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倒霉了一路,最不相信巧合二字。
故倾捏了捏他的肩头,江酒回头,故倾对他点头。
——哦,你又知道了。
江酒想问,又不想和他说话。
故倾道:“此处便是曾经的鬼族聚集之地,死气浓郁,这花便是以此为食,据记载,它们也会杀死其他生灵,吸取新鲜的死气。当心。”
江酒:“它叫什么名字?”
故倾:“骨生花。”
江酒:“贪欢的心境里也有它。”
故倾:“不是偶然。”
江酒哦了一声,挠挠头,小声道:“我不知道这花的来历,没及时说出来,对不起。”
故倾摇头:“没事,不晚。”
江酒放心了。
他们继续往前,眼前昏暗难辨,故倾却走的很快,最后直接抓住江酒的手腕往前略身飞去。
越往前,那种阴森的要冷到人骨子里的感觉就越强烈。周围的植物也越发茁壮,等故倾终于停下来,他们脚下站立的骨生花花瓣已经和江酒一般大小了。
花是活的,明显能看出来它们对于久违的新鲜食材的激动,但是故倾放出气息,它们便被震慑住了,瑟瑟发抖。
江酒往下看了看,这株骨生花起码有二三十米高了,下面很黑,看不清楚有什么,他往后退了一步,抱紧了怀里的花盆站稳。
故倾:“我还要往前,你在这里……”
江酒立刻道:“我和你一起!”
江酒他,说起来奇怪,他不怕妖不怕魔更不怕人,唯独进了鬼界就浑身鸡皮疙瘩——大概是小时候保洁阿姨吓唬他们时讲的鬼故事在江酒当时还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故倾点头,继续抓着他手腕往前飞,前面的植物已经不能说是大的不正常,那叫膨胀。最中间的那株骨生花似乎还发生了变异,高的一眼望不到头,根茎上长出了许多花藤,藤上也开满了骨生花。
“这是……房屋?”
他们降落,江酒仔细辨认纠缠的植物之间露出来的残垣断壁,是人族的房屋的模样,但样式古朴,不知是多少年前流行的样式。
“是冥主的宫殿。”故倾道。
曾经的冥主不可一世,他的宫殿修建的像城池,高大宏伟,如今也只剩这些碎石土垃。
江酒问:“你要找的那个老爷子,他在这里?”
故倾点头,一手竖于胸前便要调动灵力清除这些挡路的鬼植,江酒赶紧拉住他,道:“飞行就算了,清杂还是我来吧。”
说完又生自己气,人家有喜欢的蛇了,自己还凑上去,呿,就当尊老爱幼了,反正故倾年纪这么大了!
弯刀飞旋,妖力运转,鬼植受到威胁开始癫狂起来,江酒知道自己倒霉,从来不轻敌,一招一式十分认真,故倾在他身后不远处保护他背后,时不时开口指点。
费了点时间终于清理完毕,一把火烧了那些东西,被覆盖的废墟终于可以看清。
故倾往前,江酒持刀转了个刀花,跟在他身旁警戒。
没走两步,江酒觉得脚下感觉不对,凝了个火球照明,才看清脚下全是骨头,方才一番打斗,地下不少动西都翻了出来,粗略一看,不止是人骨,上面还能看出骨生花根须的脉络以及一些凶残的咬痕,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他看了故倾一眼。幻境里,那个老爷子叫故倾崽,很是亲切,想必是故倾曾经的亲人,如今看脚下尸骨,老爷子估计也难得善终。
故倾在前面,江酒想伸手拉一下,又收回手,心想人家心里有蛇了,我和他孤男寡男,得保持距离的,哼。
可这手还没收回去,故倾突然抓住他往一旁猛的闪去!
江酒定睛一看,大叫:“它怎么活过来了?!”
最中间的那株变异骨生花,本来被江酒砍的快没了,又被放火烧,可此时迅速抽枝发芽,妖异的红花唰的又开满了一片!
这玩意儿还能回城复活的?!
故倾想了想,说:“就是那里。”
骷髅令牌再次祭出,鬼哭狼嚎,骷髅的嘴部张合,骨生花周围的鬼气被抽取大半,十分不情愿的缩回去,安静了。
故倾带江酒过去,刨开这花的根部,便看到了一具尸骨。
骨头发黄发脆,上面还有许多黑斑和细小的花的根须,土里有许多虫子,他们刨土时呼啦啦的往外爬,眼看还要吸人血肉,江酒还没来得及动作,故倾便一把火把它们烧干净了。
总觉得……故倾变得有些急躁。
看到尸骨后故倾顿了顿,直接蹲下用手一点一点的清理,仔细地将尸骨从土里请出来,然后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故倾一跪江酒就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下意识也跟着故倾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江酒才小声问:“这位是?”
故倾低着头,沉声道:“是我师父。”
江酒心里一咯噔,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被这位吓到还叫他老东西来着,顿时心虚地又多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江酒才反应过来,故倾他师父既然已经死了,那托他传话的是谁?
故倾闭了闭眼睛,道:“应该也是他。”
江酒眨了眨眼睛。
故倾在说鬼故事,可故倾不是喜欢吓唬人的人,所以这个鬼故事是真的。
可这个世界没有轮回,人死了怎么可能还蹦跶着又是搞幻境又是托人传信?
江酒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懵逼道:“你师父……现在是鬼?”
江酒歪头苦想,难道这是什么秘术?还是说是大佬的特权?
想不明白,故倾也不像要多说的样子,埋头整理他师父的尸骨,江酒想帮忙,故倾又不让,手里闲着没事,只得随手收拾旁边散落的骨头,这里的尸骨实在很多,不一会儿江酒就拼出了好几个完整的人形,故倾不知为何拼的很慢,这时候才拼好他师父的。
哗——
江酒猛的抄刀转身,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故倾慢慢转身,问:“怎么了?”
江酒:“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你听到了吗?”
故倾摇头。
他眼眶红红的,江酒心想他一定很难过,也不再问,回头看,地上的尸骨少了一副。
江酒:“你师父?”
故倾:“他毕竟是我师父,不管他是人是鬼,想做什么,他的尸骨,总还是要好好带回槐江,落叶归根。”
江酒点头,故倾重新祭出骷髅令牌,两人快速向上飞去,穿过黄昏海,清新的空气让江酒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个苍老不着调的声音响起,笑道:“崽。”
故倾猛的睁大了眼睛。
不对!
江酒背后发凉,一刀便向那老头砍去!
那老头眼中满是轻蔑,江酒一刀挥下,老头如同泡沫一样消散,江酒心中一沉,赶紧去看故倾,却听得一声闷哼,故倾捂住心口,呕出一口黑色的血水!
余光之中,两只利爪般的手骨,一只握着骷髅令牌,一只拎着故倾装尸骨的包裹,迅速消失不见。
第55章 别吵,有种打他
江酒,枇修,沈先生,英招,四个人,一张四方桌子。
长吁短叹,相顾无言。
良久,江酒一声叹:“套路,都是套路。把我方战力天花板的蓝封了,给敌方发挥空间,呵。”
沈先生和枇修沉重点头。
英招:“蓝是什么?”
沈先生:“仙尊现在就好比一武生,背后插满了旗,全是debuff。”
英招:“迭巴福是什么?”
江酒抹了把脸,看着手上掉的头发,一脸沧桑。
时间回到三天前,有个鳖孙儿出来偷袭,江酒当时心肝跳出了嗓子眼,一路风驰电掣拉着故倾回了槐江,枇修吓得睁开了眼,槐江上下鸡飞狗跳,经所有医堂弟子诊过一遍后,得出一个共同结论:故倾被人下了诅咒,诅咒很厉害,但故倾更厉害,所以暂时没事,只是脑袋上顶着个持续掉血的buff。
据沈先生说,江酒当时的脸色就好像跳坟跳了一半结果被梁山伯一个头锤顶回来的祝英台。
江酒:“。”
老子不想理你。
遥远的地下洞穴,一个高大的骨架低头沉思:这都不死,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生命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二十米外,几个体格强壮的青年男子被五花大绑,眼神惊恐。
骨架看过去,手骨凭空一抓,那些人顿时心口暴起一团血花,没了生息——哦,看来那个人是个例。
几道死气从尸体上浮现凝聚而后被骨架吸食,骷髅令牌飞出,尸身如坏掉的木偶般摇晃着站了起来。
脚步声从洞穴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恭喜主人,这个世界将为您的苏醒伏地颤抖。”
来往的弟子强作淡定,不时的用眼神瞄过去。
眼看凑热闹的越来越多,一旁嗑瓜子的沈先生拍了拍手:“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功课都做完了么剑术都练会了么师长的教导都领悟了么,赶紧的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他身边的枇修笑眯眯点头,弟子们有些磨蹭,他笑意加深,眼看就要睁眼,吓得这群人赶紧做鸟兽散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