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怔了怔,脱口:“说清楚!”
苏仲明见他关心这件事,便安心几分,轻笑道:“我果然没有白白回来这一趟,你果真是在乎宏里的。”
黄延只道:“说重点。”
苏仲明娓娓道来:“宏里突然昏迷不醒,像是中了奇蛊,御医也没办法医治。据闻这奇蛊发作的时候,会让宏里突然杀人嗜血!师姐已经查到始作俑者了。”
黄延回道:“将始作俑者擒下,便可知道解法。”
苏仲明说:“可惜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只能靠十二郡国通缉令赌上一赌了!”
黄延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苏仲明干脆地答道:“是莲幂。”
黄延一听到这个名字,当下愣住了,苏仲明一瞧他的神情,便继续说:“果然你也知道这个人?”
黄延直言不讳:“我昔日的麾下,一个我曾经不太重用的麾下。”
苏仲明了然,忙继续说重点:“他在师姐的家里一直安分守己这么多年,突然在这一日反咬一口,一定有什么内情!既然他也曾是你的麾下,我只怕他这一出是受人指使。”
黄延不禁沉思:“非我重用之人,幕后主使竟然知晓他,还寻上他,到底是什么人能如此了解暮丰社……”
苏仲明说:“一定有疏忽的地方,你再好好想一想,当初还有什么人是你曾经重用过的,也许从这点出发,能挖掘到新的线索!”
黄延听罢,轻轻冷哼,说话也不禁冷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探案机器吗。”
苏仲明愣了愣,才发觉自己无意中说话失了态,便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无极你不要误会。”
黄延回道:“抓莲幂才比较重要,这也是眼下的一个解法。除了这点,你该找一个靠谱的神医,医治葛云郡王子。”说完,便从苏仲明身侧经过,继续往前走。
苏仲明喃喃:“这天底下的神医,我只能想到……蓬莱玄君。”
黄延来到一座楼阁,进到廊下,降下油纸伞,将湿漉漉的伞倒立在门扉旁边的墙垣前,轻轻推开门扉,踩着台阶走上二楼,远远瞧见桌前坐着熟悉的身影,忙快步走上前。
朱炎风回头,见是黄延来了,不由道:“这次来得有些慢,被金陵阁的事耽误了?”
黄延答道:“没有。只是半路遇到了一个不怎么想见的人。”
朱炎风好奇:“谁?”
黄延只道:“他。”
朱炎风轻轻笑了笑:“城主吗?”
黄延只是移步至朱炎风的桌对面,缓缓坐下,只是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茶具垫子上的茶壶的外壁,然后从茶盘里取了一个杯子摆正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自顾斟满了一杯温热的茶,没有回答这句问话。
朱炎风便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个话题不重要,便抛开这个话题,瞧着他拿起杯子饮茶,只问:“这茶怎么样?”
黄延品尝了一口,拿着茶杯,答道:“不错,酸甜带着茶香。”
朱炎风说:“是柚子红茶。”
黄延再饮下一口,听他这么说,浅浅一笑:“你好像怕我猜不出是什么茶,要是放柠檬就更好了。”
朱炎风坦白:“我找不到柠檬,只能拿柚子替代一次。”
黄延将空杯子轻放桌案上,回道:“大师兄啊,你人呢就是喜欢老实,其实你多哄哄我,会更好。”
朱炎风说:“我若不对你说实话,只怕你伤心。”
黄延回道:“人总是喜欢听别人的夸赞,听别人的好话,又怎么会伤心。而且,我也是怕你太老实,容易被阴阳怪气的人盯上,随之设下骗局利用。”
朱炎风看着他,问道:“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黄延回道:“你在寺院念的经比我多,我所接触的世俗却比你多,比你更懂人心。所以你是不懂,总有些奇怪的人非常幼稚,为了窃取无名气小说家的角色设定与小说家的一切生活相关,营造红人形象来取得钱财利益并用之与磨镜三儿谈情说爱,便设下暗恋骗局,等上钩了再冷冷淡淡地当作畜牲关冷笼子物尽其用。”
朱炎风不由惊讶地脱口:“这种事,当真是可怕!”
黄延笑问:“这种人,是不是很幼稚呢?”
朱炎风认同着点了点头,随之叹道:“做人,大可不必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很精彩,不必因为羡慕嫉妒别人家的而去设下计谋骗感情偷窃,这样做只会徒增恶报。”
黄延笑说:“你现在说得这般理智,怕是实际要被骗。还是要小心些,看到打着’尊重别人’招牌的,记得绕道走。”
朱炎风笑了,回道:“这个招牌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心虚的意味。”
黄延凑了过去,凑到他耳边说:“你可要记在心里,因为……我很少会说这样的好话。现在,你该怎么报答我?”好看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子口的边缘,有所暗示。
朱炎风立刻拎起茶壶,为他续满一杯茶,接下来,只问道:“瞻鸾塔审问的事,选人有结果了吗?”
黄延刚喝过一杯茶,便不急着喝第二杯,先放置片刻,答道:“人已选定,届时,你我要带那几个小子到现场。”
朱炎风说:“想来,这也是我和你第一次去这样严肃的场合。”
黄延坦白:“其实不想去,这种场合连牵手、抱一抱、说悄悄话都不给……”
朱炎风微微低头饮茶,听闻这番话,不禁浅笑,抬眼瞧了瞧黄延,正见他桃花眼的银灰双瞳也望过来,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安慰道:“审问大会大概一两个时辰,你就委屈一两个时辰,不能让淅雨台掌门小瞧我们。”
黄延只微微低头,捧着杯子,饮下茶水,再抬眼平静而温柔地瞥了瞥朱炎风。
作者有话要说: 1.忘了说,前面朱炎风说的情诗《九张机》,提到的太湖背面是苏州。
2.我想说的,黄延已经替我说了。连续遇到那样幼稚又可怕的人…我以后都不发微波了,在专栏也不写与文无关的碎碎念了,我以后努力写出可以签约的文!
☆、第153章
两日以后,因伏扎月的要求,淅雨台后山的楼宇建造强行竣工,只完成了计划中的一半,但扎月表示自己既不想住太大的地方,也不想淅雨台再为她一个人的寝居而劳民伤财,令薛慕华很是感动,隔日便命人将新楼宇打扫干净,起名为‘繁星苑’,让扎月搬进去居住,还给她添了几个门仆负责繁星苑的日常。
又过了两日,青鸾城派人至淅雨台总舵,薛慕华便只好跟随青鸾城的人前往瞻鸾塔,这一趟短则半日,长则一两日,清娘子便抓住这个时机,恢复成阳清名,离开淅雨台,欲办私人之事。
扎月也因薛慕华出了远门,便安心地让阳清名外出,并将绣着‘镇定’二字的精巧荷包托付给阳清名,让阳清名顺道转交给祝云盏,阳清名表面上答应,却是收在了怀里,这一路根本没有寻觅祝云盏,只径直乘舟来到雁归岛。
他戴着藤编斗笠,在岛上大方地行走,遇到巡逻的侍卫也直面相迎,侍卫立刻将他拦下,质问他道:“哪里来的小子,胆敢擅闯雁归岛!”
阳清名镇定地答道:“几位小爷,在下姓阳,前段日子,我的弟弟在这里成婚,故而拜访雁归岛慕容世家,来看望弟弟。”
侍卫听罢,便回道:“原来是慕容世家的亲家,失敬失敬!阳先生,随吾进入山庄吧。”说完,那侍卫便领他前往慕容山庄,带他入了客堂,随后便离开,到后院,向无砚禀报:“少当家,有位阳先生造访,说是远爷的兄长,要见远爷。”
无砚闻言便微愣,随即前往客堂。阳清名听闻脚步声,就回头,只见是无砚来到,奇怪道:“怎么只有你一人,清远呢?”
无砚走上前,回道:“他自然有他要忙的活儿。”
阳清名微笑:“我以为他入了慕容世家以后,什么都不用干。”瞧了瞧无砚,却见他的目光刻意不放在自己身上,便将他用力拉扯到身边,一手环过他的腰,一手轻捏他的下巴。
可无砚近距离望着阳清名的眼眸竟十分镇定,令阳清名微微诧异,对他说道:“你不是应该慌张,担忧我要做什么吗?”
无砚平静地答道:“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我又何必做多余的猜测。”
阳清名浅浅一笑:“清远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这个孪生弟弟可真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便将无砚放开,补充道:“我要见我的弟弟。”
无砚只道:“你还当他是你弟弟就该让他自己做选择,并且尊重他的选择!”
阳清名笑道:“你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来见他一面。”
无砚提醒道:“我可以让你见他,但你不能对他动手动脚!”
阳清名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回答。
过了黄昏,山庄里的四只猫都同时扯着大嗓门乱叫,饥饿难忍,见到阳清远端着托盘走上来,便冲到他的脚边,冲他乱叫,小猫还立起后脚,抬起猫手,抱住他的小腿。
“别急,别急,都有份。”阳清远说着,就将第一只碗放在地上,阳清名缓缓靠近,待他直起腰来,两只手突然紧紧环过他的腰,搂紧他,一个招呼也没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