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用手捧着她的脸,眼里只剩下了面前的殷红。她的神情一滞,忽然伸出手,似乎想要擦掉唇上的血迹。
“别动!”我制止住她,而自己的动作并未停下,找到了殷红的所在地,轻轻地,缓缓地,触碰,然后,尝到了这刺眼的味道。
“珂沦……”
我示意她不要开口,她只是定定的注视着我,我一抬眼,便撞进了这潭深渊。凌玦的眸子一向比常人的颜色更深一些,每次看到,都会被深深吸引,让我想去探寻,去深入。
而正当我想要深入之时,身下的某处突然传来了一些不适,动作的幅度越大,身下的不适便越是明显,我顿在了原地。
凌玦这时却后退,脱离了我的掌控。然后拦腰抱住我,将我放在了冰床上,随后又将我不知何时又蹭掉的衣物穿好。
我不满的看着她,不愿又被放回冰床:“这是做什么?我睡的够久了!”另一方面又怪自己身体为何这样敏感,以至于事情未能按照自己预料的那般去走。
凌玦随后拿出了灵石,说要为我传送灵力。
“你心脉受损,需要灵力愈合。”
灵力传来的那一瞬间,我便觉得有股温热包含着我,传至我的身体。其实我并不是缺灵石的灵力,在温泉时的那股灵力我还并未完全吸收,若是完全吸收之后,这点因药物造成的损伤很快便会自主修复。这时的我不做声,只是希望凌玦站着不要动。
突地,我便恶作剧般的钻到了她的怀里。两脚下地便将她扛了起来。
“珂沦!”
她受惊地抓住我身后的衣服。“珂沦,放我下来!”
我恍若未闻,光着脚在原地转了一圈,本只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但在看到地上的碎冰在不断的跳动之时,突然顿住。
一阵隐隐的嘶吼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有些熟悉。
”珂沦,快放我下来。”凌玦似乎也发现了此时的不对劲,在我的肩上扭动了两下。我本是刚睡醒的身体,再者夜里承欢,便有些抓不住她了。
还未来得及多想,这座雪峰便猛地震动起来,山洞内一块块冰柱落了下来。我没有放下凌玦,一路狂奔跑出洞口,踩到了锋利的冰刃似乎也没有知觉。我听着身后雪崩的声音,除了震惊别无其他。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若不是最开始的嘶吼声传来的预警,恐怕我和凌玦都会被埋没在我这从小到大的地方。
雪域不是外围的雪山,不会轻易雪崩,联想到方才的嘶吼之声,恐怕这次的雪崩并非偶然。
放下凌玦时,我才恍然记起那记忆之中的嘶吼之声是从何而来。
凌玦是被我扛着跑出来的,原本苍白脸被颠簸出了红润之色,放她下来之后,她也没有计较我这突然的举动,抿着唇,红润的脸上,黝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们站在寒洞外,远处的雪峰轰然坍塌,原本是生灵们的住所,此时已经不复存在,而雪域的三峰,也只剩下了两峰。
我在凌玦的注视下脱口而出:“陈家堡,诸犍?”
“嗯,但它出现在此地,很奇怪。”凌玦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苍白,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
诸犍也只是传说当中的神兽之体,这世间从未有人见到过,但它最近的频繁出现,似乎又在预示着什么。
一人踏着雪,一步一步地朝着寒洞所在的峰走来,雪地的雪深厚,而此人也只是留下排一个浅浅的脚印。一边走,一边对着我们挥手,阳光下,她的面具格外闪耀。
“又是她!”昨夜的怪人,凌玦口中的“燕云使”。
正想着,手已不知不觉的握紧余生剑,拔剑出鞘。那个雪地之中的面具人却突然顿住,面具上的笑脸红白相间,意味不明。
“她为何走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诧异的问。
“她如此,究竟是意欲何为?”我不满于她的所作所为,毕竟,雪域失了一峰,此事定和她难逃关系。
“她想我死,是吗?”我看着凌玦问。
“我会护着你。”凌玦眉间的细纹又扩大了些,冷火在其中隐隐闪动。而我,却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注意到她眉心的变化。
雪域除了失了一峰,给人的感觉似乎还是这样。空中的雪花飘落,逐渐覆盖住那里的一片废墟,高起的地方,很快又形成了丘。
似乎并不能影响到雪域原有的制度。
只要这里还有雪,雪域就还存在着。
我注意到这个现象之后,俨然放心了许多。不过,那个叫做燕云使的面具女,已彻底成为我心底的敌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多了解一些面具人的事情,我回过头,目光找向凌玦。
身后却空空如也。
我的内心突然有种恐慌,又叫了一声“凌玦。”
没有动静。
回到寒洞,空空荡荡的寒洞回荡着我的声音。雪域的气流更替很快,短时间内,一个人的气味便会被雪花彻底覆盖。
我抓着剑,只能高声喊她的名字。
最终又回到了那面墙旁,我盯着这面墙,否定地摇头。她不会丢下我的……
跑出寒洞,我开始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去找她,这样短的时间,她不可能离开的。我一边尝试着说服自己,一边又止不住要往最坏的方向想。
可能面具人没有走。
那人无耻至极,下药一事都能做出,凌玦或许被她偷袭了……
突然,手腕上的某个东西一热,手腕上的红玉吊坠鲜艳夺目,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我慢慢绕开了面前的一块冰石,却发现,这里有种白色的火焰,约莫有常人一样高,正躲在此处,而火焰之中,正是我正在寻找的凌玦。
“凌玦……”雪域的冷加上冷火的冷,她似乎毫无生气的呆在里面,我伸出手,想要拉她出来,却被她高声制止:“不可!”
语气十分坚定。
“冷火能够烧毁所有,你不要碰,等我一会儿,一会儿便好。”
我站在旁边焦急不已:“凌玦,你这样,我心慌,你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什么?”
“不用。”她似乎经历了很艰难的过程,才从口中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虽想帮忙,然而面对冷火,我也无可奈何。只得全神贯注注视着她隐忍,虚汗时的所有状态。
这段时间过的格外漫长,不过幸好,她最终还是把冷火收回了。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安的看着凌玦眉心已经宽了许多的细纹,坚定的说:“我昨日的封印很仓促,虽然我见到过舒窈是如何封印的,但也可能会漏掉一些地方,而导致了封印的不稳固。抱歉凌玦,我们回去吧,去找舒窈,让她看看。”
她却摇头,“不必了。”
“为何?”
“封印没有问题。”
我不理解:“但你额间的纹路已经扩大了,如若不是封印的问题,那你的冷火为何会突然之间不受控了?”
她靠在冰石上,虽然虚弱,但是声音却坚定:“封印也只是暂时的,冷火不应存在于这世间,这世间的封印,也奈何不了它。”
“可是舒窈说,百年内不使用冷火的话,你自会恢复……难道,你方才对那面具人使用了冷火?!”我忽然想到,面具人闲庭信步踏足于雪域,而又大胆离开,为何那面具人会突然离开?
唯一的可能便是,凌玦已经和她交过手了,并且,动用了冷火。
“她并非常人。”
我冷着脸道:“不论是谁,今后,你都不能再使用冷火了,我不用你护着,以后,我会护着你。”
我定定的看着她,在我的坚持下,她最终叹了一口气。
她在地上盘坐了很久,靠在冰石上,灵力透支。我蹲下,将她抱在怀里。
“我带你去找舒窈。”
随后我便带着凌玦离开雪域。雪域的这一趟,似乎没有任何收获,又似乎,知道了太多不明不白的东西。
又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两峰,以及坍塌的地方,心中忽然不知是何滋味。
路过雪域外围的雪山时,只若姗似乎埋伏已久,忽然出现。我本是在留意那位面具人是否已经真正离开,只若姗的这一出先,让原本就察觉到附近有人的我率先一脚踢了过去。
“噗——”只若姗的一口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雪。
“咳咳咳……狐仙大人你……咳咳咳咳”
她一开口,我便知道错伤了人,但我也无法拉下脸去道歉,怀里抱着虚弱到睡过去的凌玦,一动不动。
凌玦这时的状态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我是不能放任任何可能有危险的人接近她的。
“若珊!”一青衣男子忽然飞奔过来,扶起地上吐血不止的只若姗。
“若珊,你没事吧?”
只若姗又吐出来一口血,无语的看着他:“你说呢?”
男子后知后觉掏出一颗丹药,喂给了只若姗,又让只若姗坐着好调理身体。随后却对着我怒目而视:“你这妖女,为何重伤若珊!”
话一落,便安静了下来。
这个人,倒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