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如果他死了,君见怎么办?千槿茫然地低下脑袋。
如果君见死了,他也会随他去吧?苟活于世,他做不到。
“答应我好吗,阿槿?”君见不厌其烦地又一次问道。
“……好。”千槿颤声说道。
他做不到苟活于世,君见亦然,他真的不该抛下君见的。
生死契约,同生共死。
受到了气氛的影响,千槿勉强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眼角微红,微笑着将手放在君见手心。
他在心底暗暗说道:“好,我们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一抹淡淡的光芒在他们周身散发,他们的头顶渐渐形成了一个法阵似的光圈,上面复杂的纹理千槿见过,和花灵的生死契有些相似,却又不太一样。
那是独属于海域双生守护灵的人灵生死契约。
直到那道光芒慢慢散去,师兄弟二人才回过神来,契约已经达成了。
君见第一次笑得那么灿烂,还未散尽的光芒映照在他的侧颜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光晕。
他将千槿抱入怀中,压抑着心中的喜悦:“阿槿,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抛下我,谢谢你没有选择独自面对一切。
“嗯。”千槿回抱着君见。
师兄,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一直以来有你陪着我,谢谢你一直没有抛下我。
屋子里是温情的,与屋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两人的契约总算是达成了。”北漠撑着下巴,眼神总是往某一方向瞥去,啧啧叹道,“真是费事。”
“五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君陆离凑过来问道。
君陆离好奇了,他也提过此事,可君见一口回绝,怎么凌就用了一个晚上便让君见想通的?
“你猜呗。”凌没有说,一只手手支着脑袋,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君陆离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好奇这个问题了,干巴巴道:“不猜,猜不出。”
凌挑着眉梢,继续无所事事地玩着茶杯,这一次连眼睛都闭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猛地睁开眼睛,放下茶杯,往君陆离身旁坐了坐,笑得十分奸诈。
“陆离,我帮你儿子解决了他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报答报答我吗?”凌笑语盈盈说道,眼里闪着精光。
君陆离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义正严词道:“没有,你是君见的舅舅,他的终身大事,你帮忙是应该的。”
“呵,”凌冷笑一声,“你见他叫过我一声舅舅吗?”
“迟早的事。”君陆离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轻瞥着他,笑着说道。
凌顿了顿,学着君陆离高深莫测地笑,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那还真是挺让人期待的。”
说罢,他坐回原位,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回答以及沉默。
自从拒绝凌之后,君陆离发麻的头皮还是没能缓过来。
他觉得空说得很对,和凌互怼,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真不知道儿子君见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地回怼他的。
君陆离撇了撇嘴,明智地离凌远了点。
夜里的水云涧更加安静,耳畔只有春风吹过的声响,吹动着一棵棵青竹。
透过竹子间的缝隙,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竹苑西院时隐时现的烛光。
夜更深了,整个水云涧唯一那么一星火光灭了下去,只有朦胧的月光罩着这片地方。
黑色的影子在屋顶闪过,一眨眼的工夫,消失在了屋顶。
不一会儿,又一道身影出现在那个屋顶,安安静静站立了好一会,沿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暗处的人看热闹似的,无动于衷地、悠闲地看着这一幕,只差拍手鼓掌了。
直到黑影完全离开竹苑,暗处的人才慢悠悠出来,眯起眼睛看了眼黑影离开的方向。
“居然还留了人。”北漠呢喃道。
“别发呆了!”澜烟捏碎手中的水珠,飞快往竹苑外赶。
北漠莫名其妙,脚步却没有落下丝毫:“出什么事了?”
“瑶儿出事了。”澜烟跑出竹苑,回眸看了眼西院的方向,还是不放心地施下一个结界。
“他们都赶过去了吗?”北漠跟着浅蓝的流光飞快向前冲去,不敢有丝毫松懈。
“去了。”
流光一直延伸到水云涧的那片湖泊,几个人堵着刚才逃出竹苑的身影,没让她能成功。
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却很是不屑:“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早就知道了!”雪瑶,不,假雪瑶看着周围的形势,深知自己处于下风,她对着凌怒吼道。
“是,知道。”凌淡淡一笑,眼底有一层抹不开的阴翳。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假雪瑶尖叫一声,不停地反抗。
可她一人抵不过周围围住她的五个人。
“我哪里露馅了?我到底哪里露馅了?”假雪瑶执着地抬起头,眼睛恶狠狠瞪着凌。
凌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不像她,外表再怎么像,你终究也不是她。”
“一定是有哪里露馅了。”那人肯定的说道,坚持是因为自己做的不足,这才没能掩饰住这个假身份。
“你知道你是哪里露馅了吗?”一道沙哑的声音隔空传来,气势逼人。
假雪瑶抬起头来,一名三十来岁模样的男子一手掐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手臂,一手拉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帮着一名脸庞稚嫩的少年。
角滕将手中的女子往前一拉,掐住她的头发,逼迫她扬起脸来:“水月,你知道你哪里露馅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角滕拉扯的那名女子身上,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怒火,凌更是捏碎了一块冰块。
“我想你没有碰到过这个人吧?”角滕拉扯着女子的头发,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笑一声,将昏迷的女子往前一推,任由其重重倒地。
食心看着着一幕,不顾自己的安危,咬牙冲了过去,充当人肉垫子。
角滕嘴角扯起一抹邪笑:“让我猜猜,是这个食心在捣鬼吧?”
被压住的食心缩了缩,目光与角滕碰撞上。
“你什么意思?”水月冷静了不少,纵使心中再如何的气愤,现在也只能压抑着。
“啧啧,你可真是可怜啊水月,被他们耍得团团转都不知。”角滕一改之前的邪气,怜惜地看着水月,“你装的再像又有什么用呢?表面再像,你可不能凭空多变出两条命啊!”
千槿和君见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没能理解。
“多出两条命?”水月低喃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越来越癫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就像是跳梁小丑,自以为是地看戏,殊不知她才是这场戏的中心人物,她才是戏!
“食心!你这是背叛我们?!”水月大吼一声,趁着这个缝隙袭向君陆离。
君陆离可敌不过水月,下意识的闪身让水月有了逃跑的机会。
两道破风而来的声响唤回了所有人的思绪以及理智。
水月踉跄退后,破风扇擦着水月的脖子绕回北漠手中。
另一边,一根窜着电流的箭划过食心手臂插进了土里。
食心抱着一丝逃跑的希望,在角滕对上百战的瞬间,挣开绳子,抱着雪瑶朝凌跑去。
凌趁乱朝食心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很大,可见他心急了。
双方开战,那自然就是打了。
能力不足的人后退守着后方,灵力强劲的都冲在前面。
凌趁乱接过雪瑶,颤抖地问道:“她怎么了?”
“角滕打昏的,应该不碍事。”食心快速说了一句,一边留心他们的处境。
凌抱起雪瑶,朝一旁冲过去,躲开了他们的攻击,蹲在湖边替她擦了擦脸。
“你们怎么被发现的?”不出意外,他们不该被发现的。
“角滕突然出现,我打不过他。”食心低着脑袋,抱歉地说。
“没事。”凌摸了摸他的脑袋,马上起身冲向角滕,“瑶儿交给你了。”
没有什么是意外出现的,角滕更加不可能突然出现,难道幕后之人有所察觉了?
百战落在千槿身旁,凌开始对付角滕,她就不打算加入混战了,防偷袭才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乖乖,你的灵猫可真有能耐,有它在省了我们不少事呢。”百战一边观看战况,一边夸着夜影。
千槿是控剑对敌,但不妨他分出一点精力回答百战的问题。
“那夜影呢?”
“先回了竹苑。”百战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千槿皱起了眉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百战,“什么叫做……多变出两条命?”
他们身边的雪瑶是假的,他也猜出来了。就在那日,凌骗着君见去小厨房的时候,就把假雪瑶的事情全盘抖出,他自然而然在当天夜里就知道了。
凌在千池国地宫下,接触到这个假雪瑶的瞬间,就知道她是假的,是因为多出来的两条命?
千槿恍然大悟,他震惊地问道:“师祖有孕了?”
除了这个解释能够说明那多出来的两条命,其他解释都不行。
“是啊。”百战偶尔拉弓放箭,回眸冲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