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也要修仙 (软枝黄莺儿)

　　少年脸上满是汗水，淡而远的眉紧紧蹙着，像两道渺远的山峰，山上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和晨露。四周的空气也在慢慢蒸发，化为清露，挂在少年长长的眼睫之上。
　　从他的皮肤之上，慢慢渗出污垢，将本来俊秀青涩的面容掩盖，如同一个花猫，看起来有些滑稽。
　　渐渐，灰垢越积越多，端坐着的少年俨然成了一个泥人。
　　‘呼’。
　　不知过了多久，泥人忽然睁开眼睛，如寒星，光芒四射，清冽璀璨。
　　谢云强压下紊乱四窜的灵气，深呼吸几次，然后才敢起身。
　　他这一夜的功夫没有白费，直接突破到了十二阶！口中的那几瓣紫星兰早都化到肚子里了。
　　“哎？”
　　谢云压下欢喜，才忽然发现眼睛睁得有点困难，再眯着眼一看，呵，他的手都成黑的了，还散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练气期属于锻体，每一阶的突破都是洗去身体杂质，淬炼全身骨骼肌肉的阶段。谢云每次最难正视的就是突破后脏兮兮的自己。
　　泥人忙从榻上起来，一个健步窜到门前，打开木门，却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温未朝。
　　“首座？”这大早上的，温未朝怎么就过来找他了。
　　“嗯。”温未朝看他一眼，了然，指了个方向，“那边有泉水。”
　　“……”
　　谢云忽然醒悟自己这样子和温未朝说话有点奇怪，忙回，“是。”
　　也顾不得礼数，谢云忙忙地揖了一下，便飞奔到那处泉水，带着衣服一起进了里面。
　　霎时，一周的泉水都被染黑，谢云嫌弃地把自己冲了好几遍，才勉强干净了点。神奇的是，那一泉泉水竟然在被污浊染黑之后，渐渐又清了回来，仿佛水底装着一个净化器一样。
　　终于把自己洗的干净，谢云要出了泉水时，才想起自己没拿换洗的衣服。
　　就这样湿漉漉地出去？
　　少年一头黑线，却不得不这样，还湿哒哒地挂着水珠呢，就出了泉水。
　　而一出水，谢云就看到了岸边的石头上有着一身叠的整齐的干净衣物，连着鞋袜，都齐齐地摆在一边。
　　少年心头一暖，换上衣裳，随意理了一下头发，便去找温未朝。
　　“首座。”谢云补了正式的礼，一揖到底。
　　温未朝面上淡淡，受了礼，递给他一本蓝封书籍。
　　“这是《本草经》，以后你在药圃做事，需将各灵药的习性特质熟记于心，细心打理。”
　　“是。”
　　“药圃偏远，其余师兄们轻易不会过来，也无人带你。你有事便来竹楼问我。”温未朝继续道，“以后你每月的月例，直接来讨我要即可。”
　　“是。”谢云一一颔首，“首座，那弟子以后只需要保证这些灵药不会枯萎吗？”
　　“自然。”温未朝挑眉，“这些灵药娇惯得很，不是那么轻易可照料的。能保证其不枯萎，并按时交上成熟的灵药便已是很好了。”
　　“弟子明白了。”
　　谢云十分满意，他现在有了小玉瓶，还怕这些灵药枯萎么？
　　这个活计跟休闲活动一样，每个月做一做还会有月例拿。刚开始被他看成洪水猛兽的活计现在已经成了摇钱树了。
　　谢云的态度很好，温未朝说的都一一答应，两人的谈话结束得很快。
　　临走时，温未朝似无意提了句，“谢云，你可知青城派为何解散一事？”
　　谢云心里咯噔一响，不会他做的那首鬼畜被发现了吧？
　　那他高冷酷帅拽的人设还怎么保持！
　　“弟子不知。”谢云十足淡定。
　　温未朝敛眸，眼神带了几丝讥诮，喃喃，“他们倒是什么事儿都会推给魔修，仅凭那一块不知所谓的音石就断定了是魔修所为。”
　　“……”
　　不！知！所！谓！
　　谢云做鬼畜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这种恶意评价！
　　接下来，更扎心的随之而至。
　　“不过是某个无聊的浪子做的一首歪曲儿，你可也听过？”温未朝问他。
　　谢云努力保持微笑，面色淡然，“自然听过。弟子也觉得那首曲子无聊得很，简直是催命魔音——”
　　“没那么严重。”
　　“……”
　　谢云：这天儿没法儿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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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内门大选
　　“你方才是已突破了十二阶？”温未朝问他。
　　“是。”谢云点头，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坦然点直接说了。
　　在这南华宗里比在谢家安全多了，要针对他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一个修仙大宗中动手。外门和内门的护法们每日都将宗派围得铁壁铜墙一般，插翅的鸟也难飞进来。
　　“不错。”温未朝眸中升起亮彩，有点点笑意，“你是这一届外门弟子中最出色的，再过三年，自可去参加内门子弟的选拔了。”
　　谢云颔首，却是道，“谢首座夸奖，不过——我想参加三个月后的比试。”
　　“三个月后的比试？”温未朝脸色却是变了，神情凝重，看向他的眼神难言，“我本以为你是个稳重的……”
　　接下来的话温未朝并没有说，但谢云知道他是在惋惜自己的莽撞。
　　“弟子是要参加三个月之后的比试。”谢云毫不在意，神色异常认真，缓缓道，“弟子如今已突破十二阶，在内门大选之前就算不能脱颖而出，也要力争上游。”
　　温未朝幽幽看了他一眼，良久，没有说话。
　　“你可知内门大选每一届都有近三分之一的弟子伤亡？”
　　“弟子知晓。”
　　“那你可知这三分之一的弟子受伤的极少，而大部分都是魂归黄泉？”
　　“弟子知晓。”
　　温未朝冷然笑笑，有些讥诮，“那你也应知道，这伤亡的弟子中，修为低下的极少，修为高的也极少，只有像你这般十一二阶但未曾到达筑基期的弟子，几乎占去了所有伤亡的名额。”
　　那些十一二阶的弟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心比天高，瞧不上低修为的弟子们，却不想，挑战更高修为的修士又都打不过。最后许多资质颇好的弟子都死在比试台上，令人惋惜。
　　而少年依然神色沉静，“弟子知晓。但谢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三年之后的比试固然有把握，但谢云更想早一些和各位师兄师姐们一决高下。”
　　“谢云，等不了三年。”
　　未擦干的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滴，顺着少年瘦削的颊边，滑过坚毅的下颌，像是刀削斧凿过的石雕。
　　温未朝忽然想起，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十几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不怕死的少年，在炼气期的时候就敢和筑基期的高手们决一高下。并为了这一决心，在落雁峰的峰下跪了三天三夜。
　　“好，我准你去。”温未朝终于道，“但，你要拿得前三。”
　　谢云抬头，星子般闪亮的眸中满是跃跃欲试。
　　“是。”
　　“别应下那么早，要是连前三都进不去的话，也就别辱没师门了。”
　　挺拔俊逸的青年眉眼间总沉着不散的积郁，却不让人感觉疏离。谢云只感觉到欣喜和暖意，温未朝的意思，不是变相地承认他已经收下自己了么。
　　“首座放心，谢云定会全力以赴，不敢懈怠！”
　　温未朝淡淡应了一声，“有什么问题便来找我。月末记得来送灵药。”
　　“是！”
　　温未朝走后，一切都变得明媚起来，未来的事情慢慢地清晰。
　　谢云已经可以联系得到666了，某个刚才还生闷气的系统就是七秒钟的记忆，转眼就拉着他说刚刚的事儿。
　　“你说，你师父知道了你双灵根的事儿了吗？”666见温未朝一走，忙道。
　　“谁知道呢。”谢云把那本药书往桌子上一丢，躺在榻上，细思道，“但他估计是知道我不是五灵根了。要说之前还有人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奇遇升到的十一阶，那现在，我这几个月就到了十二阶，他肯定能猜得出来。”
　　“那怎么办啊？”666有些担心，“你还要瞒下去灵根的事儿吗？”
　　“要。不瞒的话不就间接地把我戒指的事儿给供出来了吗？”
　　“……”
　　666幽幽道，“那你这修为的事儿还能瞒多久啊？三个月后，人尽皆知了吧。”
　　“嘿嘿，”谢云狡黠一笑，“666同志，你这就是电脑的脑子不会转弯儿。”
　　“……”
　　666罕见地没怼他，“行行行，你说，话筒给你！”
　　“之前听那些人说，首座就是二十岁的时候突破的金丹期。那他那么牛掰一个人物，能把我一个炼气期的调教的几个月才进了一阶，也说得过去吧？”
　　“噗——”
　　666猛咳，“你你你……”
　　“你这脸皮够厚的啊！”666终于说出来，“人家都没收你为徒呢，谁教你了？”
　　“教没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药圃里就我们两个人。”
　　“你想干啥？”
　　“……”谢云一脸黑线，“那我们俩干了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啊！谁知道他没教我！”


第十一章 永恒的朋友还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