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小气早就把你扔了。”殷宁眼里划过笑意,脑中尽是蓝梁从小到大的一些回忆,再回神他的小徒弟都长这么大了。
其实殷宁说的这些蓝梁都懂,只是如果听他的话全都照做,蓝梁心里就会没由来的恐慌,总觉得会失去什么。
“我听师父的话做这些。”蓝梁有些犹豫,最终下定决心问道:“师父会消失不见吗?”
“不会。”殷宁停下脚步,为蓝梁戴上了一根梨木簪,“但是我崽继续跟你待在一起会连累你,所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等为师将所有的事情摆平后,就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师父。”蓝梁攥紧他的衣袖:“这个事情很难摆平吗?”
“嗯。”殷宁拇指摩挲着蓝梁的脸:“很难摆平,等我解决了事情回来给你带个好东西回来好不好?”
蓝梁没对他那句话回应,只说了一句:“师父,你要记得回来啊。”
“好,我答应你。”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师兄应该将我原来住的地方整理好了。”
“好。”蓝梁不禁期待起来,他还没有见过作为魔君的师父住的地方,听起来好像很像大梁国的皇帝还是摄政王一样厉害。
>>>
蓝梁面无表情看着这个所谓的魔君住居。
破败的院落,外面用泥土做的围墙,快要掉下的大门,以及一院子的刚拔下的杂草。
蓝梁不忍心败坏殷宁心情,只能口不对心夸道:“好厉害师父,比枫林客栈老板后院的猪圈要好很多。”
听着蓝梁情绪毫无起伏的夸奖,殷宁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想什么呢,进去就知道了。”
跟随着殷宁跨进门,本来还是破败不堪的院门以及房顶都没了的屋子,忽然之间转变成了别致的风景。
蓝梁不可置信看看身后的门,也不再是破败的木门,而是石门,蓝梁看着厚重的石门,对殷宁慎重说道:“师父,石门是死了后装在墓里的。”
“你表哥又给你看了些什么鬼东西?”殷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那个什么盗什么记的,是他说给我听的。”
“别听你表哥的了,就晓得乱说。”殷宁给他纠正道:“别说魔界没这规定,就是人界也没有这个规定石门就一定是墓里才用的东西。”
“就像你常看的那些市井话本,不也有什么石门密道么。”
蓝梁被人牵着走,他看着殷宁的后脑勺,嘴里吐出的话语还是那么不着边际,但就是很喜欢这种氛围,让他感觉回到了以前。
“别扯犊子了。”殷宁将他往前一拉:“到吃饭的地方了。”
看着殷宁在主位坐下,蓝梁顺势坐在了旁边,易罡促和闲绛游也坐下,易罡促给送了一个小玩意给蓝梁:“给你,用魔植做的蚂蚱,会动的。”
蓝梁收下魔植做的蚂蚱道谢:“谢谢师兄。”
“师兄也是魔族的吗?”
“不是啊。”易罡促对他粲然一笑:“我是跟师弟一样的,我娘的姐姐的丈夫是魔族,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就当了你师兄。”
蓝梁:“哦。”
一路上闲绛游什么都没说,看样子心情很是郁闷,易罡促看了他一眼。
>>>
等易罡促二人离开,蓝梁才盯着殷宁手里的酒杯,眼巴巴瞅着,原本打算品酒的殷宁看到蓝梁期待的小眼神,手一转把酒杯递了过去。
蓝梁生怕他反悔,接过酒杯就猛灌,殷宁嘴角一抽:“你是多喜欢喝酒?”
“师父的酒都好喝。”这次的酒是烧酒,被蓝梁自己猛灌了一下,现在有些上头。
殷宁钳住他的下巴:“你以后可别跟别人这么说。”
“嗯?”蓝梁歪着脑袋:“为什么?”
他的问话殷宁没有回答,他只问道:“子阙,认识我吗?”
“认、认识,你是师父。”
“嗯,我是师父。”殷宁凑近他,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像蜻蜓点水:“这些事情只有师父可以做。”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晚上还会有一个更新
☆、第五十七章
两年后。
归一世家,荼紫山。
散着头发的少年坐在躺椅上摇啊摇,艳丽的日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的睡颜增添了几分可爱。易罡促在旁边守着他,侧眸看着睡得正香的蓝梁,若不是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他都不相信以前的小孩快要跟他一般高了。
易罡促会心一笑,小师弟长大了啊。
话说主上应该回来了吧,上次收到传信说是这两天回来,易罡促看着蓝梁的睡颜,觉得安静的小师弟甚是赏心悦目,也不舍得将他吵醒。
就当是一个惊喜吧。
晃悠悠过了晌午,躺椅上的少年这才悠悠转醒,睡眼惺忪抱着蓝小假,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从躺椅上下来,远处的易罡促在招呼着他:“小师弟,过来梳头。”
蓝梁应了一声,易罡促边为他梳头边与他说话,“小师弟,不想师父吗?”
蓝梁思忖了一会儿,摇头,轻轻勾了下唇:“现在比较想吃饭。”
“感情吃饭比师父重要啊?”易罡促调笑着:“那要是他回来了,听见你说这话得多伤心。”
蓝梁给自己戴上了那支梨木簪,对着铜镜照了照,点点头表示对自己现在的发型很是满意,这才回答易罡促的问题:“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见师父。”
“心态很好啊。”
蓝梁不置可否,他回忆起两年前与殷宁见的最后一面,虽然喝了酒之后的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东西不大真切,但依稀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烙下一个印记。他记得他的师父好像是碰了一下他的唇,蓝梁在之前看过的市井话本里读到过,两个人碰嘴唇是喜欢。
所以师父喜欢他,他也喜欢师父。
只是第二天醒的时候,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在软榻上,这一点就让他很生气,走的时候连信都没有给他留,只留了一个梨木簪。
但是他忍住了,师父说过只要他很乖不惹事,就会很快回来,现在两年过去了,他也该回来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期间零零星星发生了许多事情,蓝梁把脚放在水池里搅动,里面的鱼儿丝毫不惧,甚至成群结队将头探出水面,观察着这位少年。
以往的水池里是没有鱼的,这鱼是某一天易罡促觉得他出去忙的时候小师弟一个人冷冷清清,怕他一个人闷出病想要买的,钱是闲绛游出的,为此越发觉得蓝梁是成为他追易罡促路上的绊脚石。
原本只是小鱼苗的它们,在这两年里已经变成了大鲤鱼,跟蓝梁混得颇为熟悉。也许在呆得久一些,它们就能开了灵智,修炼成人形。
不过为时尚早,蓝梁跟正在给鱼喂食的师兄小声抱怨嘀咕:“躺椅太硬了师兄。”
听到这声抱怨,易罡促警觉,感觉他又要搞出些什么岔子,只能提醒着:“躺椅再硬你也不要去拿金丝蚕被做软垫。那东西百年才有一次,很珍贵的。”
“也不要去撕床幔。”易罡促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曾经实践过的,蓝梁不满地把脚丫子从水里拿出来,在空中晃了晃,敷衍点头回应着。
“更不要去要修的弟子那边找绵羊妖怪、狐狸妖怪、兔子妖怪还有大鹅妖怪拔他们的毛。”这种突变的性格,使得蓝梁在归一世家名声大噪,本来想着找事的妖怪和人听说他喜欢拔毛,纷纷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是他们的毛比较软,用来做垫子刚刚好。”蓝梁弱弱反驳,“长一身的好毛就要用在好地方!”
“其他的要怪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们现有的兔子你还要去拔人家的毛?”
蓝梁抱着蓝小假以沉默作为回答,因为这只兔子是师父送给他的,师父送的东西要好好珍惜,蓝梁现下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只冒充他师父的假兔子。
这么多年也处出了感情,要说给它拔毛,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今日的书背了吗?”易罡促回到正题,“待会儿去山下是要考的,不要再惹老师生气了。”
蓝梁这回不认账,他认真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有惹他生气,是他自己突然就慕名奇妙对我吼。”
“因为他没有理由对我吼,我都听他的做完了功课,也不告诉我做错了什么就凶我,所以我要给他一些惩罚。”蓝梁摊手:“谁知道他那么弱。”
“你……”
易罡促简直是为这个小师弟操碎了心,他揉揉蓝梁的脑袋,看着小师弟:“你看老师年纪都那么大了,就让着点他吧。”
尽管蓝梁不服气,但还是乖巧地“哦”了一声。
在他们闲聊娱乐之时,一位不速之客已经到了荼紫山,蓝梁与结界有联系,察觉到有人进入他的地盘,以为是有弟子邀请他下山做任务。
这次来的倒不是弟子,而是他很久都没见过的姜宁,蓝梁激动拍拍他的肩膀:“红薯宁!你怎么还没老?”
易罡促表情一言难尽看着他们,主上又开始耍人玩了。他都能预想到掉了身份后的主上要哄多久小师弟才能被原谅,何况主上身份一有还有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