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离还是有些赧,心弦被他拨得颤抖,就回避地糊弄道:“嗯,我知道。”
又害羞了。
不过好在学会回应了,是不是?
东秦偷偷笑着。
那日在擂台上一闹,什么都说开了,事后藏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出格,大为震撼,于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反省了很多天。
后来不知怎的就想通了,破罐子破摔,面皮比纸还薄,干脆就不要算了。
难不成真把东秦让给那白虎族的小城主吗?
那不止是脸皮,他连一切都不想要了。
森林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鹿鸣,掺杂在潺潺流水声中。
东秦兀自发了会儿呆,而后动了动,轻声问道:“小鹿,前日殿下同我说,要往辽南走。你想去吗?”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在一起远游了。”
自从有了森林之后他们就安定下来,尽心尽力地养护森林,以至许久未曾踏足其他地方,甚至连极北也没出。
他稍好一些,早些时候因心事烦郁出走,好歹去过一些地方,藏离当真是被困在森林里不能离开。
他都快忘记当初一起流浪时,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藏离想了想,说:“若能有机会,也是好的。前日极北来了口信,玄武族在帮我们照顾森林子的青鸟,此去便无忧。”
他答应了,东秦心下大喜,没压抑住心情,快乐地打起了滚。
“小鹿答应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你也离不开我了。”他甜腻乎乎地说
藏离推了他一把,红着耳朵,小声地说:“适可而止。”
东秦越想越兴奋,心情开心极了,捂了一会儿,有些得寸进尺了,愉快地恳求道:“小鹿,你能不能也说一声喜欢我?”
藏离拼命摇头:“不说!”
“说吧说吧。”
“……”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细如蚊声地咕哝了一句什么,语句故意含混得让人听不清。
东秦眯起眼睛,咧着嘴笑得很开心,“嗯,我也喜欢小鹿,可喜欢了。”
藏离终于忍不住了,整张脸红透,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够了。”
“哈哈,小鹿在害羞。”
“东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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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六翼神的部落。
气氛凝重,所有的六翼神都集中在了一起,深深伏跪在地上,不被允许直视魔主巴尔。
巴尔坐在高座上,身上挂满伤痕,两支猩红的羊角都断得只剩根茬,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恨意。
“沪天城下面的法阵还能不能用?”他嘶哑地问。
作为副手的六翼神惶恐上前:“吾主,转化过一次,已经不能使用了。”
巴尔的手指轮流敲击着石质扶手,略一沉思,又问:“吾与玄武决斗的时候,白獠在哪里?”
“已、已经逃了,属下们都去追,没能追上。他带着一匹虎蛟,和一颗玄武蛋,逃进了……”
六翼神恐惧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咬咬牙,又猛地低下头。
“沪天城。”
空气似乎凝滞了,安静片刻,所有的六翼神都摒住呼吸,不知道魔主会作何反应。
这段日子,沪天城同魔主的梁子实在是结大了。
先是名唤夷伏的白虎,卷扫掉他们派出去征占人族部落的支系。
紧接着又是玄武族,黑色的武兽为了找蛋,冲进部落里同魔主打了一场,且因魔主扬言已经把蛋吃掉,他差点就破开魔主的肚子翻找。
如今又发现这只佯装臣服的白虎逃进沪天,不得不怀疑,是沪天城要对他们下手。
巴尔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某一时刻,他的手指停住。
“去,把那个法阵修好。”
“愿巫应该会希望看到,一整座神城的祭品。”他嘎嘎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手最近多灾多难,被纸边边划了手指头,贴创可贴打字怪异,不贴又疼,太难了。
然后加上一直没好的腕关节损伤,手上成天贴膏药,着实惨烈(。)
有点难,不过这阵子过去了总会好的,就像潮汐涨落。所以不要囿困于高兴或悲伤,细细体味就对了。
(许久不见的鸡汤夜?)
第95章 抢对手
过了好几天,越凉忽然发现,玄武蛋的颜色变了。
它的荧光总是柔弱的,然而最近这段时间常常闪耀,甚至有时站在屋外,都能看见门缝里透出蛋的微光。
越凉高兴坏了,猜测他的桃桃大概离出世不远了。
于是每日就在屋里等着,又或者抱着蛋在门口晒太阳,哪儿也不去,就怕桃桃忽然蹦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谁知,蛋的发光状态才持续七八日,就又沉寂了回去。唯一的不同是与从前相比,胖了整整一圈。
越凉大惑不解,拉着太炀分析,“你说,它会不会是颗空蛋。”
太炀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可能,兴许它还没吃饱,所以不出来。”
越凉急了,争道:“可它每日都要吃好多,在吃就把蛋壳撑破了。”
“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出来呢?桃桃幺幺,总不能就一辈子待在壳里呀。”
他努力拥抱了巨大的蛋,曲起手指,叩了叩壳面,说,“幺幺,你能听到爹爹说话吗?”
须臾,蛋壳亮了亮。
也就是在光芒稍纵即逝的一刹那,越凉看见壳里映照出的一个小影子。
胖乎乎的短爪子,尾巴也是短短的,龙角顶多只算一个尖儿,眼睛紧闭着,将身子蜷成一团。
小家伙被包裹在灵流之中,飘忽浮荡,慢悠悠地翻了个跟头。
越凉看得都呆滞了。
许久,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内心的喜悦逐渐猛烈,以致脸上压抑不住笑意。
这个小东西,和他一样,命硬得很呢。从前世的末路一直挺到现在,长得颇为茁壮。
天道轮回,唯生命不止不休。
太炀目光柔和,将手轻轻放在蛋壳上,又往里送了些灵力。抽回手,对越凉说道,“桃桃得去龙门了。”
如果桃桃为了保护自己,上万年来都将汲取的灵力用作筑壳,积累到这个程度,要打破可能会很吃力。
将桃桃送进龙门里游一圈,存够灵力,自然就能打破了。
他没将话说完全,但越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
甚至在他开口的前一瞬,脑海里闪过的亦是相同念头。
看来相处得久了,彼此总能想到一块儿去。
这样细微的默契。
越凉的心中生出了些小小的窃喜,赶紧先把这份心情藏好,留待独处时再细细品味。
二人当下就说定了,决定不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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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来到白虎大殿上,打算找大儿子说一声,没想到终辰竟不在殿里。
连成日无所事事的越皓也不在,白虎们不知去哪儿了,整个内城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很困惑,在殿中转悠许久,才碰上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小传令官,赶紧拉住了,问:“小官爷,敢问城主去了哪里,这殿中为何一个人也没有?”
那白虎回过头,乍一见是城主的父神,赶紧规矩地拱了手,“问帝君安,帝君今日不在殿上不知道呢,早晨的时候六翼神全都打过来了,城主正与他们在城西对阵。”
越凉一挑眉,有些诧异,“怎的忽然就打过来,六翼神竟有这个胆么?”
奇怪,巴尔难道还没被夷伏带的兵揍服气么。
小传令官亦是不解,摸摸头道:“不知道呢,城主说今天要把他们全都抓回来,正好沪天要修新城墙,缺人手。”
“六翼神挺不耐打的,才半个时辰就有些撑不住了,估计待会儿就能完。城主刚下过判令,差小官给司造府送去呢。”
好家伙,终辰不愧是他儿子,也看上六翼神的劳力了。
越凉觉得应该看看去,于是客气地拜别了小传令官,回屋去找自己的代坐骑。
代坐骑如今是一位好父亲,蜷着身子把蛋抱在怀里,不时地用尾巴摸摸。
听说越凉要去战场上凑热闹,也只简单道:“注意安全。”
“你不去么?”越凉问。
太炀的头凑在蛋旁边,埋进身体围成的弯里,道:“我照顾桃桃。”
看守玄武蛋哪有打仗有意思,特别是如今各族都还没长足,灵力神兵什么的都不会用,打起仗就跟挠痒痒似的,站在旁边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干嘛不去看。
打群架最好玩了,越凉可喜欢看。
他于是竭力劝道:“桃桃不用你照顾,它乖着呢,放在屋里不会丢的。咱们还是去看打仗吧,很多人,很有意思的。”
太炀闷闷地说:“不去,要守桃桃。”
越凉扒他的尾巴,扒不动;又绕到前边,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龙身,拽住了龙角拔,太炀眯起眼睛,就是不让他拔动。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越凉蹲了下来,托着腮,与他对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极北帝君认怂,可真是奇了怪了。
“……我把桃桃弄丢一次了。”太炀沮丧地说。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然而事实确是如此,自己没能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