被黑雾温柔的包围住。
是戚晓瑶。
清凉的水滴在沈尘的脸上，是泪。
怨灵，也会哭吗？
根本不是舒清颜拖住戚晓瑶她们上楼，反而是戚晓瑶拖住了舒清颜。
舒清颜说的对，她不是一只合格的凶灵。
沈尘越晚下来越好，只要她能拖住舒清颜到天亮，那么就算是舒清颜，力量也是会减弱的，到时候驱灵师就能活用能力。
可现在沈尘下来了，除了护着两个小孩离开，戚晓瑶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事实上，戚晓瑶也不确定天亮是否就代表着安全。
不过，能在最后看到天乙贵人和天煞孤星这两个极端在一起，她也算是见证者了。
人生，还是有那么点意义的。
和沈尘认识的这十几天，可比活着的十五年有意思多了。
“别回头，往前跑。”戚晓瑶很少这么温柔的说话，大多时候都是跟沈尘互怼，经常飙脏话，骂骂咧咧的。
相反，一直温婉的舒清颜，此时却是想要沈尘的命。
被黑雾推着往下跑，身后怨气丝丝缕缕的缠绕在舒清颜身边将她困在四楼。
理智大于理性，沈尘仿佛在瞬间明白了什么，很快，他和郝韫跑到了医院一楼大厅。
“砰”门被推开，沈尘黑眸一冷，胳膊用力一把将郝韫甩了出去，同时关上了医院的大门。
“砰砰砰”郝韫在外面大力拍着门，却怎么也无法打开门。
几乎是在郝韫踏出医院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怨气从地下涌了出来再次将医院包裹住。
有天乙贵人在，怨灵都会有所压制，戚晓瑶也不例外。
医院内即然是危险的，那么外面一定是安全的，这是沈尘在跑下来时做出的决定。
先保证郝韫不会受伤。
然后在解决医院里的事。
“你有病啊！”戚晓瑶简直要气炸了，医院怨气越来越多，就像是一个逃不出的牢笼，它在拒绝郝韫的靠近。
所以郝韫才会在出去以后回不来。
沈尘厄运，郝韫辟邪，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中和，现在他们两个分开，郝韫进不来，沈尘自然也不能在打开门。
除非……现在医院里的这帮人能撑到天亮。
再就是，将整个医院全部驱灵。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太实际，所以戚晓瑶才生气。
平时挺聪明一个孩子，怎么现在转不过来弯往火坑里跳呢？
沈尘抬手抓住那气的在空中上下漂浮的黑雾。
左右撕扯了一下。
手感挺好的，像是面团子，想怎么揉捏都可以，沈尘扯出一抹苦笑，“谁叫你他妈用一副要死了的语气跟我说话。”
别回头，往前跑，说的像要牺牲自己一样。
明明自己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了，还护着他和郝韫跑出去。
用手指戳了戳‘黑面团子’，沈尘笑道，“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吧，可别随随便便没了啊！”
“啧。”戚晓瑶砸了咂舌没说话。
转过头看向门外的郝韫，这扇门似乎连声音都隔绝了，只有拍门的声音传进来，沈尘看到郝韫在喊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
张了张嘴，他用口型对郝韫说道，“等我。”
下一秒，郝韫眼睁睁看着沈尘被怨气吞没。
更主要的是，他现在竟然能看到沈尘肩上附着的婴灵了。
是因为接吻让关系更进一步了吗？
那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孩子，五官错位，双手死死抱着沈尘的脖子，然后冲郝韫咧嘴笑了笑。
整个医院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普通人注意不到这里，就像是鬼打墙鬼遮眼一样。
医院的电话打到郝韫这里，骂他诓人，郝韫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低声道了歉，让医院的人不要过来了。
没有继续拍门，郝韫无力的垂下手站在原地，刚才那几下，将他的掌心都拍红了，视线注意到拇指上的兔子邦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