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旋?!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无砚将四个字组合以后暗暗大吃一惊,忙问道:“你如何断定就是他?”
神秘男子冷笑道:“慕容少当家果然够谨慎,我与那个人素来没有恩怨,骗你也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慕容少当家仍是不信,何不亲自问淅雨台掌门薛慕华?”
无砚听罢,便不再说,转身就走,连一句答谢的话也没有留下,而神秘男子亦没有计较他此番态度,待无砚离开以后,冷笑着喃喃:“我如何知道就是他?还不都是阳清名亲口说的!当年在他苏醒以后,我以‘说出凶手的姓名才会继续医治他的身子’威胁他说出了!哈哈哈哈!”
话落,神秘男子便迈步,亦要离开山林,只走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暗器自暗处飞出,向他破空袭来,击中他的右胳膊,他捂住胳膊,低头一瞧,暗器竟是一块小碎石,突然又一块碎石飞来,他立刻躲开了,脚底刚站稳,再度飞来一块碎石,他立刻施展武学,用鞋底逐个挡下了,但背部冷不防被一块碎石重重击中,大叫一声:“什么人!”但四周寂静如常,完全寻不得人的踪影,为防止形迹败露,他立刻仓皇离开。
高坡下方的乔木之间,躲藏着一道人影,正是阳清远,见那名神秘男子逃离,不禁喃喃起来:“奇怪,我只扔了两块,后面那两块是谁扔的?难道这周围还有别人?”不由回头望了望四周。
暗处,身着男儿装扮的伏扎月正得意洋洋,阳清名在胸前交叉着双臂,稍稍凑近她,低声无奈道:“小姐啊,方才你真不该乱出手搅局,若被他发现,你可有解释的对策?”
扎月得意洋洋地答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了!”
阳清名只劝道:“我们该回去了吧。”
扎月回头:“你不关心你的小情人了?如果他去宫里拼了命……”
阳清名垂下双臂,泰然道:“有我弟弟在,他不会就那样送命。”伸出一只手,文雅而恭敬地邀请道:“请吧,小姐。”
扎月立刻迈步穿过林间,阳清名缓缓尾随在她身后。
金凤岛上的小溪流边,生长了一片野生的山樱花树,在二月的春风吹拂了几日以后,枝头渐渐长满了花苞,一簇又一簇,引来了各种山雀。
黄延与朱炎风闲时,漫步在河畔,此时已经是三月,樱花开满枝头,淡淡的花香飘散在微风中,两人抬头望向高枝,朱炎风不由启唇:“这花还挺好看,有点像桃花。”
黄延回道:“花瓣不一样,这花更像桃心。”
朱炎风又说:“和桃花一样,有着相思相爱的颜色。”
黄延回道:“可惜更像失恋时的模样。”
朱炎风微微一笑,可惜了起来:“花开以后,没过几日便都要落下了。”刚刚抬手,便瞧着几片樱花瓣随风经过掌心,一握拳,一松拳,只勉强留住了两三片。他便上前两三步,伸手抓捕樱花瓣,回头再瞧黄延时,只见黄延看着脚下的樱花瓣,鬓发中的一缕银白发缕不经意地随风吹过脸庞,风中又混着樱花瓣。
他便将握着樱花瓣的拳头伸向黄延,然后松开拳头,让樱花瓣在黄延的面前飞舞起来,他则欣赏这番美景。
黄延抬眼,看了看朱炎风,启唇:“我想摘一支花枝回去,可是又觉得,刚带回去是不是就掉落了花瓣。”
朱炎风回道:“花瓣会落下,大概与风有关吧。”
黄延走上前,牵住朱炎风的一只手,与他缓缓往前走,沿着河畔走,这条川流的水面上,满是倒映着樱花枝,清澈如宝镜,让人顿感步入了仙境。
还没有走到山樱花树林的尽头,突然前方眼界朦胧了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一团团小白花从天而降,随之空气变得有些寒凉。
朱炎风反应最快,不由道:“等一下,好像下雪了。”
黄延平静地回答:“我知道。这几日断断续续地下了几次小雪,所以我带了伞来。”
朱炎风接过他的伞,撑开伞盖,为他遮挡雪花,但他却是不走了,朱炎风便与他一样,静静地看着小雪花夹带着樱花瓣落下时的绝美风景。
黄延伸手去接风中的雪花与樱花瓣,再看了看掌心,喃喃:“雪非雪花非花……”
朱炎风想了想,接着道:“绵绵纷霏落下。”
黄延侧头瞧他,笑道:“你如果能继续再接两句,便是今日的大诗人。”
朱炎风看着黄延,稍稍抚理了他的鬓发发缕,回道:“纵然玉人眸前……”再瞧了瞧风雪中飞舞的樱花瓣,继续道:“断肠愿做香屑。”
黄延说:“那你便是今日的大诗人了。”
朱炎风回道:“大诗人也要奖赏!”
黄延便凑近朱炎风,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吻。朱炎风好好地收下,另一只手揽住了黄延的细腰。
过了一会儿,朱炎风说:“觉得有些寒凉了,回去吧?”
黄延抬头望向樱花高枝,开出要求:“要回去也行,我至少要带走一支花枝。”
朱炎风便将伞轻轻塞进黄延手中,冒着樱花风雪,大步走到比较近的一棵山樱树下,抬高一只手,干脆又轻松地折下了一支带着积雪的完整的樱花枝,便马上回到黄延的身侧,从黄延手中接过伞。
两人转身往回走,依然边走边看着这风中樱吹雪的仙境美景,渐渐走出了山樱树林,沿着径道回到金云楼。
朱炎风降下伞,轻轻抖落伞盖上的雪花与樱花瓣,黄延只带着樱花枝走上二楼的寝房,挑拣了今日比较喜欢的青瓷小花瓶,放入山樱花枝,花瓶放在空无一物的桌案上。
朱炎风跟随着上楼来,见他在花瓶前摆上了古琴,便问道:“你想对花弹奏佳曲?”
黄延坐下来,只道:“你不想一边赏花一边听我的曲子?”
朱炎风应道:“如此,也好。”便也坐下来,看着樱花枝后方的黄延认真抚琴的样子。
转眼过去了数日,到了那一天,在平京,只有沐雨不期落下,淅淅沥沥,慢慢湿润道路和屋瓦,稀疏人影仍旧在朦胧的天色中来来往往。
一座殿宇内,阿麟天多还在侧卧着身子熟睡,苏梅儿绕过屏风,来到寝榻,坐在边沿,用指尖轻轻撩开那几缕遮住了她的脸庞的凌乱鬓发,欣赏她的脸庞片刻,忽然弯腰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又体贴地为她盖好薄衾。
宫道上,李旋撑着油纸伞,一个人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往前行,还没有到目的地,步伐在半途戛然而止,视线被一道白影和蓝影遮住,不由启唇:“你们……”
无砚干脆地质问:“数年前在雁归岛,刺杀天孙青明的蒙面黑衣人,是不是你!”
李旋怔然,但没有否认,只道:“我与他有过仇怨,那时候只想复仇。”
无砚干脆道:“那就以血还血,以命还命吧!”左手依旧撑伞,右手干脆地抽出长剑,干脆地向李旋刺去,李旋见状,立刻避开锋芒,随即快速抽出长剑,与之交锋。
戴着妖怪面具的阳清远只撑着油纸伞立在原地,静静看着无砚,随时为护住无砚做出对应。沐雨没有停,但利刃的交锋声响却传了很远,苏仲明带了几名宦官闻讯赶来,见交锋之人皆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愣了一愣,脱口:“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刚要冲上前阻拦,阳清远便过去挡道,奉劝一句:“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丝恩怨,太上皇还是别插手比较好。”
苏仲明瞧了瞧他一眼,奇道:“你是谁?”
阳清远刻意隐瞒,只道:“无名小卒而已。”
前方两人的剑意正浓,剑气锐利,交锋之快,令旁人无法寻得机会插手阻拦,苏仲明只好立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观看情形。
无砚的利刃根本不留情面,每一剑都干脆地刺向命门,李旋不得不以防守为主,另一方面又暗暗觉得无砚此举很是不寻常,交锋了好一会儿,无砚稳住脚步,一剑快于李旋,从而刺中了李旋的肩头。
苏仲明不禁大叫一声:“无砚你!!快住手啊!”
无砚佯装听不见,干脆地抽回利刃,继续刺向李旋,但此时李旋开始长点心,扔掉手中的伞,忍住伤口的疼痛,暂时任由鲜血横流,迎击破空而来的锐利锋芒,割伤了无砚的胳膊,血染衣衫的裂口,无砚轻轻咬牙,也扔掉伞,再度还击,双刃相砍片刻,无砚逮住时机,用胳膊肘撞击李旋的肩膀伤口,李旋捂住伤口退开,两人同时歇了一口气。
因为身负连命咒,苏仲明感应到李旋伤口的痛感,与他相同的部位莫名剧痛起来,令他急忙捂住肩膀,些许冷汗溢出鬓角,痛得无法移步。
随行的宦官见状,忙担忧着脱口:“太上皇……!”
苏仲明只咬牙隐忍着答道:“我没事。快些传唤御医,就现在!”
命令刚发下来,其中一名宦官便遵旨离开,拔腿奔往御医馆,苏仲明一边忍着痛楚一边继续目睹对决。李旋为了自保,也为了不让苏仲明痛苦,咬牙认真起来,剑招开始变狠,凌厉而无情,合并了蓬莱玄君龙钰馨的剑术,不断斩杀无砚之剑气,将利刃沿着无砚的锋芒推到末端,然后抽出利刃,快速反手刺入无砚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