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灵均对他不论是恨,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不能做到忘记。
谢灵均见到沈正泽却觉怪异至极,一会儿觉得对方手腕纤细,宽阔的衣袖退至胳膊出,露出一整条手臂来,显得很是……
一会儿又觉得对方不穿高领,两条青衿在白衣之上着实打眼,那锁骨欲露不露,当真……
“当真不知检点。”谢灵均心中这样想。
等念头凭空冒出来,他又觉得荒诞不经,不解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沈正泽自然穿得十分规矩。
只是那衣袍宽了些,腰带一束,更显得腰像被人掐过一般。
谢灵均十分恼怒沈正泽带来的影响,直接转身重新向常相思走去。沈正泽说不上话,青阳阁也没有分量,欲要成事,还需常相思与江眠情的同意。
“常阁主,你方才也听到了吧。”谢灵均不紧不慢道,停在了常相思面前。
常相思不知道谢灵均要问哪句,只好回答“听到了”,等着谢灵均再度开口。
“我今日所求有二。”谢灵均平静道。
常相思紧握箜篌,却依旧浅笑着开口:“愿闻其详。”
“其一……”
谢灵均说了两个字,觉得十分厌烦,忽地诧异起来——为何自己要同这些人啰嗦,这不是十分可笑的吗?
常相思见谢灵均停住不语,追问:“其一为何?”
谢灵均静静看了常相思一会儿,随后扯开一步,扫视众人,将别人忌惮、憎恨的目光尽收眼底。
此刻,他心中天人交战。
他一面心想:和这些人交谈纯粹浪费时间,他们只会固执己见,绝不知变通二字怎么写。当日卓乐所言并非都是废话,至少有一点是对的。我奔波忙碌,不能撼动别人分毫。
《齐物论》中写:“愚者亦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
愚蠢的人,还未对一件事了解透彻,却早早有了是非成见,这种现象无异于“我今天才第一次到越国,却曾经来过”一样可笑。
对方去过深渊吗?见过真正没有修为的普通魔族、幽族么?那些生灵同人族、妖族的普通者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魔族自相残杀,难道当初在人间斗争流血的不是人族与妖族?如今五湖四海不是相同,一切都欣欣向荣了么?
可对方早已预设谢灵均不怀好意,因此他动辄得咎,做什么都落入他人臆测的藩篱之中。
尽管他不是如此,尽管为此奔波。
谁又能看见他的诚心呢?
这也是谢灵均不愿意继续说下的原因,他说了也是白费,怎么才能够让对方看清他的心意?
不如直接用武力镇压,强迫双方签订协议,以阵法、咒术约束。
经年累月,岂不是明明明白白,又何需他白费口舌,说给一群捂住耳朵的人听?
就在这一霎时,谢灵均体会到了卓乐、娄宿云、骆平堂孜孜以求的东西,也深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妙。
——权力。
谢灵均脑海中念头纷杂且凌乱,信马由缰。
他就在这样杂乱的时刻开口:“其一,随我去北冥大陆。魔族高手齐聚沧水境,等候在高崖底下,只能诸位勠力同心,一道开启两座高崖。”
又说:“如果第二件事你们有所顾虑,那这第一件事完全有益于人间,想必诸位绝不至于推拒吧?”
他也想知道,口口声声苍生百姓的人,到底心中只顾着自己飞升成仙,还是真愿意把得失意气稍稍后挪,与自己瞧不起的魔族合作。
谢灵均竭尽全力忍耐。
他分明感到自己体内有股强烈的欲^望,叫嚣着让他去压制、操控别人来达到目的。所有反对的自己的人,都无法再开口;所有意见不同的人,都被杀鸡儆猴。
至此,他已然分不清是自己操控了权力,还是为权力所操控。
惟有忍耐,去征询自己厌恶之人的答案,和被自己蔑视的人打交道。
这是谢灵均最后的选择。
“可以。”常相思心情复杂,最后还是颔首答应。
对于这个提议,其他门派的人族与妖族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江眠情已经取代姜政,成为了北冥派掌门。他在赞同之后,就从手中取出传送的卷轴。
“所以谢尊主本来就打算去北冥大陆?”江眠情在启动阵法之前,忍不住出言讽刺,“那又为何多此一举,将和谈地点改在南海上空?我还以为你怕我们联手,将你打个七零八落,你好趁机从旋涡口跑回深渊。”
谢灵均不以为忤,只懒懒地扫了江眠情一眼,淡然道:“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我一个人,战胜你们所有人。”
江眠情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太狂妄。”
“不是狂妄,只是事实。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说假话。”谢灵均说话间,转向沈正泽所在的方向,忍不住注视对方。
他不是在寻求沈正泽的认同。
他最后心不在焉地对江眠情说:“不止你们不信任我。谈判前夕,难得支持我的季烟然惨死,就算是我,也不得不警惕。这并非我所愿。”
——这是别人使得他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人真写得我很着急,怎么还没有原地滚床单。咳。
写到这里,我感觉谢灵均这个人物性格很丰满了。这真是我塑造得非常满意的一个角色,就很圆满的那种喜欢。
第103章 不平则鸣
传送如此多的人,江眠情耗费了巨大的精力,等众人都站在曾经的高崖之上,他才缓缓收起传送轴。
几十个门派,上百位修士,以及一条嵌合的口子。
“打开这道口子很简单,可是……”江眠情别有深意道,“我们怎么晓得,等待着我们的,是不是群魔围攻?”
谢灵均感到奇怪,不懂得江眠情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问题,解释道:“我何必大费周章,如果要除去你们,我直接动手就是。”
江眠情本就是为了膈应谢灵均一下,被谢灵均回了一句,心中大不自在。
他很讨厌谢灵均的自大,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属实。因此愈发对不喜谢灵均此人,处处看他不顺眼,随时随地想着挑刺。
谢灵均说完之后,懒得再理江眠情,转身面对众人,说:“我会以剑打开一条缝隙,等高崖震荡的时候,还请诸位出力。”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谢灵均化出魂剑,长剑飞出,直接插入地面。
难以匹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魂剑中涌出。直面这样的力量,让在场的人都难以呼吸,感动恐惧——害怕下一秒就被这样的力量撕裂,死在谢灵均的剑下。
谢灵均的魔气与剑虽然对准了两座合拢的高崖,但仍然不可避免地散落至他们身边。
原本以为跟随谢灵均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当磅礴的魔气环绕四周,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轻松的。
就连常相思、江眠情也脸色煞白,勉力灌注灵力至本命法器中。
箜篌和玉轴随之落在谢灵均的剑旁。
第二把剑,源自琼楼的楼主李媛。她本是琼楼长老,但谢灵均杀了杜素宇,她也就因此上位。
她并没有想过要报仇雪恨,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此前的恩恩怨怨都已终结在谢灵均的剑下。她不愿意琼楼再为此流出无谓的鲜血。
很快,第三把剑、第四把剑也飞入裂隙之中。
成百的本命法器汇聚在一起,众人同心协力,只为了完成一件事——让北冥大陆和极东沧海的生灵不再受入魔之苦。
裂隙一点点加大。
可以料想到,如果没有谢灵均的奔走、撮合,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场景。
最后一把剑飞来,不亚于谢灵均的力量从中溢出。
谢灵均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谁的剑,太上境的神魂之力确是头一次见识到。看来没有他的日子,即便被困在灵山谷底,沈正泽也从来没有松懈过一丝一毫。
“不会有比他更令我尊敬的对手了。”谢灵均心想。
失望之情消失殆尽。
沈正泽就连呼吸都像被烈火焚烧般痛苦,当他运出灵力涌过除脉和断脉时,这两条残损的经脉叫嚣怒吼,更是增添了无穷无尽的狠辣。
惟有忍耐。
一白、一黑两人站在缝隙上空,衣袂翻飞,灵力与魔气互相碰撞,不住地将裂缝撕开。
曾经沈正泽将谢灵均推入深渊,一剑合上的两座高崖,在两族高手的推动下,再次缓缓分开。
魔风袭上,阴冷、不祥的风吹得人一哆嗦。
等到日薄西山,高崖终于没有动静,此前所有的震荡都停止在这一刻。
沧水境中的邱长生、宁生晖等人飞上人间,站立在北冥大陆的土地上。
邱长生手提一把巨大的木扇,扇子名为“枕上三愁”,是师父天机老人在他临别前所赠。当他落地时,木扇也同时抵地。
他站在谢灵均的身旁,目光冷冷地扫过人族、妖族的修士,最后倚着木扇,问谢灵均:“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谢灵均对这一切都感到厌烦,一种有别于掌控的欲^望袭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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