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儿慌。她本来有很大的把握, 千九不会看出她的把戏,但现在,她没什么信心。如果千九知道她的这些龌龊的手段,会怎么样?
“冷吗?我把温度调高点?”千九把被子拉上来,只留迟亦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不冷。”迟亦闭着眼,脑袋里面乱七八糟,一会儿是燕惊雪,一会儿是千九。
千九今晚不在状态,是发现了什么吗?
“在想什么?”千九没听她的,探手把温度调高了点儿。
迟亦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一只手不自觉的探进她睡衣里,“你今晚……”
千九垂眸抿了抿唇,捉住她的手,“有点儿累,没把握好情绪,明天一定不这样。”
被她捉住手,迟亦也不好再动,任由她握着,心里总觉得不□□宁,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忽然间涌上来,虚幻得又开始让人不敢相信。
“哪里不太清楚吗?”迟亦心往下坠了坠,强迫自己岔开话题。
燕惊雪最后这场打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哈博要千九在这场戏里表现出压抑的情绪,把暗涌这个主题稍稍点一下。
千九的情绪不是过了就是不够……
“不说了,”千九把她往怀里牵了牵,搂的更紧,额头轻轻往下收了收,终于还是没靠上去,闭了眼,“睡觉吧,明天再说,我困了。”
半夜又下起了雨,第二日白天出了太阳,一派晴朗好风光。
到了晚间,这雨才重新开始下大,一点儿停的趋势也没有。
哈博临时改了剧本,原本在殿内的打斗戏,放了一场在室外,就着这漫天的大雨,冲开燕惊雪不肯宣泄于口的情思。
迟亦窝在一边躺椅里,模样安逸的听哈博给千九讲戏。陷入爱情的女人难道都这样吗?她觉得自己在千九那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有点儿可有可无的感觉,如今讨论戏份,也用不上她。
迟亦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她不够坦诚吗?她要怎么坦诚?就差把结婚天天挂嘴边儿上了。
她是不是老了?
她想的入神,千九坐到她身边她也没发觉。
“迟亦?”
“迟迟?”
“迟迟宝贝?”
千九蹲在旁边,脸挨得极近,唇忍不住凑过去,迟亦后知后觉猛地睁开眼,“怎么了?”
千九没停,把唇印下去。
“没怎么,”良久松开,“我去拍戏了。”
不明所以的迟亦总算找回了点理智,一把拉住千九的手,“先去补个妆。”
……
沈海安似乎并不意外燕惊雪的到来,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沉稳。
“全尸?”沈海安挑起好看的眉头,觉得好笑,“谁派你来的?居然派了个傻子。”
沈海安虽然只有眉眼处跟沈清河肖似,但他一笑,燕惊雪便情不自禁有些恍惚,心口那里一下比一下跳得沉重,这个人活着,对沈清河是好事还是坏事?
殿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檐角的琉璃瓦上,杂乱无序,沈海安唧唧歪歪说了几个朝臣的名字,说到丞相时,他自己先笑出来,“不可能是丞相,他没那么蠢。”
燕惊雪微小的蹙了下眉,手中的剑用了两分力道,“容不屈在哪儿?”
她不敢说沈清河,迂回的问起了容不屈。
听到容不屈这三个字,沈海安一瞬间变了脸,“他的仇家?呵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姑娘,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你帮个忙放了我。”
灯光一寸一寸亮堂起来,燕惊雪这才看清楚沈海安的模样——两条铁链从榻边落下来,另一头隐隐约约扣在榻尾。
燕惊雪心下一惊,勉强保持着镇定。
容不屈?
容不屈!
“他在哪儿?”
“这个时辰约莫在内阁处理公务,顺便忽悠忽悠那群老顽固。”沈海安勾起一抹笑,嘲讽意味很明显,眼角微红,尽是戾气,“你跟他有什么仇?”
“关你屁事?”燕惊雪俯下身子,手上的剑没有松开一分,“不过说起来跟你也有点关系,他想杀了我做他夫人的替身,我听说他夫人是你妹妹?”
沈海安愣了一下,“他没杀沈清河?”
燕惊雪直起身子,嗓音似鬼似魅,“你好像很惊讶?”
“坐享齐人之福,他想得倒美。”沈海安撇开眼,不知在嘲讽谁。
燕惊雪不想接他的话,自顾自把话圆回来,“巧的很,您那天赐给沈清河的药,也差点被我喝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很好奇,沈清河不是您嫡亲的妹妹么?您动起手来倒一点儿都不手软。”
沈海安闭上眼,仿佛失了兴致,嘴角嘲讽的笑一直没落下,“身为皇家的儿女,就要有为了家国献身的觉悟,容不屈倒打的一手好算盘。”
“呵。”燕惊雪心口揪疼,“所以她一个弱女子,成了你跟容不屈博弈的砝码?你跟容不屈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肮脏,恶心。”
“你懂什么?!”沈海安跳起来,拴着他的铁链在寂静的大殿里哗啦啦作响,“孤与容不屈斗智斗勇何曾有过胜算?你知道他要什么?你知道个屁!沈清河是孤的亲妹妹,孤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又何曾懂孤的痛苦?她居然还想生下容不屈的孩子!!”
雨声将一切淹没在黑夜里,饶是这样,燕惊雪依然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沈海安疯了一样,她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挥剑斩断了那两条铁链,在他最高兴的时候,将那把软剑送进了他心口。
……
镜头落在男演员脸上,把他的不可置信收得一清二楚。
燕惊雪脸色不变,若无其事抽出剑,斜指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外走。
镜头缓缓拉远,给燕惊雪这个背影一个长镜头。
这个地方,昨天一直NG,哈博盯着千九,替她捏了一把汗。
沉默的肢体语言,对千九来说,难度稍稍大了点,尤其是这场戏,要靠最后这个背影来表现出燕惊雪冷漠外表下的决心,难度可谓是又上了一层。
她搞不明白喜欢或是不喜欢,但那不重要,要传达给观众的只有一点,在沈海安和容不屈身上,如果不能确切的保证沈清河安全,她就不会放弃初衷。
——杀了他们。
……
容不屈执一把油纸伞缓缓从那头走过来,黑色大氅披在他身上,平白添了几分文人气息。
燕惊雪推门出去,隔着雨幕和他遥遥相望。
“是你?”容不屈一怔,比沈海安惊讶多了。
“好久不见,”燕惊雪提着剑,当着他的面擦拭着上面的血迹,“容将军别来无恙。”
容不屈瞳孔一缩,“你刚刚做了什么?”
“没什么。”檐角的灯影拉下来,映着剑身微微发光,燕惊雪对着灯看了看剑,一派天真无邪,“不过杀了几个容将军的心上人。”
容不屈明显不信她的鬼话,眼眸黑了又黑,“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哦。”燕惊雪往外走了两步,磅礴的雨溅在她的靴面上,“容将军不妨猜猜看,这上面的血,是沈清河的,还是沈海安的。”
燕惊雪举着剑,笑得可爱。
容不屈只觉得血气冲上了天灵盖,风卷起大氅的一角,他的身形破空而来。
燕惊雪浅浅笑起来,摆好架势迎上那一击,容不屈没带佩剑,就用那把油纸伞对上了燕惊雪的软剑。
没有声音,只有雨在下。
“容将军到底喜欢谁呢?”燕惊雪仗着有兵器,连连的杀招逼退了容不屈,“哥哥还是妹妹?”
“或者,”燕惊雪停顿了一下,剑身发力,横劈在容不屈腰间,“两个都是?”
油纸伞被她砍得七零八落,只剩半截骨架。
容不屈丢了伞,气息半分未乱,只是眸子里的杀意越来越浓。
他轻哼了声,“看来,带你回大楚,倒是我做错了。”
燕惊雪拿剑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盘算着有几分胜算,容不屈内力在她之上,武功也高她一等,赢面很大。若想赢他,只能再想别的招数。
“容将军这话说的不错,你既然有了妹妹,又有了哥哥,就不该来招惹我。”
“将军府的那些人,是你杀的?”
容不屈站在檐下,整个人黑黢黢一片,暗得让人看不清楚。
燕惊雪没说话,默认了。
“沈清河在哪儿?”容不屈突然抬眸盯着燕惊雪,闪着寒光的眸子,冷冽可怖。
燕惊雪目光跟着冷下去,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将军的意,死了。”
“疯子。”
燕惊雪一步一步朝容不屈走近,脚步一点,几乎是瞬间弹了出去,剑刃贴着容不屈而上,堪堪刺进他的左肩,“还有更疯的呢。”
她扯着嘴角,“这下三个人的血都沾染上了。”
容不屈眼角闪过一丝慌乱,他甚至来不及管肩上的伤口就急吼吼冲进了殿。
燕惊雪目光卓然,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无非是知道心爱之人的死讯,她必须抓住时机,杀了容不屈。
沈海安不配做沈清河的哥哥,容不屈也不配做沈清河的夫君。
她说过要保护沈清河,这两个人她就都会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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