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开玩笑了他对阵法一窍不通,让大学教授叫小孩念啊喔呃,人家敢教他没脸学啊!浪费教育资源啊!
“我先找沈先生借两本阵法书看看,了解一些基础知识,之后再找老师也不迟。”
故倾顿了顿,忽然抬手让江酒能与他平视,道:“你一直在拒绝我。你记恨我。”
江酒一愣,忙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我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啊那件事又不能怪你我只是有点膈应绝对谈不上记恨啊!”
故倾放下手,重新看向月亮,没有接江酒的话。
江酒不知该如何开口,总感觉说什么都怪怪的。
月亮移了一段距离,故倾才道:“你若不想欠我,便当我预付酬劳,待日后你成为你口中的“龙傲天”后,替我多多庇护槐江山,就是你与我两不相欠了。”
他这般说,让江酒如何还能拒绝。
“阵法书籍种类繁多,你若看偏了反倒不好。我选几本来给你。”故倾道。
江酒甩了甩尾巴,点了点头,说:“好”。
“江酒。”故倾忽然叫他的名字。
“啊?”江酒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故倾的半张脸掩在阴影中,月光顺着他的长发倾泻而下。
他说:“小心沈先生,莫与他深交。”
第9章 老乡
“俗话说人生四喜事,这位沈先生,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点什么?”
江酒盘踞在一块高高的山石上俯视沈先生,特意压低了声音,力求让自己更有气势一些。
“人生四喜?”沈先生面色古怪道:“你想和我洞房花烛夜?”
“屁啊!老子说的是他乡遇故知!同为来自地球的大吃货国国民,不说来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也不至于算计我吧!”江酒大怒道。
“我没啊……”沈先生视线飘忽不定。
“你还敢抵赖?!”
“哎老乡你听我掩饰啊不是,你听我解释,你看你一直待在盒子里,又没见到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不能听别人一面之词就认定我是坏人啊!说起来,我知道你有可能是老乡之后我可是不顾危险地来找你啊,你说这话,啊?我太难受了!”
“我呵呵你一脸!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刚从妖界来的什么都不懂啊?我一打听我就知道了,你躲如花好几百年,好几次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过去,随机应变能力可见一斑,怎么就一看见装着我的盒子就表情管理失控了?要不是你,如花能注意到我?他能拿我泄愤?”江酒越说越生气。
“那只是个意外……”沈先生抻了抻袖子,对江酒轻轻笑了笑。
江酒也笑了,笑的咬牙切齿:“意外你个山炮!你一定是从那条紫色的蛇那里知道了我和故倾认识,所以你把如花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以如花的性格,我肯定不会好过,你想借此赌一把!若是我背后有保护的人出现,你就能让他和如花相争,你借机脱身,若是我没人保护,咱俩不过萍水相逢,我死了也就死了。我说的对吗。”
沈先生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漠然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该有此等智商,是谁提点你的?那个叫英招的红衣小子?”
他直直看向江酒,气势突变,慵懒又冷淡,先前谄媚狗腿的仿佛是另一个人。
江酒没有回答,只是道:“你承认了。”
“唉。”沈先生叹了口气,说:“老乡,他乡遇故知,我也很激动,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十万年了,从来没遇到过别的穿越者,我一个异类……总之,或许你不信,但我比你更激动,更念同乡情。
知道你和故倾有关系后我本想逃走的,我惹不起欢喜谷,也惹不起槐江山,但知道你可能是穿越者后我决定去找你,因为我收到消息如花很有可能在这里,你是我交上去的,我担心他会弄死你用来敲打我。
但我没想到他就在那里。
我的确在赌,赌赢了,我可以趁乱带你走,赌输了,我也有法子救下你的命。”
“老兄,空头支票谁都会开的。”江酒嗤笑一声。
“我没骗你,我真的有法子救你。”沈先生信誓旦旦道。
“什么法子?”
沈先生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支吾了半晌,含糊道:“如花贪图我的才华与美色……”
他想了想如花的尊容,发自肺腑道:“你可真是不忌口啊。”
“我没想招惹他!”沈先生怒道。
“得了吧。”江酒道:“我知道你俩的孽缘起源于你对如花大献殷勤,又是念诗又是做赋的。呵。”
沈先生涨红了脸,粗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再说读书人的事,能叫招惹吗!我第一次见他他在屏风后面不说话,只露出来一双手,你也知道他的手有多好看多女人,我以为他是个绝色美人,我才!我才……”
沈先生声音低了下去,有些低落:“我只是想着传播一些我们那个世界的诗词,这样如果有人对此有不同的反应,我好歹可以找到一个可以结伴的同乡……”
他不说了,抬头望向月亮──天快亮了,月亮要消失了。
这个月亮和地球的月亮那么像,可他或许此生再也回不了地球。
他在异世苟了十万年,四处漂泊,无牵无挂,大多时候都在游戏人间,只是偶尔,当他抬头望向月亮,他会思念地球,思念那个他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城镇。
江酒也不再嘲讽或逼问,与他一起看着月亮渐渐消失。
当第一缕晨光破云而出,江酒低声道:“我不会埋怨记恨你,我来问你,只是希望能和你开诚布公,我不喜欢隐瞒,希望你能理解,老乡。”
沈先生愣了愣,看着江酒从巨石上爬下来,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三两步走过去,笑道:“好的!我知道了,老乡!”
江酒就也跟着笑了。
“老乡你去哪儿啊?”
“我去看看故倾,他睡眠不太好。”
“仙尊居然还睡觉的?他们这些大能不是入定就可以了吗?”
“我不知道。”
“哎,透露一下呗老乡,到底是谁指点你的?”
“不说。”
“那你跟我说说,故仙尊对我印象怎么样?我能不能抱到他这条大腿?”
“他说你可以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真到危急关头你可能会卖队友,莫要深交。”
“哇不愧是仙尊,才见一面就这么了解我。”
“我去,你承认的很爽快嘛!对了,你是根据什么猜测我可能是穿越者的?”
“这个么,你猜~”
“滚,不猜!”
江酒和沈先生刚走进门,江酒不想故倾被打扰,让沈先生自己在花厅待着,他爬进内室。
被窝叠的整整齐齐,小桌上放了半杯茶,早已凉了。
江酒赶紧爬出去,沈先生刚要问,故倾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手拿了厚厚的两本书。很明显,他去给江酒找书了。
他弯下腰,对江酒伸手道:“来。”
“不用不用,你把书放桌上吧,我在桌上看。”江酒赶紧道。作为一个钢铁老爷们,他实在不习惯和别人太黏,总觉得男人不能娇气,连走路都要人帮像什么样!
故倾收回手,没再说什么,从善如流地把书放在了桌上。旁边的沈先生心中惊诧面上却不显,殷勤地给故倾端茶倒水。
故倾对他点点头,道:“如花要去欢喜谷中受罚,他咬定你和李掌柜交情颇深,一定早就知道他被寄生,坚持要把你一起带走。”
沈先生手一哆嗦,递茶的手差点把茶杯直接扣到故倾手上。
“仙仙仙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个似玉能镇住如花吗?”沈先生哆嗦着问。
“还在僵持。”
江酒只觉眼前一阵风刮过,扭头就连沈先生的衣角都看不见了,只有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多谢仙尊告知!老乡我先出去躲一阵,风声过了我再找你──”
──这家伙真是“苟”字为上啊,不过也对,大腿还没抱到,这种时候走为上计。只不过……
“故仙尊,李掌柜现在咋样了?”
“自毁修为,愿意献出一半家产,以求脱离欢喜谷。”故倾答道。
江酒瞪大了眼睛,顿了顿,说:“听起来欢喜谷像个邪恶的门派。”
“不可一概而论。”故倾纠正道:“欢喜谷中纵欲与禁欲两派倾轧严重,似玉有心保他,纵欲一派一定阻拦,李掌柜正是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主动给出一个台阶,断尾求生。这样一来,有禁欲一派暗中帮助,他成功的概率很大。”
江酒点了点头,用尾巴把茶杯往故倾眼前推了推。
故倾握住茶杯,轻声道:“江酒,这个问题本不该你来问。”
江酒明白他的意思,沈先生和李掌柜称兄道弟,可李掌柜异变后沈先生便一心自保,从未再问过李掌柜半个字,未免太过薄情。
“你也听到了,我和沈先生是老乡,总是天然就有一些情谊的。我不知道他和李掌柜的交情如何,或许他们只是生意场上客套的称兄道弟,这样的话他不关心李掌柜也说的过去。但是万一他还是有些在意的,我先替他问了,下次见面我就能直接告诉他了。他好像很怕如花,应该不敢去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