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初一失心成魔的原因,也一定是她不甘就此陨灭,所以当她的神识越来越弱几近消失的时候,潜藏在歌风扇中的叶小舟魔心便趁虚而入彻底催开了她的魔劫,夺了初一的身体。只不过无论是扇中历经千年的魔血,还是天御大神聆拼命护下的那一缕微弱魔魂,都不足以将这具空虚的身体复生成当年的叶小舟。所以才生生将初一变成了一个混沌不清,意识难辨的失心之魔。
可现在真正与初一面对面相见,凌非焉心中又有了更深的领悟。初一周身虽然魔息大盛,但掌中锁魂咒的辉光却还是清澈的冷蓝。也就是说初一其实并未彻底魔化,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有一息清念尚存。而初一化做金瞳的眼睛就好比妖兽的妖元,正是她魔化后的核心所在。待那金眸重归明朗之日便是初一涤去心魔复归人道之时。
但此时此刻,比起那只金眸,凌非焉更在意的却是初一那只依然沉静如墨的黑眸。从第一道目光相触,她便从那讳莫如深的漆黑中寻到一丝欣喜。那微弱得几乎转瞬即逝的光亮,却有着让她在忧心忡忡中也能轻松舒展眉头的魔力。所以凌非焉即刻确定无比,那道光一定是被过于强大的魔魂禁锢在失心魔躯中的初一的心神。
她还认得她,她还是那个一见她便会扬起嘴角,难掩笑意的小道师。
“非一……是我……”声音微微颤抖着,凌非焉小心向那失心的人伸出手去。
前世中,叶小舟弥留之际便曾紧紧扣着聆的手,聆却只能沉默决绝,无法回应。而现在,凌非焉想要消除那份距离,若不是怕突来的临近会惊到这深陷混沌的人,凌非焉发现自己竟有种抛却矜持不顾也想将眼前人紧紧揽进怀中的冲动。
可惜,那失心的人并不能领会凌非焉的满腔爱怜和深邃悲悯。她下意识的向后躲去,再次拉开了与凌非焉的距离,并用溢散在空气中的魔息警惕试探着凌非焉的真气,然后发现自己掌心里那抹蓝色光芒闪烁着的频率恰与这白衣女子的呼吸相谐一气。
如此,失心的人更加迷茫。她好像察觉到自己对白衣女子伸出来的纤纤素手根本无法抗拒。仿佛那女子掌心中的白色光辉与她手中的蓝色符印本就是通同心一体的存在,在经历了漫长遥远的分离之后终于又能合而为一。于是,失心的人也抬起手来,在白衣女子期待且肯定的目光中,向那只温暖的素手牵绊而去。
凌非焉绝不知此时自己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怎样的温柔,因为她从未曾意识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迸发情感后便再难压抑的人。眼看初一即便陷入混沌亦对她如此眷恋,凌非焉的心头愈加挫痛,甚至也渴望着再次牵起初一的手来。此番若能与斯人十指相环,两心相映,便是沧海化做桑田,九霄直落尘埃,也再不要和她寥如参商相隔山海。
耳畔传来细沙被凌乱步伐踢散的窸窣声,失心人的手没有如凌非焉所愿扣在她的掌心。但见初一猛然缩手,掌心蓝光骤然消散,刹那间便闪身离开凌非焉数丈之远,飞身立在了海岩高处。
凌非焉旋即轻扫四周,又抬眸仰望傲然立在青黑色焦岩上的人,心中陡添懊恼。原来海岩暗处不知何时竟悄然摸来许多祭师,看装扮该是潮生宫的人。凌非焉只怪自己方才过于专注,注意力都在落在初一身上,却没想到潮生宫的人会来得这么突然。
潮生宫的祭师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那失心狂魔已然察觉他们的行踪,祭师们也不再徒劳隐蔽,纷纷跃将出来将初一立身的海岩团团围住,摆起了架势。
祭师当中又有一人走出人群,象征性的朝凌非焉作了一揖,便扯着嗓子向初一叫道:“邪魔妖女!!!还不速速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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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东海定情】252
失心人傲然挺立在海岩上, 低垂眼眸冷冷注视着潮生宫的祭师,就像在睥睨一群脆弱可悲的蝼蚁。她不知那些人为何明知修为与自己相差甚远,却依然要对自己燃起杀意。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们,让他们面对魂飞破灭的结果也依然如飞蛾扑火般执着。
凌非焉亦不明潮生宫此举出于何意。她离开望海阁时大祭师汤铭尚还伤重未醒,汤沐冉更不会出尔反尔再派人来抓捕初一, 究竟这队潮生宫的祭师是奉何人之命来的白浪村?初一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 他们这般挑衅无异于触了失心人的逆鳞, 简直是性命已在旦夕却还不自知。
凌非焉仔细打量带头向初一呼喝的人,只见他虽与祭师同行穿着打扮却又不似祭师, 音容样貌十分眼熟。细想之下忽然忆起那日她初到潮生宫便是在宫门前被此人拦住去路, 尤其提起汤沐笙时他还称呼汤沐笙为笙妹,想来此人该是汤家那两兄弟之一。
于是凌非焉拱手还礼道:“阁下可是汤家公子,在下天御宗凌非焉。”
汤赫见凌非焉认出了他, 只好回应道:“凌尊好记忆,在下奈罗国大祭师之子, 汤赫。”
凌非焉又道:“不瞒汤公子, 海岩上的人乃是我宗弟子凌非一,她生而不幸身负魔劫, 此行东海便是为破除魔劫而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她虽有失心入魔之兆,但潮生宫汤沐冉少祭师已允我将她带回天御宗自行处置, 请问阁下为何又携众多祭师到此为难?”
汤赫听凌非焉这般说, 一边示意众祭师小心应对, 一边回应道:“为难?凌尊言重了。大祭师不在时, 我等行事当奉少祭师之命。但现在大祭师平安归来,我等自然惟大祭师之命是从。加之此魔魔心深重魔息至强,大祭师怕凌尊你一人难以将其驯服。何况东海与西岭远隔千里之遥,凌尊要将此魔带回天御宗难免会出些纰漏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大祭师命我等将其就地诛杀以免后患。在下理解凌尊曾与此魔系出同门手足情深,可眼下形势着实容不得私情,还请凌尊为天地苍生福祉谋想,莫要与我等为难才是。”
凌非焉闻言心中有数,看来是大祭师汤铭已经醒转,见少祭师放走她与初一这才急调人手追踪至此。只是没想到汤铭在涤玄真境中险被初一重伤致死,醒来竟还不肯放弃。又或者,正是濒死的恐惧让他深刻意识到初一的可怖,才叫他宁可牺牲潮生宫弟子乃至亲生儿子的性命也要将初一诛杀彻底。
明显感到海岩上传来的魔息忽然汹涌浓烈起来,凌非焉抬眸再望,但见那失心人的周身已经腾起了紫色魔焰。她知道潮生宫的祭师本就不擅伏魔诛邪,而初一平日修为就已是达慧悟近鹤宇之境,眼下这区区二十几人,初一不过三五步轻功便可尽数取其首级。如此,真正需要凌非焉忧虑的反倒是这群以卵击石的祭师了。
为防初一在混沌中出手伤人,凌非焉朝海岩上的失心人摆摆手,希望那失心人能“看在她的薄面”上暂缓出手,转而急向潮生宫来人劝阻道:“我……师妹她现在被魔魂侵袭失了本心,没有明晰的判断之力,你们如此杀意灼灼只会更加激怒她,恐怕二十几条性命顷刻间就会毙命于此。还请汤公子听我一言,快快退去!”
汤赫见凌非焉言辞恳切并不像故意夸大其词只为诓他离去,又想起父亲汤铭从涤玄真境回归时的凄惨模样,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但一想起父亲开口能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诛此魔死不瞑目”,他还是硬着头皮回应道:“凌尊此言,恕,恕难从命。”
语毕,汤赫扬扬手,祭师们即刻调动真气排兵布阵。此番先行来到白浪村的已是潮生宫中最擅长道法的祭师,平日里他们便是由汤沐冉亲自调jiao的精锐。也正因如此,凌非焉一眼就认出祭师们所结的阵法竟是天御宗的干天伏魔之阵。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邪魔外道不懂道法此阵威力甚大,可初一便是天御宗弟子出身又怎会不知阵眼所在。对她用些别的阵法说不定还能周旋几招,此阵一出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果然,失心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蔑笑意。她足尖轻轻一点微浮空中,右手所持歌风扇上霎时燃起紫色魔焰。凌非焉心中一凛,为什么非一已经发现自己所立之位便是干天伏魔阵的囚位阵眼却丝毫没有要离开阵眼的意思?她不但不走还反而故意立身其中,就好像在等待着祭师们的群起攻之,她要干什么……?
“阵起!诛魔!”汤赫一声令下,潮生宫祭师便以失心人脚下海岩为阵眼将真气倾泻而出。二十几道汹涌的真气借着干天伏魔阵的神通交织成极致细密的囚魔网锁,铺天盖地向那失心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