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确定余清冬不可能为他所用,还是他爸早就另有打算,余清冬倒向他那个私生子弟弟的事情就是他爸一手策划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爸属意的继承人,可能最初就不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把继承人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闻宇华差点没晕过去。
他以为这够让人难受了,却没想到他的灾难到此还没结束。
几天后,他竟然作为“轻信骗子导致中毒产生幻觉”的反面范例被官媒通报,用来提醒广大市民警惕三无产品。
虽然案例打了码化了名,但闻宇华入院检查的事情闹得太大,周围人都知道新闻说的是谁,以致闻宇华大失颜面,学校里某些人还开始讨论他到底是有多没品,竟然用这种东西做谢礼。
闻父看到报道又发了一顿火,闻宇华刚从医院出来,又受了家法再次躺回去。
青年鬼的室友们虽然不敢在余清冬面前表现出来,怕他一时心软原谅闻宇华,但私下里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余清冬表面总淡淡的,实际心情也挺愉快。
姚怀森恶有恶报,闻宇华遭遇反噬,两个罪魁祸首一个都没跑,眼瞅着青年鬼的遗愿就要实现,他胜利在望,就琢磨着寻个合适的地方脱离躯体,但又过了半个月,他地方都找好了,灵魂却毫无松动的迹象。
他不禁开始怀疑哪里出了差错。
第10章 朋友,你听说过连环遗愿吗?
一旦发现问题所在,曾经被忽视的细节就无所遁形。
仔细将青年鬼的记忆碎片翻了一遍,余清冬又复盘了一遍当时的谈话,猛地发现了关键点。
青年鬼说,他想要知道他死亡的真相,如果有凶手,还希望余清冬帮他报仇,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却没有详细规定真相要查到什么程度、凶手要逮住哪个级别的才行。
姚怀森背后的人还没有浮出水面,还真很难说有没有其他内情。
更重要的是,最近他和这具躯体融合程度加深,一些以前没发现的记忆碎片变得清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青年鬼每次赠送软件和专利时,都下意识留下了知识产权和专利应当属于他的证据。
这意味着当初青年鬼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潜意识就认为他迟早要拿回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余清冬陷入沉思。
潜意识往往代表着某种渴望,他一个没接触过软件研发和专利申请的人,又不了解二十年后的法律变化,该怎么帮青年鬼夺回软件和专利?
也不知道他的老朋友懂不懂这个。
余清冬没办法,只好发了个微信,咨询还在外市跟进案件的崔城隍。
崔城隍回答迅速得很:你滚!!!
余清冬从三个感叹号里看出他的暴躁,沉默几秒识趣地没再问。
不过他越是沉默,室友们就越在意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生怕他为闻宇华最近的遭遇心软,私底下商议了一次,富二代孟柯还是决定出言试探一下。
“老幺,你这两天是有什么发愁的事吗?人都瘦了。”他问。
余清冬看了探头探脑的另两人一眼,相当坦诚地回答:“和以前那些软件有点关系。我想拿回属于自己的知识产权和软件著作权,但认识的人不多,没有门路。”
孟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张大嘴巴愣了好半天,转身飞快冲向另外两个室友。
“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
另外两人疯狂点头:“听到了听到了,老幺眼睛真的治好了!”
三人激动得不行,没有对余清冬的变化产生任何疑虑。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余清冬一直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完成青年鬼的愿望,从来没有掩饰自己与青年鬼的不同,只等着尘埃落定由专业人士来处理后续,谁想到正是因为他这种坦荡大方的改变,反而让室友们产生了无数联想。
他们自发推断出好几种解释,孟柯私下里谈起这事,坚定地认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闻宇华家有人找余清冬谈过话了。
“相信我,这种事我见多了。”他说。
几天前闻宇华回到学校,暗地里多次抱怨他父亲用他为私生子铺路,孟柯等人感觉推测得到了证实,不可避免被这一家人的行为恶心得够呛。
合着我们寝室老幺辛辛苦苦研发的软件,在你们眼里就是争权夺利的免费筹码?
一群不做人的狗东西!
三人早为这事不满了好几天,现在听余清冬说想拿回软件和专利,纷纷表示可以帮忙。
孟柯推荐了一个相当有名的律师,说:“这位在业内算是大佬,几乎没有败诉过,我有他的联系方式,可以给你插队预约一下!”
学霸席君辉将手里的书扔到桌子上:“我知道这位律师,能力非常强,但他的工作排期已经到了明年五月,咱们都快毕业了,就算插队也不太赶得上。老幺,我老板是纪向琛教授,你知道他吧?”
A大信工学院有两位享誉全国的大牛,参与过许多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一位是林思源教授,一位就是席君辉的导师纪向琛教授了。
两位教授为人都很不错,不过林教授科研工作忙碌,在学校基本见不到他,纪教授相对清闲一些,又特别热心,因此经常帮助学生。
“我老板人好,早几年某些市场还不那么规范的时候,他帮好多吃了亏的学生讨回公道,到现在有些人见了他都得避着走。”席君辉说,“你要是想拿回著作权和专利,这回就得听我的,和我去找纪教授。”
东北大兄弟不像他俩有人脉,看他俩拼命推销自己的渠道,吭哧了一会,终于拍着大臂的肌肉憋出一句话。
“软件的事我抓瞎,不过那瘪犊子要是敢来找你麻烦,哥准保拾掇得他妈都认不出他!”
余清冬本来正思索应该怎么办,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自己一只手能打十个的东北大兄弟,明智地没有发表意见。
他转头看向席君辉:“帮我问下纪教授吧。”
席君辉满口答应:“行,等我好消息。”
……
席君辉的行动力不可谓不强,第二天中午就发微信告诉余清冬,纪教授非常重视他反映的情况,让余清冬下午五点左右在学校家属楼下等纪教授。
余清冬没见过纪教授,但这不是问题,下午四点半就带好证据提前到达家属楼下等待。
五点出头,纪教授准时下班回来,席君辉要忙实验,没跟纪教授一起,但余清冬打老远瞧见来者头顶的说明文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纪教授——
虽然他相面术学得不怎么样,但纪教授长相比较典型,正是事业有成、亲戚和睦、女儿争气、安享晚年的好面相,从年龄大致推算,外孙还要两年才能出生,可现在纪教授头顶却有一行“不要小看熊孩子的威力,he-is-watching-you”的说明,实在引人注意。
等纪教授走近了,余清冬又发现他身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浅浅的晦气,不由有了些想法。
这个熊孩子,恐怕和这位教授没有亲戚关系。
余清冬镇定地向前走了几步,喊了一声纪教授。
纪教授最近精神不太好,平时容易走神,听到声音才注意到站在风中的余清冬。
见余清冬鞠躬打招呼,他视线在余清冬如今有些单薄的身体上转了一圈,意识到这就是来求助的学生,精神顿时一振。
他怕余清冬被冷风吹感冒,赶紧带着余清冬上了楼,让老婆给余清冬倒热水喝。
纪教授的老婆是A大化学系一位教授,姓郑,性格比较温柔,见状连忙招呼余清冬坐下,先塞了点水果给余清冬,又倒了热水给他。
余清冬双手接过水杯,向两位教授道了谢,很快在纪教授雷厉风行的询问中拿出证据说明了情况。
纪教授眼光老辣、经验丰富,大致一翻资料就知道余清冬说的全是真的,结合他学生席君辉提及室友被渣男骗了的事,又是惊叹于软件设计者的天赋,又是对小年轻不谙世事有点恨铁不成钢。
纵观他整个教学生涯,席君辉那种天赋的学生已经屈指可数,研发这几款软件的孩子甚至比席君辉还要出色,怎么能不让他生出爱才之心?
又怎么能不让他惋惜对方的轻信?
最让他可惜的是,这个学生居然没打算考研!
这多浪费天赋啊!
他痛心疾首,板起脸想要训余清冬两句,还没开口就被他老婆掐了一下。
郑教授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和蔼地对余清冬说:“你还年轻,一时分不清人心是正常的,以后做事可别这么冲动了。”
余清冬受教,向两人道谢。
纪教授神情缓和下来,低斥两句闻宇华心思不正,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刚想打包票这事他会管,话没出口,突然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小余,你手里证据很全,打官司难度不高。按理说这事我管了就该负责到底 ,但最近我的两个项目都出了些问题,实在有心无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边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律师,帮你联系一下,走个援助途径,你能少花点钱,也能早点拿回属于自己的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