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就喜欢有胃口的后生,你叫什么啊?”
“宗珝,宗族的宗,一个王字旁加羽毛的珝。”
“好名字好名字,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八。”
“看你们都是学问人啊,工作肯定不错吧?”
她问得很仔细,眼神在四个人身上一个个扫过,锐利又狡诈,很不怀好意。
其他三个人哪敢说,干笑着敷衍,宗珝却没在意,说:“我家开了个肉铺,做一些酱肉卤肉还有肉干什么的。”
“做肉好啊,我就爱吃肉,一日没肉就觉得少点什么。”
婆婆舔舔嘴唇,还要拉着宗珝攀谈,前面传来阿宝的叫声。
她很不高兴,嘟囔着扫兴,把碗筷收拾到盘子里,端起来离开。
宗珝追上来,把一袋肉干塞给她,说:“谢谢你们收留,这是我做的,请尝尝看。”
一看到肉,婆婆的眼睛眯起来了。
笑道:“哎呦,你这小子真对我胃口,又俊俏又懂事,谢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记得晚上别出门,尤其是不要靠近那个仓库哦,小心老虎咬人。”
她往后一指,暴雨中宗珝隐约看到有个大房子坐落在那里。
他没听懂,喔了一声,婆婆也没再多说,打开袋子,拿出块肉干丢进嘴里。
肉干做得还真不错,又香又辣,香气顺着走廊散开,蹲在角落里的老虎也嗅到了,眼眸里亮光一闪。
婆婆经过时看了它一眼,标本发出轻微颤抖,原本坚硬的毛发松软下来,脊背动了动,像是蹲累了,换了个姿势,张开嘴巴打呵欠。
一块牛肉干丢进了它嘴里。
“整天在这里看门,辛苦你了,你也尝尝吧。”
老虎还没反应过来,婆婆已经扬长而去了。
肉干太小了,等它发现那东西要细嚼慢咽时,东西已经进肚了,留在嘴里的只剩下……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辣死老子了,*&%¥#@%#&@&$……”
一顿骂骂咧咧过后,肉干的香味慢慢在口中散开。
它伸舌头舔了下嘴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东西辣归辣,但还挺好吃的,可就是……一块不够啊!
老虎扭扭头,对面的房间隐约传来说话声,它抖抖身子,把身躯缩成猫的大小后跑了过去。
“婆婆说不让靠近后面的仓库?神经病,这么大的雨,门都不想出,谁会去仓库啊。”
美美和孙晓月都回来了,听了小冬的爆料,美美问宗珝。
“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
“说靠近的话,老虎会吃人。”
听了宗珝的回答,大家都笑了起来。
汪洋说:“说这里有罪犯我信,老虎哪有啊?那只被宰了做成标本的老虎吗?”
奶奶的,居然嘲笑老子!信不信一个雷劈死你!
老虎不高兴了,伸爪子就要上前抓门,一颗雨水刚巧打下来,弹在它的脑门上,再流到嘴边,它伸舌一舔。
带了一点涩涩味道的水,像是刚才从那个男人脸上滑下的泪水。
老虎临时把探出去的爪子缩回来,摸摸脑袋——为什么它会觉得那男人眼熟,是睡太久造成的错觉吗?
不,不是错觉,它以前……二百年?还是三百年前绝对见过那个人,而且非常非常讨厌!
至于为什么讨厌,恕它平时睡得太多,所以想破了老虎脑袋也想不出来,气得用爪子挠地板,又连拍地板好几下。
拍死你!拍死你!拍死你!
天空连接闪过几道闪电,接着雷声滚滚落下,几乎都劈在宗珝他们住的房子顶上。
几个人停下聊天,同时捂住耳朵看头顶,只有宗珝运气好,他刚刚把耳机戴上,哼着小曲去洗澡了。
同学们相互看看,都跑去抢最里面的铺位。
一番争夺下,大家各自躺到了被子里,把最外面靠近门的铺留给了宗珝。
孙晓月很瞧不起他们的行为,叫着美美去了隔壁。
等她们走了,大河小声说:“这地方够邪门的。”
“而且人也古里古怪的,幸好没吃他们的东西,要是里面下了药……”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对话,小冬摸摸肚子,说:“饿了。”
“冷藏包里有东西,你去找找看。”
冷藏包放在车上,里面都是他们露营烧烤用的食物,大都是生冷的。
下这么大的雨,院子还这么大,谁想出门啊,所以小冬抱着肚子缩进被窝,决定以睡解饿。
“等等,刚才宗珝不是拿了包肉给婆婆吗?看看他背包里还有没有。”
听了汪洋的提议,大河跑去拿起他的包,小冬说:“他不在,动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
“不就是个包嘛,又没什么贵重物品,难道我们这些人还会偷一个卖肉的钱吗?”
门口某只老虎正为找吃的抓耳挠腮,一听几个关键字,它的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卖肉的!好多好多肉!
不用饿肚子找吃的了!做人真快活啊!
大河找了半天,把包丢开了,丧气地说:“没有,唯一的一包肉干让他做好人送出去了。”
包刚好丢在门口,和老虎之间只有一扇门之隔,肉香还留在包里,顺着门缝传出来。
老虎嗅嗅鼻子,更加想吃,它伸爪子准备推门,包又被拿走了。
汪洋说:“把包收拾好,要是让他看到我们动他的东西,说不定讹我们。”
“他包里没钱,凭什么讹啊?”
“就因为没钱才讹啊,出了校门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他那种小贩每天不就是卖卖肉数数钱,还懂什么金融贸易,看,才几年,话都聊不到一起了。”
“那你还叫他来?”
“咱们需要个开车的嘛,你们的私家车舍得拿出来跑山路?反正免费的不用白不用,还有肉和人力提供,就勉为其难加他了。”
他们说了好多,经过老虎的耳朵过滤后只剩下一个字——肉!
原来肉干是那个讨厌的家伙提供的,那去直接去抢他的不就得了嘛。
想到这里,老虎掉头,嗖的一声蹿去了隔壁浴室。
可惜它晚了一步,在它跑过去的时候,宗珝已经出来了,从后面的门回了卧室。
房间里的灯都关了,他摸黑走到自己的铺上,问:“你们不去洗澡?”
三个人都不理他,谁也不想去洗澡,生怕一离开,里面的位置就被抢了。
宗珝不懂他们的想法,见都不回应,感叹地说:“真让人大开眼界啊,你们这些电脑族不是不到凌晨不睡觉的吗?怎么连个玩手机的都没有?”
“明天还要起早呢,这种地方你也不想一直待着吧。”
“可是……”
对面门板吱呀一声,打断了宗珝的话,冷风吹进来,汪洋埋怨宗珝进来不关门。
他有点奇怪,想说明明关上门了,又转念一想,这几个家伙本来就这么害怕了,还是别无事生非了。
他趴在地上往前探探身,手够到门,两扇门之间诡异地多了道缝。
他更觉得奇怪,把门往另一边拉拉,关上了。
黑暗中隐约有道影子在眼前晃过,脸颊被个东西打到,软软的毛茸茸的,他打了个喷嚏,躺回被窝。
“屋子里可能有老鼠。”
犹豫了几秒后,宗珝决定还是提醒下同伴比较好,换来的却是打呼声。
呼声太假了,让他不忍戳穿。
第三章
‘你才老鼠,你全家都老鼠!’
如果宗珝可以听得懂兽语,他一定可以理解此刻与他近在咫尺的某只动物有多不爽。
如果他不是刚好戴上耳机,那至少能听到某只动物因不爽而发出的呼噜声。
老虎扬起爪子准备给他来一下,谁知他一拉被角把脑袋盖上了,爪子抓在被子上,刺啦一声。
耳机里的音乐声盖过了撕扯声,却提醒了老虎本人——不对啊,它是来找肉干的,它想吃那种香喷喷麻辣辣的肉干。
想到这里,它一掉屁股,嗅着肉香走过去。
一条腿踩在被子上,宗珝感觉到了,心想这是老鼠吗?
重死了,这老鼠也太大只了吧?难道是鬼?
那么问题来了,鬼和老鼠哪个更可怕?
作为肉铺小老板,宗珝比较怕老鼠,不过这又不是肉铺,这里也没什么吃的。
这样一想,他就坦然了,翻了个身,戴着耳机沉入梦乡。
这一晚宗珝睡得很香,他的几位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闹了好久,半夜才睡着。
早上起来一个个精神不振,哈欠打个不停。
宗珝醒来,就听他们在讨论——
“昨晚耗子真够折腾的”、
“不,是闹鬼,老鼠没这么大胆”、
“鬼也翻东西,不会是这家人有问题吧”等等,等等。
大家收拾了东西,都没出问题,除了宗珝的。
他的背包带子被撕开了,放在里面的东西翻了一地。
最凄惨的是他的爱马仕钱包,钱包外皮被划得一道一道的。
他拿起来看了看,像是动物爪子抓的,老街张裁缝家养的猫就喜欢这么抓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