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瞪我,我现在不怕你了,原来你不是什么退役的雇佣兵,没混过黑社会,也没杀过人——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都听苏伯伯说了,你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剑道教练,被家长投诉才辞职的。”
有关他的那些奇怪的流言竟然澄清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苏世平的长相和苏杀刚好相反,他是个很面善的老人,表情本来很忧虑,苏杀醒来,他转为喜悦。
他按了床前的呼叫铃,对苏杀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大夫说你都是一些皮外伤,不要紧,真的没事吗?哪里不舒服,你要说啊。”
苏杀活动了一下四肢,就是全身乏力,双手跟头部有些痛,说:“还好。”
“你也是运气好,那天火很大,你差点就没命了……我先给你婶打电话让她回来,这两天她一直待在庙里祷告,果然心诚则灵,菩萨开眼了。”
老人跑出去打电话,苏杀在九老板的帮助下坐起来。
窗外阳光充足,他忍不住看过去,第一次感觉到光明的美好。
九老板误会了他的反应,走过去想把窗帘拉上,苏杀急忙拦住了。
“我好像很久很久没见到阳光了。”
“是啊,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夫说你没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真怕你变成植物人。”
“我很好,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那个梦太真实了,让他无法确定究竟是扇中世界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如果扇中的经历才是梦境,那他为什么会被火烧伤?单画呢?他是否已经脱离了诅咒,还是依旧在那个可怕的梦中?
想到这里,他问:“是你救的我?那天到底是谁放的火?我们的当铺怎么样?东西都没事吧?还有我的扇子,就是那把、那把……”
“你刚醒来,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
九老板安慰完,解释道:“不是我救你的,我是事后才过去帮忙的,你知道我们那条街最近治安不是很好,都是因为房地产商雇了小流氓去找麻烦,那天你住院了,小流氓们觉得你家开当铺的,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就去闯空门。
谁知你会临时回去,还发现了他们,在争执中他们以为把你打死了,就放了把火,想让大家以为你的死是意外。”
“你知道得好详细。”
“因为有人打匿名电话报警,所以事发第二天就抓住凶手了,警察先生一问,他们就都招了,还供出了后面的房地产商。
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几天,电视新闻一直在滚动播放这件事,还好警方帮你封锁了情报,否则你就等着被那些记者烦吧。”
“那我的扇子呢?我出事时身边应该还有把扇子的。”
“唉,你怎么对一把扇子这么在意啊,中邪了?不过说到扇子,还真是邪门,你被救出来后,手里一直握着扇子,要不你的手怎么会被烧得那么严重,大夫说回头还要做复健,否则你的手就不能用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是好哥们,我会帮你做复健的。”
“到底扇子去哪里了?”
“扇子当然是丢掉了,都烧烂了,就算它再贵重也用不了,你就别挂记把扇子了,你能死里逃生,已经很幸运了。”
“那扇子丢哪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过去时你已经被救出火场了,还好发现得及时,当铺只有一部分物品损毁。
你要想再问详情,只能去找救你的人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救的你,他救人后就走了,警察调查过道路监控器,什么都没查到。”
所以九老板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苏杀还想再问,医生过来帮他做检查,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询问。
检查很快就做完了,苏杀的头部被铜香炉砸到,外伤比较重。
另外双手的烧伤也很严重,头部可能会留疤,还好头发长出来后会遮住疤痕,不用太担心。
这时候苏杀才注意到在他昏迷期间被剃光头了。
他摸摸缠着纱布的头,自嘲地想,这模样更像是犯罪分子了,希望今后走在路上不会被抽检。
苏杀急着知道店铺的情况,在医院只住了一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坐车赶回了家。
当铺房门紧闭,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虽然九老板说火势不严重,但外墙上还是留着着火后的痕迹。
他推门走进去,里面还没有打扫,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落着各种杂物。
收藏室的整面墙壁都被火烧黑了,其中一个木架向前倾倒,卡在另一个木架上,架子都被烧得不成形状。
苏杀看得不寒而栗。
他记得自己是在木架前跟歹徒发生争斗的,木架卡住的下方正是他摔倒的地方,那里还遗留着烧后的墨黑痕迹。
假如当时被救助得再晚一点,他就不止是烧伤手那么简单了。
可是到底是谁救的他,到现在他也没找到答案。
他去警局录口供时还问过警察,警察说还在寻找中,有消息会联络他,可是他有种感觉,警察是找不到的。
苏杀走到木架下方寻找,可惜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折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片烧灼的痕迹上,眼眶不由得湿了。
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苏杀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多久他头上的伤愈合了。
手上的烧伤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抹了几天药,差不多就复原了,连医生都不敢相信,连连说这是奇迹。
所以对苏杀的叔叔婶婶来说,他这次的经历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并且恢复得这么好,简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火灾造成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过苏杀的身体虽然没问题了,精神状态却很差。
火灾事件后,他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要不就是到处翻找,说要找回遗失的物品。
可是二老问他是什么,他又闭口不答。
第三十二章
婶婶担心他中邪了,跑去庙里求了很多符回来,挂满了苏杀的房间。
为了不让叔叔婶婶担心,苏杀尽量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又主动联络装潢公司,准备将当铺装潢后再重新开业。
见他逐渐恢复了精神,二老这才安下心来,在他的劝说下回了乡下,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九老板帮忙照顾,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他们。
二老离开后,苏杀不死心,又陆续咨询了一些通灵人士。
大家听了他的讲述,都说扇子是媒介,除非先找到媒介,否则是无法找到宿主的。
苏杀又去打听那晚到过火灾现场的所有人,却没人见过那把折扇。
扇子就这样消失无踪了,单画也再没有出现,随着伤口的愈合,那段香艳而又诡异的经历也开始变淡了,苏杀想或许他也该放下了。
可是放下也许简单,要忘记却很难。
这天午后,苏杀正在当铺整理货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
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廊下风铃轻摇而来的乐曲,一瞬间,才沉淀下来的往事一齐涌上脑海。
苏杀的心房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飞快地跑向门口,将门推开了。
“单画!”
他大声叫道,叫声却在看到外面的人后遏止了。
九老板站在门外,还保持着抬手敲门的动作。
他被苏杀过激的反应搞蒙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我,是……我。”
苏杀把他推开,转头匆忙看向四周,期望看到单画的身影。
可是街道上熙熙攘攘,风光跟平时一样,人群中并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苏杀很失望,转头看九老板。
换做以往,看到苏杀这种门神般的表情,九老板一定害怕。
可是自从知道了他的底细后,九老板对他的态度就从敬畏转成亲近,反而觉得他无表情的表情挺有个性的。
问:“怎么了?你是在等谁吗?”
“没有,我就是听到有铃铛……”
苏杀的话半路停住了,目光落在九老板的手上。
九老板拿了串银铃来回摇动,铃铛在阳光下闪烁出漂亮的光彩,苏杀的眼眸眯了起来,一把抢了过去。
“这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女朋友从亲友那买的,纯银的,上面还刻了什么辟邪的梵文,花了不少钱呢,我怕她被骗,就拿来给你看看,你整天鉴定这些东西,能看出价值吧?”
苏杀注视着银铃,很快就失望地发现不是单画的那串,单画的银铃比这个要大,链子也比较粗,适合男性佩戴。
果然是他想多了吗?
确定这串银铃跟单画毫无关系后,苏杀很沮丧,将它还给了九老板,说:“是纯银的没错,不过梵文刻错了,最多只值个手工钱。”
“啊,那她岂不是被骗了?”
“如果她喜欢的话,也不算被骗。”
苏杀心情消沉,说完后转身要回去。
九老板拉住他,说:“不能这么说,喜欢的东西可以高价买,但是在不知情下被销售高价就是欺骗,我要去找她那个朋友理论去,你帮我。”
“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东西只值个手工钱。”
“不是让你解释,是让你去充当打手,你这块头再加上这张臭脸,没人敢不退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