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会引导人的恶念,将之无数倍放大,以迷惑人的心志。闻人襄的狐惑在最关键时刻被商梦阮留下的灵契打断,才让雪尘走脱。
少年哭得如此惨烈……想必是引出了雪尘的“悲”。
只是,他的小徒弟身上烫得有些异常。
商梦阮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微微一顿,又捧起少年的脸,仔细端详。
只见荆雪尘面颊酡红若醉,眸光因痛苦而涣散,显然是被情|欲笼罩,已隐忍多时。
商梦阮脸色沉如阴云。
“下作。”他咬牙怒骂。
第38章
荆雪尘的意识在火海中挣扎, 浑身胀痛,仅堪堪撑着一根弦,提醒自己不要在师父面前露出丑态。
“雪尘。”师父清冷好听的声音拂过他耳畔,“别忍。”
“我怎么了?”荆雪尘目露迷茫。
商梦阮睫羽微微扇动, 道:“你需要缓解。会自己做么?”
荆雪尘大脑被烧得像浆糊一般, 根本弄不懂师父在说什么。
他委屈地摇头。
半晌后, 平日里冷漠无情的师父在他耳边低低诉说着羞人的话。仙君气息平稳,就如同在教导少年如何炼制一件法器。
商梦阮道:“自己来。”
荆雪尘懵懂照做, 顿时痛呼出声,挤出两颗泪珠。
“手太重。”商梦阮缓缓将目光移向它处, “轻一些。”
少年又试了几次,仍然不得章法,嘴唇被牙尖咬出了血。
忽然有一只大手包裹住他的手。
商梦阮似是叹了口气, 他的嗓音比平日更沙哑, 带着某种不自觉散发出的诱惑。
“罢了。”他道,“师父帮你。”
他的弟子非常聪明, 很少有机会需要他手把手地教。
这次不过是例外。
荆雪尘的腰慢慢软下去, 外衫凌乱滑落, 隐约露出一对漂亮的腰窝。
商梦阮的目光落在那对腰窝处。
也不必他去触碰, 少年便如同御赐的精致冰品,太阳一晒便软绵绵地融化,溢出清甜黏腻的糖汁儿。
糖汁儿沾了他一手。
“脏了。”荆雪尘抬起猫眼儿,水汪汪的带着点歉疚。
他身体舒坦了许多, 神志却还有些迷糊, 像慵懒的猫儿,调皮地打碎了主人的器皿,小心翼翼地道歉。
商梦阮慢条斯理地擦去手中的污迹, 又帮他清洁了身体,换好新的内衫。
“明日再训你。”他淡淡道,“先同我念《清心咒》。”
放纵损身,唯有先舒缓燃眉之急,再予以压制,才能不伤身。
好在荆雪尘还留有几分神志,《清心咒》念过三遍之后,便能忍住冲动,沉入修炼。
商梦阮注视着他颊边的红晕,右手握紧又松开,许久才阖上双眼。
翌日,荆雪尘在秋日清爽的风里醒来,懒懒地直起身,抻了个懒腰。
昨晚的梦境光怪陆离,师父的手仿佛施了术法一般,侍奉得他很舒服。
这梦还挺逼真的。小雪豹回味地咂巴了一下嘴。
自朔月三夜之后,昨晚与师父的修炼还是首次。
荆雪尘转头看向犹闭目沉修的商梦阮,差点没被他身上的气息熏了个跟头。
——也不是什么臭味香味,单从嗅觉角度来说甚至是无味的。
但看在荆雪尘眼里,那股气息就仿佛他师父身上贴了几个大字:不许觊觎他!他是我的!唬!
委实横行霸道,犹如街上强抢民女的恶霸。
荆雪尘顿时火冒三丈:哪个不长眼的这么胆肥!竟敢和他抢师父!
他满心里不是滋味,凑近商梦阮身边东闻闻、西嗅嗅,仔细感受了一下气息的来源。
小雪豹突然僵住了。
——这个乱占地盘的恶霸,可不就是他自己嘛!
等等,这么说来,他昨晚那个对师父“上下其手”,师父又对他“上下其手”的梦,也是真的……?
荆雪尘抓狂地挠着满头乱毛。
竟敢这么亵渎师父,吞几块大骨头噎死他算啦!
“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商梦阮冷淡的嗓音响起。
“师、师师师父!”荆雪尘每说一个“师”字,便向后倒退一步,只想趁此机会逃离修炼石室,保住小命。
感觉距离洞口差不多了,他一个转身,却“嘭”地撞在铜傀儡胸前的铠甲上,顿时酸溜溜地涕泪俱下。
朝云处全部的六个铜傀儡都堵在洞口,塞得密密麻麻,封得结结实实,就算他缩成只小虫子都钻不出去。
“我要迟……”
他话还没说完,商梦阮便淡淡接道:“已经替你告假了。今日不想明白,就别想离开这。”
荆雪尘蔫儿了吧唧地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离商梦阮最远的地方,低着头捏手指。
“过来。”商梦阮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可说不准。荆雪尘腹诽。
他纠结一阵,终于习惯了商梦阮身上明晃晃的气息标签,积攒起一丢丢勇气,坐回仙君对面的蒲团上。
“我先问一句。”少年垂着眸子道,“阿襄,闻人襄现在在哪?”
“消失了。”商梦阮漠然道,“有天鸢宗的人在外接应。”
在说出天鸢宗的刹那间,他全身迸发出一股凛然杀意,又瞬间收束回去。
荆雪尘对这个宗门不熟,只知道是个挺厉害的法修宗门,和无量宗一南一北相对而立。
看起来,师父和这个宗门有仇。
“哦。”他应了声,也不知是喜是忧。
昨日受狐惑影响,他感情上想保护闻人襄,所以不肯说出她的名字;但今日头脑清醒,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闻人襄不一定是那只灰灰瘦瘦的狐妖,她或许只是利用自己的记忆,造成了某种幻觉。
即便她真的是那只狐妖又如何呢?总归是来者不善,想在入门考核中害他败露妖身,昨日又对他做出那种事……
荆雪尘抿了抿唇。
“我以为你会为他的走脱而开心。”商梦阮道。
“一半一半吧。”荆雪尘嘟囔道,“我又不是对谁都毫无条件地好。”
商梦阮眸光微动。
“此事就此作罢,有我在,以后无人能入无量山。”他道,“昨日之事,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荆雪尘脸颊“腾”地红了起来,又开始瑟瑟往后缩。
“我……我不该贪吃松花鸡。”贪吃是原罪,是一切罪恶的起点。
商梦阮道:“好好坐。”
小雪豹端正拘谨地坐好,两只小爪爪乖乖放在膝头。
“接着说。”
荆雪尘低着头,羞愧道:“我不该乱蹭师父,把师父的袍子染湿。”
抱着师父膝头哭唧唧什么的也太太太孬种了吧!什么时候给师父点封口费,绝对不要让旁人知道!
商梦阮没有满意的意思,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荆雪尘如坐针毡。
不是吧,那种事真的要他说出来吗?
能不能相安无事一起失忆呀!
每一瞬间的流动都仿佛过了一辈子,他窘迫得想挠墙,最后还是耐不住仙君的目光,扁着嘴,很小声道:“……我不该把师父的手弄脏。”
弄脏。
荆雪尘难以避免地,又想起了昨晚那种舒服的感觉。在软倒进商梦阮怀里之前,他也曾与师父呼吸交错,也曾朦胧地瞥到师父的神情。
冷淡、禁欲,又专注。
像是在精心炼制一件法器。
但某些瞬间……也会有一丝气息紊乱,给他一种自己能牵动师父心绪的错觉。
在人族,那种事情应该是很亲密的人才会互相做的吧?
小雪豹满脑子胡思乱想,脑瓜滚烫,身子摇摇晃晃,只觉血液沸腾,化作白色蒸汽咕咕往外冒。
然而“逼供”还未结束。
“还有。”商梦阮面上不辨心绪。
啊?还有?
比弄脏师父更严重的错误……荆雪尘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大惊失色。
不会吧,连这都能闻出来?
“我如果说了,师父不许克扣我的灵兽肉。”少年偷眼得到了商梦阮的承诺,战战兢兢道:“那我说了?”
他双爪捂脸,又快又小声道:“我不该在师父身上乱占地盘!”
少年屏息,静静聆听师父的动静,半晌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心尖儿都攥成了一团儿。
商梦阮的嗓音终于从上方传来:“为什么想占地盘。”
为什么?这是一种本能,就像吃饭喝水,荆雪尘从来没想过原因。
为什么会觉得……师父是他自己的所有物?
这个问题比小雪豹曾面对的任何问题都要困难,比藏宝阁地底的祭坛法阵还复杂神秘。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遵循“一切向吃靠拢”的理念,道:“因为师父是我的饭票,只能做我一只妖的饭票。”
刚说完,他就后悔不迭地捂住了嘴。
把人人求而不得的章莪君当饭票,要不要命啦!
在少年注意不到的地方,商梦阮轻轻吐了口气。
——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想从弟子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还好雪尘什么都不懂……否则不知会放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