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造成的恶果呢?”
祝炎道:“你想的太多了。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不可能纵观全局去想事情,所以我们看一件事情永远都是盲人摸象,摸到哪里就看到哪里。既然这样,就一定会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想法和分析。人都是屁股来决定脑袋的。你永远不可能用未来的结果来反推现在的情况。你只需要做到现在的决定无愧于你自己就行了。”
祝炎就是项骆最好的解药,项骆在意的事情,祝炎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项骆就想开了。
“就好像你当初换了两把木仓,”祝炎又道,“你总觉得是因为你调换了木仓,所以才让周兴风有了崛起的机会进而作那么大的妖。可当时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如果你没有调换,那个黑·帮·老大杀了富商或是那一行的某个人,在不知道周兴风的情况下,你会饶了自己吗?”
“确实。”项骆必须承认,自己不可能做得完美。
“所以,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要么利大于弊,要么弊大于利。你要做的,不过是尽可能以当前的见闻来看,两害相遇取其轻罢了。更多的,既超过了你的能力,也超过了当下的所有。你就随着自己想要的走就行。其他的多说都是纸上谈兵。”
项骆不禁一笑,伸手将祝炎抱紧了:“你说我是哪儿找的你这么个宝贝疙瘩,都说我心缝儿里去了。”
“呵呵。”祝炎翻了个白眼,挣扎着翻了个身。
项骆道:“那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准备了?万一成了呢?咱们既然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了,就总要做出什么来。”
“来年不是说了要出行吗?直接去京城不就行了。”祝炎道。
“对啊。”项骆还真没想到,直接抱过祝炎用力亲了一口。
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聊了一会儿天困意上来了,又睡了过去,这早上起来就晚了。
早上吃完早饭,项骆接到了袁朔打来的电话,周兴风将能找人的都招认了。贾惠已经确认跟这件事没有关系,预计两天后就会开庭正式审理六年前肇事逃逸的事情。而至于周兴风和先前抓住的同伙,还需要经过稍长一点的调查时间。
当天下午又传来了消息,周兴风招认钱书柔跟着其中也有一定关系,属于重犯。那么钱书柔就要跟着被送去县里接受调查和审判。
警方下来人的时候,钱书柔又是哭诉又是求饶,最后以孙子需要安置为由,拖延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才愿意跟警方走。
他的小孙子确实是无妄之灾,不应该因为大人的过错而承担后果。
而这个时候,钱书柔再一次对项骆提出了邀请,当然,这一次不再是以最后见一面为由,而是以项骆奶奶生前留有遗言必须要告诉项骆为由。
项骆当然猜到了这是钱书柔的托词。只是连奶奶都牵扯出来了,项骆也有点好奇钱书柔还想做什么。
她岁数已经大了,可她这一次所关联的是恐·怖·组·织,而且是恐·怖·组·织老大亲自指认的从犯,她这一去,只怕就算不是无期徒刑,也是十年起步了。
今晚,就真的是钱书柔在这个村子里的最后一晚。
打从她回村的那一天起,她跟项骆之间就确定了不会安然相处。
钱书柔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而且因为之前的二十年一直如此,她也习惯了自己一味的索取,然后项骆家、项燕家看在项建国是老幺的份上步步退让。毕竟吃一点亏,维持了一家人的脸面,这在人情社会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可惜,经过了几年噩梦的洗礼,项骆太清楚人心的贪婪。他也许是一个慷慨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
如果大大方方的求助,心怀感恩的面对项骆。项骆是不会吝啬自己的帮助的。
可钱书柔这种,光明正大占便宜,不但没有丝毫感恩,反而会嫌弃对方没有付出更多的人,项骆一粒大米都不会施舍。
哪怕她在自己面前活活饿死,项骆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
他怜悯众生,却也残忍。
他就是这样是非分明,眼里不容沙子的人。
这才是项骆。
所以,钱书柔这样的结局,也许从末世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当亲情不再成为绑架人的枢纽的时候,当所有人都会为了一粒米而争执不休的时候。脸皮厚和不讲理的红利就不复存在了。
可惜钱书柔直到现在都没能理解这一点,反而会去质疑,为什么过去无往不利,现在却不行了。
项骆跟祝炎说了一声,套上羽绒服就出门了。
走在自己家的那一条街上,其实路过的人家还是原本村里人居多。可下了这一条街再往前走,沿路的两边人家基本都不认识了。
村子里一半还要多的人家都是外村搬过来的,原本村子里的人口在末世前就离开了太多,末世后又死了太多,村子里当初空了一大半。外面的人知道这边条件好,而村里也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所以大量周围村子的人加入进来,让这个村子又恢复了末世前的热闹。
经过了这一年多的磨合,其实相互之间的适应还是不错的。
末世带给这个世界都是相当剧烈的变化,只是这个村子比较幸运,现在瞧着,至少比绝大部分的地界都要繁荣太多。
也许可以一直下去。
项骆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可在自己好的同时。还是相当愿意拉一把其他人的。
半路上,正好看见了项燕走在前头。项骆打眼一看还不敢认,毕竟这么大冷天穿的都有些臃肿。快步上去追上来,果然是项燕。
“二姑,你也去村委会?”
项燕应了一声:“不是说钱书柔要被抓走了吗?宗延放在哪儿总归不放心。好歹过来看看。”
项骆奇怪道:“钱书柔没找你?”
项燕有些茫然:“没有啊?怎么了?她找你了?”
项骆点点头,项燕的脸黑了下去:“怕不是想要让你给她养孙子了。”
当初他们设计要杀了祝炎,就是因为觉得是祝炎撺掇的项骆不肯帮他们。结果差点害死了项骆。项骆没有死,是他自己福大命大,若是换个人,现在早就成一盒骨灰了。
项燕本就对老三一家颇有微词,虽说那是她从小到大捧着的亲兄弟,可到底还是有远近亲疏的。
“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只是她一走,项宗延确实需要安置。”项骆过皱紧了眉头。
项燕问道:“那小骆,你跟二姑说实话,你想过养宗延吗?”
项骆看一眼项燕:“您觉得可能吗?”
因为这个孩子,这一年来项骆也算是被骚扰的不厌其烦,更是险些送命进去。
稚子无辜不假,可项骆也被这个孩子牵连的太多了。项骆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又何必替别人养孩子。何况钱书柔手心里捧大的小孙子,鬼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是另一个钱书柔。
项骆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项燕明白项骆的脾气,也只是叹了口气。
进了村委会,一进屋子就能感觉到一股子热浪冲散了身上的寒气。
最近几天的周振华都没睡好,眼珠子都熬红了。看见了项骆精神了些,忙走近道:“来了就好,那个项建国媳妇就非闹着要见你,这明儿就要带走了,她这么闹也不是办法。”
项骆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在那边了吧。”项骆指了个方向。
村委会的房子几间,有的是在一个走廊上,但这一间房子两边也有两个单独的房子是没有跟这边共用走廊的。
周振华点了点头:“那边紧把头(最边缘)的那个。人有点疯了,你多注意,别被伤着了。”
项骆应了一声,刚要往那边走,被项燕拦了一下:“我陪你吧!”
项骆不太明白,项燕自己解释道:“老娘们真要是急了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你一孩子能见过多少?我陪你进去,她能有点收敛。”
项骆见过的到底有限。尤其是跟女人相关的事情就更少了。加上没结过婚,知道的就更少。项燕怕钱书柔发疯的时候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项骆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却也知道项燕是好心,点头同意了。
姑侄二人一块到了关押钱书柔的房间,那门口还站着一位警员站岗。原本今天要带走,因事耽搁一天。当下还是要将人看紧了。不然万一人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项骆跟他打了声招呼,警员才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了:“尽快吧,然后注意她的情绪。”
项骆点点头,进了屋子,开门就看见了头发凌乱的钱书柔抱着项宗延,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没有焦距,手里却十分轻柔的一下一下的拍着熟睡的小宗延。
项家的基因一直不错。项骆、周婷婷、周娜娜长相都是上等,项宗延的父亲当年虽说是个混混,却也是个长相出众的混混,不然也不会勾搭一个16岁小女孩儿为他生下项宗延。
孩子今年两岁多了,可依旧瘦瘦小小的。清醒的时候瞧着可能有些呆呆的,可这睡着的时候就那么恬静的躺在那里,就好看的如一团小天使一般。可爱的让人提不起丝毫伤害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