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娇 (一只猫不语)

　　
　　白薇与何同学战况焦灼，正在进行土豪的巅峰对决。
　　
　　骰子在她们手上转了几次, 最后一回合终于结束。
　　
　　“好了。胜负揭晓。”由于本局失去游戏体验，柳虞眉目间有几分倦色。她悠悠打了个哈欠，随意将一颗糖扔到嘴里，“白薇小朋友是最终赢家。”
　　
　　“你可以向我们三个人提一个问题。”
　　
　　“...是同一个问题，三个人回答吗？”
　　
　　白薇看向柳虞，小声问。
　　
　　“嗯。”柳虞点了点头，“你随意提。”
　　
　　乖巧少女似乎有些为难，沉思许久，直到柳虞又打了个哈欠，才缓缓开口：
　　
　　“那...你们平时...都看些什么书？”
　　
　　柳虞：“？？？”
　　
　　“朋友，我瓜子零食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聊这个？”
　　
　　“...那应该问什么？”
　　
　　白薇看向柳虞，诚心求教。
　　
　　“怎么也得问点刺激的内容啊？八卦什么的。”
　　
　　柳姐姐扶额，将手上剩下的半块饼干放进嘴里。
　　
　　“噗。”
　　
　　许诗茗笑了笑，顺手接过柳姐姐手上的空饼干袋扔进垃圾桶里，“柳虞你别带坏人家。”
　　
　　“我哪有。”柳虞伸出罪恶的手，又开了一袋零食，第一口给许班长，同时顺了两袋小饼干给一言不发的何安静和陷入沉思的白薇。
　　
　　“嗯...这样的话...”
　　
　　“你们有没有喜欢过谁？”
　　
　　乖乖女纠结片刻，重新发问。
　　
　　“！！！”
　　
　　柳虞精神振奋，坐直了身子，对白薇同学露出一个赞赏的、孺子可教的笑容，同时空出一只手给这位三好学生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重新将零食抱在怀里，做出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准备。
　　
　　然而这位姐姐嘴角的弧度还没下去，就听见前一秒还诚心求教的三好学生乖巧地看向她，小声询问：
　　
　　“那就...从柳姐开始，依次回答...可以吗？”
　　
　　柳虞：“......”
　　
　　“行啊。”柳姐姐勾了勾唇，视线与许诗茗对上，“我，几年前。”
　　
　　“暗恋过一个人。”
　　
　　许班长悄悄捏紧了衣角，别开视线，低喃，“...几年前？”
　　
　　“小学初中？！柳姐你早恋啊！”
　　
　　白薇睁大了眼，惊诧道。
　　
　　“怎么了？歧视早恋？”
　　
　　柳虞反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的视线仍停顿在许诗茗身上，但对面那人偏过了头，不再看她。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惊讶。”白薇连忙摆手，心底的八卦之魂燃起，
　　
　　“那现在呢，柳姐还喜欢他吗？”
　　
　　娇美人神色慵懒，柔媚地看许诗茗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许班长好像已经彻底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视线转向了阳台外面的一片漆黑。
　　
　　柳虞轻笑一声，将答案收了回去，伸出一根手指在白薇同学的眼前晃了晃。
　　
　　“只能提一个问题哦。”
　　
　　“该许班长回答了。”
　　
　　许诗茗收回视线，抿紧了唇。
　　
　　或许是天气回暖的缘故，刚刚柳虞说那几句话时，她心底闷闷的。
　　
　　…也不知道早恋有什么好。
　　
　　“许班长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柳虞将问题复述了一遍，漂亮的狐狸眼映出许诗茗朦胧的面容。
　　
　　视线中，轻轻捏着衣角的那人眼神闪了闪，像是在有意躲避什么。
　　
　　许诗茗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声音和寝室楼外面的灯光一样微弱：
　　
　　“没有...”
　　
　　“没关系。”柳虞弯了弯眼，话中意味不明，“以后会有的。”
　　
　　白薇没听懂柳虞的话，只觉得此刻许班长和柳姐姐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儿奇怪，只能岔开话题：
　　
　　“咳。那小何呢？”
　　
　　“没。”
　　
　　安静同学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简短。
　　
　　一时间，寝室陷入沉寂。
　　
　　“好了好了，咱们继续下一局。”
　　
　　柳虞打乱先前的游戏局势，将手中的零食分出去。
　　
　　一局下来。
　　
　　这次赢的人，居然是柳虞。
　　
　　“哇，柳姐转运了。”
　　
　　白薇感慨道。
　　
　　“嗯哼。”
　　
　　柳虞得意地眨眨眼，看向许诗茗，问：
　　
　　“许班长，你比较想回答什么问题？”
　　
　　白薇：“？”
　　
　　“还能...这样玩吗？”
　　
　　“当然。”
　　
　　“这是隐藏玩法。”
　　
　　“......”
　　
　　乖巧少女沉默，暗暗记下这个隐藏玩法。
　　
　　许诗茗：“...温和一点的就行。”
　　
　　柳虞答应得很爽快：“好。”
　　
　　娇美人琉璃般的目光转了转，从默默无言、紧闭双唇的何同学身上一闪而过：
　　
　　“你们从小到大，性格有什么改变吗？”
　　
　　白薇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好像没什么太大改变...”
　　
　　许诗茗：“更独立了算不算？”
　　
　　“算啊。”柳虞勾着唇，语气是不加掩饰的调戏，“我就喜欢独立的许班长。”
　　
　　“不独立也喜欢。”台灯的光亮闪了闪，柳姐姐笑着，又拿出一袋干脆面，转而看向何安静。
　　
　　“何同学呢？”
　　
　　“我...”
　　
　　何同学开口，才吐出一个字，神情又陷入纠结，“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随便说就好。”柳虞望着她，笑得明媚，“说错了我们又不会怪你。”
　　
　　何安静狠狠地抿了抿嘴角，皱起眉头，心底俩小人儿又开始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不用紧张。”
　　
　　许诗茗抬眼，对着这位室友温柔地笑笑。
　　
　　白薇担忧地看着何同学，体贴地递了一根——
　　
　　辣条。
　　
　　“......”
　　
　　何安静接过辣条：“谢谢。”
　　
　　“我初中以前...”
　　
　　“特别喜欢说话。”
　　
　　何同学闭上双眼，手上紧捏着一根辣条。
　　
　　旁边三人静静坐着，尽管硬硬的辣条直直指向天花板，画面十分滑稽，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因为...话太多，所以老师都...不怎么喜欢我。”
　　
　　何安静将手上的辣条放入嘴里细细品味，像是受到了鼓舞，口中零零碎碎的字词语句逐渐流利顺畅。
　　
　　“当时我就在想，太爱说话是不是不招人喜欢。感觉老师都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嗯...大概就像白薇同学这样的。”
　　
　　“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说话。毕竟这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不容易改过来。”
　　
　　“直到有一次...”
　　
　　说到这里，何安静垂下眼。
　　
　　手上没了东西，上道的白薇同学又给她递了根辣条。
　　
　　“我说错话惹到班上几个同学，他们联合起来造谣污蔑我。”
　　
　　“那时事情闹得挺大...”
　　
　　“我只有一张嘴，可他们那么多人，再加上老师本来就不喜欢我，也不信我说的话。”
　　
　　“我说不过那些人，就被所有同学孤立。以前一起玩的朋友也走了，她们说，其实她们本来就不喜欢和我玩，话多容易惹麻烦。正好借这次机会摆脱我...”
　　
　　何安静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地哽了哽。
　　
　　许诗茗拍拍她的肩，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年纪受过校园冷暴力的少女。
　　
　　白薇很是无措，索性将整包辣条都塞到了安静同学的手中。
　　
　　“话多有什么错？”
　　
　　柳虞扬声，“你看我，话这么多，不也活到了现在？”
　　
　　何同学攥着一包廉价的辣条，从小片阴影中抬起头来，小声：
　　
　　“可是听说话多的人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前三集...”
　　
　　柳虞：“？”
　　
　　“谣言止于智者！”
　　
　　柳姐姐又撕开一袋小饼干，和许班长一人一块，“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
　　
　　“文静有文静的好处，话痨也有话痨的优点。”
　　
　　“喜欢说话又不杀人犯法，管其他人的想法做甚么？”
　　
　　“他们污蔑你，那必然是在嫉妒你超凡脱俗的表达能力！”
　　
　　柳虞说到尽兴处，声音越来越大。
　　
　　何安静原本没什么光亮的眼睛也逐渐睁大，像是受到了什么新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