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雌虫!”c级怒了。
“他要去医务室,否则我叫护卫队了…”见雄虫不以为意,里尔补充道:“人类护卫队,同时还要把这件事上报。”
c级气的一跺脚:“随便你吧。”
虽然最后C级妥协了,但这事给三一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她后来问雌虫,明明他比那家伙高大,为什么要屈服。
雌虫没有说原因,只沉默地摸了摸她的头,说谢谢她。
总而言之,这一件两件加起来,她对这些雄子感官非常糟糕,浪费粮食不说还态度恶劣,也没见他们干什么活,比毛毛豆还不如,毛毛豆起码还帮忙剥毛豆呢!
上面乱成一锅粥,下面也乱成一锅粥,百乱之中,堂洛斯和卢克终于确定下作战方案,木凌的研究也有了些进展。
与此同时,他们追查的雄虫终于有眉目了
卢克坚持不可以有其他虫在场,要亲自告诉堂洛斯,堂洛斯被他慎重的态度吓到了,难道还有比帝国打过来了更糟糕的消息吗?
“港口负责入境的雌虫说,一年多前的工作信息里确实有一条异常,调取监控看了,明明是他处理的入境登记,但他却对那人完全没有印象。”
堂洛斯表情凝肃,确实诡异,入境口是匪邦关节之处,驻守的雌虫都是感知者,拥有非常丰富的侦察兵经验,哪怕不能记得入境的每个人,也没有全无印象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他被下了精神暗示。”
“是…但重点是那个入境的家伙,你认识,我也认识。”
卢克表情凝重,堂洛斯的眼睛慢慢睁大,心跳加快,所有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眼耳,他听见自己低声问:“谁?”
“他叫穆邻,肃穆与友邻,监控里他说…家父要他代表人类和虫族发展睦邻友好关系。”卢克讽刺一笑。
堂洛斯沉默片刻:“他会催眠,人类社会有这方面的技术。”
“催眠感知者?你信吗?”
“也许只是意外,他…”
“他的脸,监控拍不下来。”卢克打碎他最后的侥幸:“他就算会催眠,难道连机器也能催?”
堂洛斯不说话了,卢克上前和他并肩:“我要去问问他,尊贵的高级雄虫莅临匪邦有何贵干。”
“还要问问他,究竟是不是帝国苦苦寻找的三皇子。”
“最后问问他,伪装人类欺骗雌虫,有意思吗?”
他说完,肩膀却被扣住,堂洛斯低下头按着他:
“他不说,一定有他的原因。”
卢克梗着脖子,听堂洛斯在那自欺,他说:
“他来匪邦,没有做过伤害我们的事情,他在帮我们,大事小事样样尽心,哪怕他是雄虫,又怎么样呢?阿鲁不也是雄虫,你都没有大惊小怪。”
卢克甩开他的手:“阿鲁可从来没隐瞒他高贵的身份!”
堂洛斯严厉道:“他若是高级雄虫,还能像那些C级D级一样四处招摇?他这是自保,也在保护这的雌虫!”
卢克瞪着眼半晌,冷笑:
“是,他没做过不利于匪邦的事情,但那是以前…谁知道他有没有暗中给帝国报信让以他的名义出兵,我们在军部联系的旧友如果知道这一点,一切都没用了!”
“他不会!”堂洛斯狠狠瞪着他。
“…帝国雄虫什么样的,你已经忘了?”卢克轻声问:“还是你忘了老师?忘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越是高级,越是残忍,玩的花样越别出心裁,你怎么能保证,他没在和你玩一场名叫‘真心实意’的游戏呢?
他来匪邦确实无利可图,但金钱、名声、权势、武力和美色对他这个程度的雄虫来说算什么?
你怎么能保证,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一场筹谋许久的冒险,你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是他冒险游戏的奖品?”
他每说一句,堂洛斯的脸就白上一分,最后他垂下骄傲的头颅喃喃道:“他不是。”
可所有细节在脑子里串成线,它们指向的真相昭然若揭,他想控制脑子不要去想…可他不能不想起那些药剂,想起他燃起的香里渗出的信息素,想起他轻易驯服巨蛇,想起他妥善处理了那些雄虫。
他怎么会一点都没意识到呢?堂洛斯嘴角一扯,他只是不想费工夫去猜,想把所剩无几的生命花在信任和爱恋中。
“他只要不说,就不会标记你。”卢克说:
“他若真心待你,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一点点死去?”
“是我不愿意…”
“胡扯,他如果告诉你他是雄虫,你会不愿意接受他的标记?”见他要否认,卢克咄咄逼人:“认真的,你不愿意?”
堂洛斯沉默了。
“你们做过了?”卢克继续逼问:
“他难道不知道没有精神标记的交合有多痛苦?他知道,他无动于衷,你却告诉自己他有不得已的理由?”
穆邻没有无动于衷,是他掩饰得太好,每次他都很心疼地抱着他很久…堂洛斯出神的时候,卢克震开他,满面冰寒:“那我就去问问这个不得已的理由是什么。”
“你站住。”
卢克不理,堂洛斯闪身绊倒他,那双痛苦的眼睛里交杂着愤怒:“不许去。”
卢克觉得他失去理智了:“去问已经是客气的了,这本该是你去做的!匪邦大敌当前,你不想解决方法,还一门心思困在这充满欺骗的恋情里,你还是我认识的那只雌虫吗?!”
“那你说,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匪邦的事情?”堂洛斯瞪着他厉声问道。
卢克哑口无言。
“你是觉得他对不起我,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问问?下一步就要拿枪抵着他的头挟持他到战场逼帝国退兵了。”
卢克咽着口水:“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想都不要想。”堂洛斯双眼通红。
“我不会杀他,放他回帝国,他若还念着你一点好,会替我们周旋。”
“不可能!”
卢克屈膝踹开他,这时候他不允许首领有一点私情,但论格斗,他的老师还是堂洛斯,所有招数顷刻之间都被化解,完全压制他的雌虫一字一顿说道:“我自己会去问,你最好不要碰他一根头发,这个念头有都不要有。”
堂洛斯下重手,甚至卸掉了他的关节,卢克愕然地看他,突然爆出大笑:“你这个胆小鬼,你会去问?你都准备去死了,你会去问?!”
堂洛斯脸部肌肉抽了一下,但没有松手,卢克笑的出泪:“你有本事永远压着我,或者把你那小皇子藏好,否则一有机会我就会去问他,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你。”
“你明知道帝国出兵不关他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卢克吼道:“因为匪邦绑架三皇子,帝国要血洗这里,这叫不关他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是呢!”堂洛斯也嘶吼:“万一是你搞错了,万一他根本不是皇子,你把他交出去,你会害死他的啊!”
卢克不是没想过,他是不去想,仅此而已,堂洛斯将他的心思看的分明,因而咬牙切齿:“走的那天不就知道有今天了吗?他对匪邦有大恩,你把他交出去换帝国的怜悯,然后在帝国掌控下苟延残喘,难当当年不是为了逃脱这样的命运我们才走的吗?!活着有这么重要?”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活吗?!”卢克大吼。
“那你是为了谁?!为了谁要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卢克的泪水滑出来,堂洛斯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当时不是很硬气吗,事到如今又舍不得了?你如果接受不了这个结局当初就不要跟我走啊,省的像今天这么没出息!”
他是没出息,卢克感觉呼吸被堵住,雌虫十二岁上战场,他一开始就跟着堂洛斯,那时他18岁,是可以开始带队的年纪。
大家都说他很幸运,不止因为队长是S级,还因为他很照顾下属。
他救过他,可当年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送给那只雄虫,当时是他无能,今天他也没大出息,他以为自己能舍得,平日里张嘴闭嘴总在提醒他记得抹脖子给他们省点事,可临门一脚了,死死把住闸刀的偏偏是他。
堂洛斯是首领,他凭什么要死,凭什么要为只来历不明的雄虫死,就算还剩一年也是活,还剩一天也能喘气,只要他还在,卢克的主心骨就不会倒,他依旧可以像往常那样藐视尊卑,没好气地跟他催命。
卢克脸上湿润,他原以为是自己的,可液体是从上面滴滴答答落下来的,他慢了几拍反应过来,那眼泪是堂洛斯的,他彻底呆住了…
他仍想固执己见,要他去找穆邻问清楚,问入境的时候怎么回事,去问他究竟在哪学的制药,去问他为什么来匪邦,问他的过往,问他究竟为什么骗他。
可那几滴泪不亚于滔天洪水冲毁他所有坚持。
他认识堂洛斯十二年,只见他哭过两次,一次是老师死的时候,还有一次是现在。
懦弱!荒唐!为了一个骗子,凭什么?卢克想打醒他,起码问一问,那家伙到底在不在意你,不要像老师那样,突然被真相击溃。
但卢克不懂,眼盲的虫会爱上给他描画世界的人,永黑的世界会珍惜每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