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闻言站起身,来到初一面前,把初一按着眼睛的手拉在手中,又以双手握在掌心,轻声劝解道:“我相信你不会。”
“凌尊……”终于再被凌非焉这样牵着,初一心中霎时溢满温暖,仰起头来深情凝望凌非焉。
“我,是想说,我知道你为何入魔,也知你所求的是什么……今后我与你,我……”凌非焉说着说着忽然红了脸颊,口舌仿佛也打了结,话到嘴边一下子便难以启齿了。
“非焉……”初一见凌非焉话中深有内涵,不过羞于明言,骤然心动不已。她亦站起身来,借着凌非焉牵她的距离与凌非焉近身相依。那只空着的手终于耐不住心中所求,揽上凌非焉温软的腰际,略一施力便要将凌非焉拥进怀中。
凌非焉心上猛然悸动,正不知该保持矜持推开初一,还是干脆就此陷入温柔乡中,忽闻门外院中传来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非焉她醒了?”汤沐冉的声音渐渐逼近,连她急切的脚步声都变得愈加清晰。
“嗯,少祭师大人果然料事如神,非焉凌尊还真是在午时阳光正暖的时候苏醒过来的。现在正在房中用膳呢。”又是蓝贝回应的声音。
“这哪算得料事如神,不过是些行经续脉的法门罢了。”确定了凌非焉苏醒的信息,汤沐冉的语气听起来愉悦许多,甚至还有心情与蓝贝逗趣道:“你若能早日把人体经络图背熟,我便可早日将这起死回生的手段传授与你。”
“别别别。”蓝贝忍不住咂舌,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告饶道:“少祭师大人实在错爱奴婢了,经络图那么难奴婢怎么都背不下来。况且奴婢只想每日服侍少祭师大人穿衣吃饭起床睡觉,才不想做这种又吃力又危险的事呢。”
“没出息。”汤沐冉毫无责备之意的揶揄着小丫头,转眼已至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又忽然止住脚步,抬手作敲门状。结果还不等她敲响房门,初一便从屋内拉开了房门,将她迎进了屋子。
“少祭师,你来的……这么快。”初一向汤沐冉拱手施礼。
汤沐冉挑挑眉毛,快速扫了眼房内。但见初一立身门旁,凌非焉却远在床榻那边。而桌上还放着几盏热气腾腾的羹肴,看起来并不像吃过许久。汤沐冉撇撇嘴吧,将初一抱着拳的双手按下,随口道:“非一凌尊与我便无需客套了。一收到你的信号,我便即刻放下手中之事直奔白浪村而来。说也奇怪,平日总觉白浪村离王城很近,可越是急着赶来就越觉得它远得令人焦心。”
初一礼貌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便是上等的马儿快马加鞭也得半日才能跑到。不知少祭师大人施了什么日行千里的法诀,一个时辰就赶过来了?”
汤沐冉对初一莞尔一笑也不回答,只笑眯眯的来到凌非焉面前站定。她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与凌非焉说起,但一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凌非焉先向汤沐冉拱手施礼道:“非焉……让阿姐费心了。”
汤沐冉闻言,本如静水的目光忽然摇曳起来,声音亦柔和许多,叹息道:“刚说不要凌非一跟我客气,怎么你也……”很快,汤沐冉便发现凌非焉的神色似有不对,疑惑道:“你的脸色为何这般红润,可是我配的药方太过凶猛,急于进补反伤了你的气海?”
“沐冉阿姐的药……拿捏的十分精准。是我自己伤重初愈……急于行功紊乱了气息。”凌非焉强掩羞赧,只怪方才初一猝然拥她入怀,为避来人耳目一时情急躲到床边,却忘了这一扯谎反倒欲盖弥彰。
果然汤沐冉面露狐疑,只道这桌上尚有许多饭食,她来时凌非焉与初一两人应该在吃饭吧,怎么会是因行功乱了气息。又见凌非焉面露羞涩之意,初一却在故作轻松,瞬间便明了几分。料想这两人前世彼此痴缠相爱至深,今生更再续前缘情深意浓。现在前尘今世皆被二人洞悉知晓,几番轮回死生再次相逢,定会执手相拥互述衷情,凌非焉的脸颊怕就是因此而染了绯红吧。
闷闷苦涩的滋味瞬间涌起,让汤沐冉再难继续思想与凌非焉相关的一切。她强行拂去心中失意,平稳心神,淡与凌非焉言道:“你……无恙便好。”
凌非焉察觉到汤沐冉神色变化,也不好再多言此事自取不悦,便将汤沐冉请在桌边坐下,又像是替汤沐冉回应初一方才的问话,与初一道:“你想知道少祭师可以如此快速到达,如果我猜得没错,少祭师天资聪颖内力深厚,我天御宗的御剑之术自是难不倒她。”
初一闻言走近前来,惊叹道:“少祭师竟然也会御剑术!难怪能由潮生宫顷刻而至白浪村。”
汤沐冉谦虚的摆摆手,与初一道:“我这御剑的本领还是多年前在天御宗修习时非焉用桃木剑亲自传的。可惜回到潮生宫当了少祭师后,我就整日的埋在潮生宫琐碎事务中,再也没有机会用过了。今日一用,不怕你们笑话,竟有好几次险些从木杖上跌落下来呢。”
“木杖?”第一次听说有人用木杖施展御剑术,初一十分好奇。
汤沐冉向门边扬扬眉毛,颇有意味的言道:“可不就是木杖么。”
凌非焉与初一循着汤沐冉的指向望去,但见小丫鬟蓝贝正抱着一根光秃秃的木杖立在门边。那木杖乃是古朴的沉香木质,幽幽散着清香灵蕴。美中不足的是,那杖身经过打磨本该光滑细腻,却不知经过怎样的战斗洗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驳伤痕。
凌非焉从未见汤沐冉持过什么木杖,远远的也辨不出这根毫无特别的木杖究竟是什么法宝。倒是初一一见那根木杖心头猛然一凛,垂下头去再不敢与汤沐冉相视,低声呢喃道:“是魔螺飞鸟……”
汤沐冉面无神情,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喜悲。
“魔螺飞鸟?”凌非焉惊诧道:“魔螺飞鸟不是奈罗国大祭师代代相传的法宝之杖么?我听说魔螺飞鸟以古朴的沉香望海木制成,杖首有只可听风兆的东海神螺,螺上还嵌着颗世所罕见的东海夜明珠。而且杖身缀满五色神石,系着绝美的海鸟长羽。怎么它……”
汤沐冉想了想,示意小丫鬟可以退下了。等蓝贝关了房门出去,汤沐冉才向凌非焉轻描淡写道:“它原来确如你所说的样子,古朴神秘,精美华贵。只不过传到我手上时魔螺碎了,夜明珠落了,五色神石也散了。你还记得那日观澜台与我分别时,摆在我面前的三个托盘吗?其中一个盛着的便是魔螺碎片。”
“竟是如此……”凌非焉隐隐忆起那日与汤沐冉离别时,汤沐冉手中好像是在把玩着什么贝壳的碎片,没想到竟是奈罗大祭师法杖的残骸。再将思绪向前追溯,那日与汤沐冉闯进涤玄真境救出汤铭时,真境中已是狼藉一片,她的确没有印象见过那般精美绝伦的法杖。凌非焉正欲叹息如此传世之宝竟也毁于一旦,突然转念又道,如果汤铭将完整的魔螺飞鸟带入了涤玄真境,现在法杖却变成这般残破模样,那毁了魔螺飞鸟的人岂不就是……
凌非焉即刻转眸望向初一,却见初一也正怯怯的望着她,凌非焉便知自己猜对了答案。于是她无奈的转向汤沐冉,想代毁坏魔螺飞鸟的“罪魁祸首”给潮生宫也好汤沐冉也罢赔个不是,帮初一求求情。
“我带它来不是为了找凌非一秋后算账的。”汤沐冉却是抬手制止了凌非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初一闻言,疑惑望向汤沐冉。凌非焉亦屏住呼吸,预感汤沐冉将要所言定是十分重要。
汤沐冉顿了顿,正色道:“三日后,清明,我将在潮生宫承大祭师之位。所以即使魔螺飞鸟已变得面目全非,我也必须从此将它携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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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东海定情】257
“少祭师要继任大祭师?那大祭师他……”凌非焉心头一沉, 以为汤铭终究伤重不治撒手人寰。如此一来,不明缘由的人定会说是天御宗弟子害了潮生宫大祭师的性命,为两派之间平添仇怨。初一也将因此背负血债,铸下杀业。
初一亦是沉默不言,等着汤沐冉回答。
汤沐冉看出两人顾虑, 悠悠言道:“放心吧, 大祭师性命无虞。只是在涤玄真境中被凌非一吸取太多真气鲜血, 修为深受重创,无心再涉天机, 突然就决定将大祭师之职传与我了。”
“那, 恭喜……少祭师了。”初一听罢略有尴尬。可当时涤玄真境中形势紧迫,她与汤铭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为了活下去只能奋力一搏。况且, 若不是汤铭把她折磨得失去意识,让魔心趁机而起强占身躯神识, 她也不会遁入魔道, 更不会将汤铭重伤几死,还粉碎了魔螺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