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放下通讯器，尉迟戟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早知道萧吾会来，就是想让他听到这些。可是，当真的让萧吾听到。
他却忍不住害怕。
尉迟戟握着通讯器的手微微收紧，就像他此刻心底沉寂依旧的黑暗，揪扯着他的心。
“小吾你醒了。”
转身一看，一脸苍白的正是萧吾。
萧吾醒过来时发现尉迟戟不在，还有些不满这家伙那种“睡了就跑”的态度。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相信那个人。
听到耳旁的细微声响，萧吾撑着睡意竖起了耳朵。毕竟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说不定是洛克那里来了消息……
结果却是听到这刺骨寒意的真相。
从一开始苍林就一直对尉迟戟有敌意，萧吾只当是磨合的原因没有在意。
可是，事实都在刚才……
在这个人口中说了出来。
萧吾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尉迟戟，他……或许是能原谅他吧。可是这……也太过了!
那一双双恐惧和仇恨的双眼还在眼前徘徊，额头的伤隐隐还在作痛。
萧吾可以原谅尉迟戟杀人，甚至是毫无理由的杀戮。
但是……当他发现尉迟戟利用的竟是人性。
玩弄人心，利用人性。
这是萧吾最心痛的。
他的阿戟能利用人心，但自己却失去了人心。
真是……心疼。
尉迟戟看到萧吾苍白的脸，心已经凉了一半。小心翼翼地试探萧吾的思想，生怕伤到萧吾的精神网。然而，却第一次……什么也看不到。
眼底黑暗集聚，尉迟戟依旧笑着，温和却渐渐冷却：“我们……注定殊途吗”
萧吾一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在意尉迟戟，在意这个温柔的吃鸡哥。从很小就很……喜欢他。
但，现在的尉迟戟……还是那个人吗？
只要想到尉迟戟失去了感情和记忆，萧吾就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忽略这件事。因为他觉得如果他不做点什么，阿戟想起来曾经会难受。
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萧吾咬得嘴唇发白，深吸一口气道：“阿戟，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好不好”
萧吾抬头望着双眼血红，杀气肆意的妖艳青年，伸出手尝试拉住尉迟戟的手腕。
然而，抓了个空。
尉迟戟退后一步，几乎是咬牙道：“那……就离我远点。”
萧吾震惊地看着尉迟戟，尉迟戟眼中血色忽明忽暗，似乎在做什么激烈斗争。心里一痛，往前一步。
滴答。
一道血痕出现在萧吾左脸，鲜血顺着伤痕汩汩流出。
尉迟戟绽开一抹笑容，舔去指尖血迹，血瞳中微光黯淡：“希望这道伤疤，可以让你永远记住我。萧吾。”
萧吾没有去管已经鲜血淋漓的左脸，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看向尉迟戟，久久没有开口。
这是他的罪，却又不得不做。
想过尉迟戟会杀了他，想过会被残忍对待。
但当尉迟戟让他留下伤口——只是为了他不忘记尉迟戟。
他的阿戟啊——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萧吾咽下喉间突然涌上的鲜血，倔强地一声不吭。
久久的对视，目睹那双漫天繁星的眼眸逐渐黯淡，隐藏在血色之中，直至毫无踪迹。仿佛心脏在被凌迟，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是他亲手把天使送到了地狱。
“尉迟戟”笑了，邪气而残忍，动了动四肢，道：“最后的禁制终于解开了。”
萧吾动了动唇：“禁制”
“尉迟戟”伸手抚上萧吾的脸颊，轻笑道：“对，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总是留着一点点人性，那里放着一个——你。”
似乎是很满意萧吾白纸般的脸色，“尉迟戟”又温柔了几分，半揽萧吾入怀，贴着他的耳边，呼吸一般地轻道：“对不起。”
萧吾双腿发抖，几乎要跪下，却被一双熟悉却冰冷万分的手托在怀里。
这声对不起，是他的阿戟消失前最后的一句话。
因为，那一刻他和尉迟戟的感应——断了。
长久以来，因为尉迟戟用自己的鲜血救了他。所以或多或少他都可以感应到尉迟戟，也更加依赖尉迟戟。可是就在刚才，那感应断了。
也就说明——尉迟戟消失了。
“尉迟戟”疑惑地看了眼萧吾，发现眼前人可怜的样子，伤口鲜血淋漓，皱眉，不由自主地伸手道：“这伤真难看，看在你有功的份上，我帮你消了它。”
“希望这道疤，可以让你记住我。”
萧吾心里一痛，拉住了“尉迟戟”的手，抿唇：“对——不起，你……还听得到吗？阿戟。”
作者有话要说： 尉迟戟觉得媳妇不爱他了，受伤躲起来了。
第99章 战起
萧吾期待从眼前人眼里看出熟悉的温柔，可是那血色的眼睛里只有戏谑，像是对陌生人的笑意，疏远而平静。
“尉迟戟”挑眉，凑近了几分，戏谑尽显：“好看吗？”
还是熟悉的脸，只是里子已经换了。
他干了什么因为他的原因，尉迟戟彻底离开了吗？
早知如此，他何必纠结那些“毫吧：无意义”的东西！
萧吾的手无力垂下。
他自己可真像网上骂的那些女主，一天天悲天悯人，到最后往往伤害的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眼眶已经干了，流不出任何泪水。
就像他的心——
也已经干涸了。
其实所有的艺术品都来自生活，每个人都可能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你最讨厌的样子。
熟悉的气息笼罩萧吾鼻尖，一只手在他后背安抚地拍了拍。
但就是这个动作，让萧吾更加难受。
“尉迟戟”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安慰萧吾，或许是那个人的意识还在
真是……让人厌恶。
但是——
怀里的温暖却又让他不愿放开。
那困住他二十年的黑暗，冰冷寂静。终于有一天能看见光亮，这温暖——好难忍。
“尉迟戟”压住复杂的心情，玩味地道：“萧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屋顶吗？那天星空很美。”
萧吾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会记得！
阿戟……不，不会的。
“尉迟戟”眼里浮现轻微的贪婪，凑到萧吾颈边嗅了嗅，冷冷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并不是是你从小认识的那个人”
萧吾推开逐渐放肆的“尉迟戟”，语气生硬：“你，你说……什么？”
熟悉的英俊青年挑了下眉，眼底隐藏着沉重的情感，薄唇轻启：“或许……我才是你在意的那个人。”
萧吾动了动嘴唇，没说一字。
尉迟戟看到小猫咪收起了爪子，嘴角上扬了些，靠了过去，循循善诱道：“叫声吃鸡哥听听”
萧吾感觉腰上一紧，被人抬起了下巴。
尉迟戟打量着萧吾的眉目，视线肆意而灼热：“我很想你。你呢小家伙”
沉寂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不可抗拒地涌上脑海，也渐渐润湿了萧吾干涸的心。
晶莹的液体滋润着干了的眼眶，带来的刺痛让萧吾眯起了眼睛，他抬起手想擦眼睛，却被人强势地按在了墙上。
尉迟戟单手捏住萧吾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就是这张脸单纯、无辜，总能让我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
萧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阿戟，我……唔！”
回应他的是嘴唇的刺痛!
近在咫尺的血色眼睛浑浊一片，如同炽热的愤怒火焰，点燃了萧吾嘴上的疼痛感。同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流下，皆被人吮吸殆尽。
尉迟戟心底的躁动这才渐渐平息，舔唇，意犹未尽道：“果然美味。难怪他……如此沉迷你。”
萧吾张口想骂却拉到嘴上伤口，倒吸一口气道：“你这么无聊吗？”
尉迟戟眼底滑过一抹愠怒，在看到萧吾胸口的银色时才平息了一点，温声道：“没想到你还戴着这个。”
萧吾握住胸口发出银光的小戟，往后退了一步，手微微颤抖说话也颤抖起来：“你……还记得这个”
尉迟戟笑着摇头，揉一把萧吾，温柔道：“怎么会不记得这是我离开那天亲手帮你做的，因为是木头手工我还担心会不会腐烂了。没想到你会给它镀银……”
萧吾将银色的小戟从对方手里抽回，小心放回了衣服里。当微凉的触感碰到胸口，这才安心一些。
尉迟戟看着这小动作，刚才被叫错的恼怒似乎……消失无踪了。
萧吾看到对方上浮的嘴角，这才尝试道：“所以……吃鸡哥你其实……一直被病毒构造的……虚伪人格压着”
尉迟戟看着眼前人的小心翼翼，不由得扬了扬嘴角，眼里的压抑消去几分：“对。”
萧吾向前走了一步，理尉迟戟一步之遥处停下，眼中水光潋滟：“所以说……吃鸡哥……你真的回来了？”
尉迟戟心底重新涌起暖意，眼尾红了一点，温柔得难以置信：“嗯，我回来了。”
下一秒，怀里一重。
萧吾揪着尉迟戟胸口的衣服，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