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旁边放着好几只盘子,有薄片羊肉、薄片牛肉、金丝肚条、墨鱼片、五花肉、鱼皮,亦有雪山松茸、油炸豆腐、黑木耳、藕片、菜花、白萝卜、白菜、粉条、蘑菇、厚片山药,以及一瓶杨梅清酒一碟脆皮锅贴。
朱炎风不由道:“第二次来到这家店了,味道还与上次一样,果然是好店。”
祝云盏好奇:“少卿与师尊以前就来过这里?”
黄延端着一只小酒杯,轻抿一小口清酒以后,才道:“是经一位熟人的推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满意的笑意。
惬意地饱餐一顿,又欣赏了护栏外的风景,到了傍晚,三人才重新披上斗篷,结账归返。路途中,朱炎风陡然停下,祝云盏回头问道:“少卿怎么了?”
朱炎风生怕打草惊蛇,只抬手指了指暗青色高空中的一轮霜白的弯月,随口答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黄延回头笑了笑,劝道:“赶快走吧,你要是有这个雅兴,回去再看。”
朱炎风便继续迈步往前走,走到黄延身侧,与他几乎挨着肩,压低声音,轻描淡写地提醒他道:“有人跟踪。”
祝云盏听到了,不禁微愣,但没敢回头望一望身后,只低声征求黄延:“要不要找机会把他逮住?”
黄延答道:“不用了。”
朱炎风好奇:“为何不逮住他?也许会破坏我们的行动。”
黄延浅笑着,自有见解:“这个人的轻功不怎么样,武功一定在你我之下,先静观其变,若他有意干扰这次行动,那极有可能是命案的主谋派来的,到那时候逮住他才是赚到。”
深夜,三人来到了极乐会门外,黄延瞥了瞥祝云盏一眼,祝云盏会意,止步在极乐会门外,只黄延与朱炎风潇洒地缓步穿过前庭,吸引了许多曳云仙的目光,陪着客人的曳云仙也忍不住回头望去几眼。
老鸨杜落娘此刻正在犹若坊市的大堂里,转身一瞧,见到他二人,便走上前,笑盈盈地迎接道:“两位公子,可真面熟呀,以前好似来过极乐会?”
黄延浅笑着回道:“这句话,你应该对很多人都说过了吧。”
杜落娘依旧沉稳大方:“公子说笑了,杜娘绝无半点敷衍,当真是心里话。”瞧见他二人左顾右望,看起来像是当真来寻逍遥的,便问道:“两位公子需要怎样的姑娘陪伴?”
黄延开门见山:“今夜,花魁不在吗?”
杜落娘笑道:“原来两位公子是要见花魁,只是花魁的价钱不比其他姑娘便宜。”
黄延痛快且大方道:“开个价吧!”
杜落娘笑了笑,回道:“两位公子,请细细听来:见到花魁第一眼呀,每人要付首金一两银,花魁陪酒陪聊每隔一个时辰要加付十两银,亲密之举要加付十二两银,若要陪一晚,则要加付八十两银,酒菜要按菜谱上的价钱来算。”
朱炎风瞧了瞧黄延一眼,满眼担忧,但黄延仍是痛快且大方道:“带路吧,让我见一见你们极乐会的花魁。”
杜落娘再度笑了笑,遗憾道:“只是早已有人付了押金预定了花魁,今夜实在抽不开身与两位公子相见。”
朱炎风好奇,问道:“花魁姑娘何时有空见我们?”
杜落娘答道:“每天都有很多人要见花魁,明明价钱那么高,达官贵人还是争先恐后地预定花魁呢!什么时候能有空,杜娘也不清楚。”
黄延大方道:“我付五倍的首金,你看怎样?”
杜落娘愣了一愣,考虑了片刻,才含笑道:“公子可真是第一风流!也罢,杜娘这就破例带两位公子去见花魁。”转身就领着他二人来到后院的一座小楼。
那座小楼里正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杜落娘轻轻推开门扉,领了两名青年步入屋中,那数十名纨绔子弟闻声回头,随即都愣住了。
杜落娘含笑解释道:“打扰了诸位的雅兴,这两位公子愿出五倍的价钱来见花魁,杜娘实在却之不恭,望诸位海涵。”
黄延立刻带朱炎风入席,旁边有好几人一边偷偷瞥了瞥他二人,一边窃窃私语,艳羡的目光时不时偷偷落在黄延身上,有人斟了一杯酒,轻浮地送到黄延的面前,朱炎风很是谨慎,立刻紧紧抓住了那一只手,黄延惬意地笑了笑,拒绝了那一杯酒,朱炎风才肯松开手,让那人回到席位。
杜落娘离去后,再度回来时,领了花魁前来,身后的一名侍女用托盘呈着一瓶酒,她身后又有两名侍女,杜落娘拍了拍手,弹曲的姑娘立刻起身,带着琴退下去。
朱炎风一见,便凑近黄延耳边,低语:“你看那两个侍女,之前没有在意,这次倒觉得像是谨慎看护花魁酒的。”
花魁进屋以后,玩乐便开始了,在座的纨绔子弟都为了能享用花魁亲自喂酒,而想尽办法在博弈中取胜,半个时辰即将过去,突然门扉被撞开,祝云盏握着锋利雪亮的长剑闯了进来,满面猩红,对着屋里的人就是一顿胡乱挥砍,纨绔子弟立刻抱头躲开。
祝云盏又一边疯言疯语一边去砍那几个侍女,侍女急忙躲开了,完全抛下了花魁,杜落娘急忙拉着花魁一边惨叫着‘有疯子啊,快来人救命啊’一边躲开,黄延与朱炎风假装躲开利刃,来到花魁的桌前,朱炎风遮住黄延,让黄延能快速将花魁酒装入小小的琉璃瓶。
祝云盏在人群之中胡乱挥砍了一会儿,突然摇摇晃晃,随即倒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团白沫,纨绔子弟见状,都缓下了半分畏惧与惊恐,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侧,满面狐疑地瞧了瞧他一眼。
朱炎风走上前来,当面说道:“这是我家里的侍卫,刚才发了羊癫疯,早知道没带药,今晚就不该让他护送我。”
有人脱口:“听说这个病发病了会死人,你赶快把他带走,别坏了我们的雅兴啊!”
朱炎风立刻将祝云盏拖起来,夹在臂弯,轻轻拖着走了出去。黄延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交子,大方地抛给了杜落娘,说一句‘零钱不用找了’就尾随着朱炎风离开了极乐会。
到了极乐会门前的那一条大街的中段,朱炎风扶着祝云盏靠在墙壁上,祝云盏睁开眼,擦去嘴边的白沫,一瞧只有朱炎风一人,忙问:“师尊呢?”
朱炎风只道:“在这里等他吧。”
☆、第167章
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青绿色天狗面具的男子急匆匆穿过街上的人群,紧紧跟踪黄延,到了一处人影稀少的地方,黄延的身影凭空不见了,他立刻停下步子,原地狐疑。
黄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看来是针对我了?你是谁的手下?”
青绿色天狗面具男子立刻转身看去,但不回答。黄延见状,便抽出祝云盏的刀剑,以利刃逼迫回答,青绿色天狗面具男子急忙避开利刃,但反应不错,抽出鞘中利刃,灵敏地交锋。
激战了一会儿,利刃朝那人的脸面劈下,砍断了天狗鼻子,那人急忙单手捂住缺口,急忙往后退步,黄延再度横起利刃,向他劈去,但突然冒出几个戴着赤红天狗面具、青绿天狗面具以及黑色天狗面具的黑衣男子,同时举剑攻击黄延,一阵零乱的交锋之后,断了天狗鼻子的面具男子被救走。
黄延没打算追击,只把利刃放回鞘中,嘲讽地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与朱炎风、祝云盏汇合后,回到客栈,黄延就将刀剑与装了花魁酒的琉璃瓶交给祝云盏,吩咐他在天亮以后就快马加鞭赶回平京宫都。
天一亮,三人就各奔东西,祝云盏策马往东边赶路,黄延与朱炎风还呆在桃夏郡国,并缓缓前往云岫顶。
三日以后,黄延与朱炎风策马翻山越岭,来到一座名为‘云拔峰’的高山,沿着蜿蜒的山道进入山中,从山脚往上登到了六十丈高的地方,还未到山腰中央,就瞧见一座高高的牌楼屹立在眼界的前方,牌楼高处刻着‘云岫顶’三个刚进的大字。
黄延瞧也不瞧牌楼上的大字,只骑着马前进,大方地穿过牌楼下方的通路,刚行了两盏茶,陡然飞奔下几个男子,紧紧握着剑柄,横剑在身前,饶有凌霸气势地拦住他两人。
朱炎风镇定地启唇:“我们是来拜访云岫顶的尊主夫人的,这样迎接我们,恐怕不合适吧?”
云岫顶弟子严声脱口:“擅闯者,何人?报上姓名!”
朱炎风只轻描淡写地回道:“朱炎风,闻人无极。”
这几个云岫顶弟子当中,有四个人不由紧张起来,亦不由道:“闻……闻人……无极……青鸾城金陵阁……大卿……”
黄延闻言,似乎嗅到了端倪的气息,唇角微微上扬,是嘲讽的笑意。
朱炎风见这几个云岫顶弟子仍不收敛长剑,便又道:“已经报上了姓名,但你们,是要开打赶人,还是打过一轮再领我们去见尊主夫人?”
云岫顶弟子又是踌躇又是犹豫,可黄延并没有耐心等待,一拍马屁股,就再度驰骋,一意孤行地往前冲,朱炎风也紧跟着策马往前冲,云岫顶弟子好不容易闪开了,见他两人冲上云岫顶,急忙追了上去。
路的尽头,分出了三条岔路,前方是一段高高的石阶径道,通往云岫顶的正大门,而两旁的岔路是蜿蜒的平缓山道,分别通往云岫顶的后门、养马院等等。黄延与朱炎风同时从马背上轻巧地着地,就在原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