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离变出一段树藤,在自己出来的洞口做了标记,就随便选了另一个入口头也不回扎进去,心里急得很。
空地寂静,五个洞口幽深,片刻,一头健壮的吊睛白虎从角落里缓步走出来,变成一个目带戾色的少年。
白獠冷笑一声,将标记撕掉,在旁边寻了处隐蔽的石壁攀上去藏好,手往腰后一摸,变出一把锐利的骨刀。
猛兽擅长伏击,要猎捕一头小鹿,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不一会儿,石洞深处传来笃笃的蹄声,藏离又奔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怎么就喜欢住在这儿?”
藏离有些烦躁,随意瞥了眼之前做的记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獠就蹲在洞口之上,异瞳隐隐有光,脸上闪过兴奋的神色,捏紧了骨刀。
就在他将要扑下来的前一瞬,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黑羽,速度极快,直接击穿他的手腕,握刀的手一松,他不由得惊疑。
不过耽误片刻,藏离已经安全逃进了洞中,他失掉了最好的时机。
白獠阴沉着脸,低头一看,手腕处鲜血淋漓,黑羽扎穿腕部,如钉子一般契在中间。
东秦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穿一件黑色羽衣,指间捏着另外三枚黑羽,静静注视着对方。
双方目光交流片刻,白獠收了刀,举起双手,向对方证明自己已放弃。
东秦盯着他,听到蹄声离得越来越近,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回黑暗中,不让藏离发现。
白獠悄悄嗤笑一声,闪身离开,没有让藏离发现自己。
这一次失败了,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藏离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差点遭到暗.杀,他被迷宫一样的洞穴弄晕了,又烦又无奈,来回好几趟都找不到东秦,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他掐指一算,发现已经到了越凉给他划定的时限,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慢慢往洞外走去。
这个地洞太复杂了,他足足走好一会儿才回到敞亮的外面世界。
一出来,就发现洞穴口伫立着个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藏离吓了一跳,小心地问,“帝君?”
太炀睁开眼,淡淡应了一声,略一颔首,干脆地转身离开。
那只白虎已经不在此处了,他很安全,更何况还有只青鸟暗中护着他呢,阿凉多虑了。
藏离不知所措,帝君看起来像是要找他,但又不像。
会不会是殿下嫌他在这里待了太久啊,自己还是赶紧出去吧。
唉,又没抓到东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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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些的时候,越凉坐在拜神殿的门口,一边享受水泽秋天的凉意,一边修自己的木耙。
白獠拖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随意问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一些海产和珊瑚,今天下了趟海,找到不少好东西。”白獠笑嘻嘻的,露.出尖尖的虎牙,他从袋子里拿出两条大鱼,交给越凉,“东家,两条鱼作借宿粮,多谢你收留我。”
越凉笑了笑,接过鱼放好,又问,“可以看看你袋子里的东西吗么?”
白獠撑开袋口,里面果然是一些金色的珊瑚,还有一部分大扇贝,估计能取出很多贝珠。
这一口袋都是稀罕的东西,如果现世还有钱这种东西的话,他能换到很多钱。
越凉淡淡一笑,挥手让他过去了,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今天他动了点小手段,用法术直接烧干海水,蒸出了灰白的粗盐。
玄武尝不出咸味,还是藏离帮他试的,除开还有些杂质外,这批盐算是很成功。
懂法术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够更快总结出经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天就可以将盐和灵流结合,做出玄武族自己的风干肉了。
越凉忙活一整天,洗完澡还是腰酸背痛的,想着美美地睡一觉,缓解一下疲劳。
他爬上二楼,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太炀站在窗前,没有穿上衣,背影挺拔傲立,肌肉分明,腰窝若隐似现,生得一副好身材。
太炀转过身,朝他看过来一眼,窗外的月光披在侧身上。
越凉微微一愣,心跳加快了。
他故作镇定,将擦身子的兽皮搭在椅背上,问太炀,“又热了吗?”
太炀点点头,“你先睡,孤自去房顶待一会儿。”
越凉有点想笑,把堂堂帝君逼去屋顶吹风,像什么话嘛。
他望着对方的脸,忽然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心底有一块地方被撬动了,柔软的感情钻了出来。
今天太炀从爻鱼的肚子里归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伤口。
一问才知道又碰上海妖了,帝君不走运,海妖当时正在巢里睡觉,护紧三只幼崽,拼命都要啃他一口。
太炀没有杀掉海妖,于是就带着伤回来了。
他当时有些心疼,太炀却说,“无碍,孤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说得很认真,没有人会怀疑是假话。
越凉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又何况他还有命契在身,本就爱着眼前这人。
他羞赧片刻,觉得让契侣去房顶躲火着实不像话,于是戳着手指,害羞地发出邀请。
“呃,我让你亲一下吧。”
太炀一愣,“什么?”
越凉有些羞恼,不得不重复一遍,“帮你下火!反正又不是,又不是没亲过。”
老王八说完,耳朵立刻就红了。
第35章 摸藤壶
越凉有了上回的经验,知道刚亲上去的时候可能会感到生疏,但片刻后就能找回曾经的感觉。
他对那样朦胧的往昔感到好奇而怀念,与太炀亲吻时,可以触碰到某些记忆的碎片,十分奇妙。
越凉凑上去的时候,帝君依旧惯着他,坐在窗边,揽住他的腰,略一低头,嘴唇轻轻地印上去。
窗外的月光明亮温柔,水泽里传来潺潺流水声,气息交织,亲吻略显急躁,越凉悄悄笑了一下,挑逗似地舔着对方的下唇,立刻就察觉到他加重力道了。
唔,看样子我前世也是个接吻小能手。
越凉厚着脸皮想。
亲吻是件愉快的事情,可以获得很多安全感,越凉逐渐就忘了原本的目的,自己亲得开心,手臂勾到太炀的颈后,拉下来吻得更深,掌心触及的肌肤灼烫,底下的躯体蕴含力量。
太炀忽然撤开身,轻轻啄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你就是故意来添乱的。”
越凉眨眨眼,“怎么会,我很诚心的,好努力了。”他煽风点火最在行了。
继续纠缠下去,只怕要失控的。
太炀侧脸,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左耳,随后拿过上衫,转身交代道,“你好好睡觉,孤去屋顶坐一会儿。”
帝君还是逃不掉蹲屋顶的命运。
越凉呵呵笑着,没去管他,自顾自收拾房间,趁他走出门口时,对那背影吹了声溜溜的哨子。
太炀的身影一滞,斥他,“胡闹。”
越凉于是大笑出声,太炀不想理他,径自离开。
他知道帝君这是害羞了,真稀罕呢,这人平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原来脸皮子这么薄呀。
拜神殿总共有两层半,太炀从二楼房间旁边的藤梯爬上去,得从阁楼的小窗子才能到屋顶。
他走过阁楼时特地放缓了脚步,却还是被楼下的人听到了动静。
越凉抖开被子准备睡觉,一面还唱起歌,故意唱得大声。
“月亮光来月亮明,天会下雨天会晴,去岁叫郎亲一口,今年舔嘴犹吃蜜。”
太炀在屋顶上听得一梗,差点没掉下去。
屋子里传出越凉放肆的笑声。
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在屋顶坐下,望着头顶的月亮,心想阿凉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房间的火把熄了,太炀耳力极好,能听到越凉吭哧吭哧爬上床,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平时就很忙,入秋以后就更忙了,越凉带那群小玄武每天像打了鸡血似的劳作,这几日都睡得很安稳。
倒也挺好的,越凉前世最后的那段时光经常彻夜无眠,他试着劝越凉睡,但他们一说话就要吵起来。
现在这样能安心睡觉,再好不过。
太炀闭上眼睛,身躯里焦躁,心头却平静。
阿凉找不回记忆没关系,他会一直陪在阿凉身边,岁月很漫长,他们总有时间可以把落下的记忆填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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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炀已经回来了,安分地睡在他旁边,同之前躺在石棺里的姿势没两样。
他怀疑帝君小时候肯定没能自由地睡过一觉,否则不会养成这种双手捧腹的安详睡姿。
老王八喜欢打破各种陈规旧习,于是毫不犹豫,从他的臂弯下拱进去,钻进他怀里。
太炀轻轻哼了一声,动了动。
越凉捏他的鼻子,“懒虫虫起床啦,今天我要去海边待一整天,你来吗?”
帝君有自己的小骄傲,大多数时候只看不干活儿,天气不好时干脆就躲起来,可以说十分娇生惯养了。
他每天早上都会今天一样先请示,大部分时候,太炀都会答应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