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要顾全大局,为北冥大陆、为整个人间,留下难得的奇才。万望你以后不要妄自菲薄,只需力争上流,为芸芸众生多做些什么。”
沈正泽好一阵哽咽。
被长辈照料、庇护的温情,彻底驱散了他前世对师长们怀有的阴霾。
“弟子……”他喉结滚动,再度开口,已是十分平缓的语气,“弟子谨遵教诲,来日必不负今日所托!”
“如此便好,我记得了。”姜政欣慰道,很是欣赏沈正泽的态度,“闲话不必再多说,当务之急是赶往灵音寺。我这就开启阵法,送你们去灵山脚下。”
沈正泽郑重点头应允。
至此,姜政终于将手中温热的玉轴抛到高空。
玉轴镂刻紫鲲的那一端,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急遽向上空飞去,三息之后,与青阳阁正楼的最高层齐平,足有千百丈高。
与此同时,镂刻大鹏的另一端玉轴,也于三息之后,滚落在地。
原本素洁的卷面之上,随着姜政的吟唱,开始逐渐显现出符文。符文晦涩难懂,并非甲骨文、金文,亦非籀文、小篆、隶楷等,看来应是北冥派特有的律纹。
随着姜政的吟唱,符文放出浅紫色的光芒,一段一段,自下而上,逐级点亮。
这一卷玉轴,少说也有七百多丈高,密密麻麻的符文与咒语,不知姜政是如何绘制上去,又如何能够记得丝毫不爽。
谢灵均暗暗赞叹姜政的修为。
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如若不是忘情投入阵法之中,如何能够在万年不到的时间里,领悟这样高深的道律。
谢灵均心中生出万丈豪情。
常相思说,做自己喜爱的事情,便是一千年、一万年,也是不足够的。
不同的人,喜爱的事情自然不同。
对于姜政而言,阵法是他一生所穷;对于谢灵均、沈正泽、江歇、谢长怀这样的人来说,剑道是毕其一生的追求。
谢灵均从前一直以为,“万宗归元”这个过程,是领悟其他宗派的法门;现在看来,这是何等自大的想法。
无数人,付出无数心血与汗水,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参悟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说,能够领悟一二?
他能胜过其他修士,自以为能够看穿别人攻击的路数,依仗的不过还是自己手中那一柄利剑。
可胜了么?
胜了之后呢?
谢灵均忽然醒悟过来,他能够杀死别人,却无法击败别人的自尊、自傲,无法让别人的热爱随着他的剑而溃败。
他用剑,赢得的胜利,究竟应该被称作什么东西呢?
这样想着,谢灵均忽然又感知到冥冥之中的天意,不禁抬头望向碧空长天。
无情的天道,仿佛在听到他所思所想的那一刻,轻轻地安抚了他一下,对他说:你想得一点也不错。
当是时,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刺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阖上了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一章,再回想谢灵均最开始的样子,是否觉得有所变化呢?
关于这一点,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觉得,那样一心剑道的无情男主,不是我想要写的。
谢灵均一直一直,是个非常有情有义的人,真的温柔酷哥。
第77章 你很漂亮
镌刻着宇律的符文,顷刻间,次第燃起。熠熠放光的律纹,如同七曜一般,将整座青阳阁点亮。
而后,鲲轴与鹏轴,两卷玉轴,同时开始围绕谢灵均师徒三人盘旋。两卷玉轴之间的符面,层层缠绕,逐渐缠成一个蛹状的圆,将三人包裹起来。
盛大的光芒,遂被一层薄薄的符面隔绝。
鲲轴快速收拢,钉在蝉蛹似的符面上方;鹏轴自下而上,捎带着一卷空白的符面,最后停在鲲轴侧方。
两卷玉轴很快贴合在一处,最后那一卷空白的符面,也随着姜政的吟唱,旋即布满密密麻麻的律纹。
姜政手上的法诀一刻未歇。
宇律、符文、口诀、手诀,缺一不可。每一样都互相关联,繁复到令人咋舌,而姜政看起来却熟练至极,不知在此前演习过多少回,这才能做到每一次都精准无比。
在鲲轴与鹏轴合二为一的刹那,符面陡然收缩,向玉轴中滚入。蛹状的符面,在尽数涌入玉轴之时,鲲鹏也恰好合起。
姜政摊开右手,一卷玉轴飞来,安稳地停在他的掌心。
·
与此同时,西陆的冰川之上,一阵耀眼的浅紫光芒亮起。
一匹白练凭空出现,上面立着三个仙风道骨的男子。
白练迎着肆虐的风雪,猎猎作响,恣意地在冰天雪地中颤抖。白练越来越低,在临近冰面时,倏地消失不见。
谢灵均缓缓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他伸手扶住沈正泽的腰,却换来沈正泽的一声轻笑:“你是觉得我会立不稳吗?不过是睡了一觉,你却拿我当大病初愈,行有不便的雏鸟了。”
“不是。”谢灵均不假思索地否决。
他只是……很想把住沈正泽腰,将人牢牢扣在自己身边。
江歇立起自己的衣领,裹紧外袍,领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准备前往灵山求医。
姜政没有骗他们,把传送阵的另一个定点,设立在了灵山外围。他们眼下所处的地方,离灵山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白茫茫的大地,西望无垠,只粼粼的天光,自冰川反射而来。
而朝着东南望去,绵亘不觉的雪山、冰山,而最高峻、邈远的那一座,便是灵音寺所在的灵山。
“这里已经有微弱的阵法了,为表诚心,我们不便御剑,只靠自己的凡体逆风而行。你们两个,吃得消吗?”江歇问道。
谢灵均与沈正泽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吃得消!”
“好。”江歇闻言,赞叹一声,随后不再多言,只默然前行。
行至一半,江歇才开口道:“已经走过十里地,离小山尚且还有几十里路。翻山越岭之后,又是一条狭长的栈道……”
他介绍着自己知道的情况,好让两位徒弟提前了解,前往灵音寺求医,是多么艰难的事,要谢沈二人做好准备,不得诉苦。
又走了许久,落日西坠,天光逐渐暗淡下来。
西陆的日落,总比其他大陆来得更晚一些;正如极东沧海的人们,能比其他大陆的人,更早望见日出。
半轮红日,被广袤的大地吞没。西边的冰川上,拉出一片暖红的光晕。
就在残阳即将落尽之时,江歇猛然顿住脚步,轻声喝道:“有人。”
谢灵均如今不过阅世境圆满,与江歇差了两个境界,因此江歇能够察觉到有人靠近,而他却不能够。
江歇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能让他这样警惕,定然来者不善。
谢灵均与沈正泽相望一眼,同时将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如若来者欲与他们发生冲突,他们也绝不胆怯,迎面而上。
等到谢灵均也察觉到来者时,他终于明白,为何江歇会如临大敌——因为来的人,不是正道修士,而是魔修。
若有似无的魔气,很快变得清淡,又逐渐变得浓烈,最后竟然十分冲鼻。
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难怪江歇发现魔修的踪迹后,没有让即刻选择闪避,这正是避无可避。对方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谢灵均想了一下,轻声道:“有细作。”
江歇脸色铁青,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你说得不错。”
谢灵均只要一想到,自己前世入魔,很有可能就与隐藏在青阳阁内的奸细有关,而最后沈正泽却因此内疚了几千年,便恨不能将那个人揪出来,一剑毙命。
他记得,前世在沧海的秘境中,娄宿云曾经同他说过,那个奸细不是刘少卿。
现在看来,一点不假。
与这个奸细有关的事情,如今有四:
其一,三百多年前,谢长怀的秘密被泄露,导致群魔围攻谢长怀与曲婉容,两人身死,而江歇与姜政闻讯前往深渊,救下了呱呱坠地的谢灵均。
其二,谢灵均前世秘境任务,屡次遇险。
在激动沧海的秘境里,他遇到的娄宿云,显然并不准备危及他生命,只是想要诱使他入魔而已。
而后来在另一个秘境中,遇到了三个魔修。
其中一个提着从南疆琼楼偷来的楚阳剑,准备置他于死地,沈正泽替他挡了一剑,他才能侥幸无碍。
另一个魔修擅长阵法,依旧是沈正泽跳入阵法之中,以身填阵,他才有机会找出秘境的通道,钻入上古阵法之中,避开了三人,从而活着回到青阳阁。
还有一个应当是幻宗的魔修,谢灵均怀疑,这个人想要在他们两人体内,种下心魔的种子,也不知成功与否。
也就是说,深渊里的魔修,从奸细哪里得知他的任务,才有可能提前埋伏在秘境之中。
其三,无论是沈正泽在景星大比上心魔发作,还是谢灵均后来入魔,应该都与青阳阁内的奸细有关。
最后一点,也就是今日,师徒三人,从青阳阁经由阵法传送,来到灵山外围,却遭到魔修围攻堵截。
谢灵均只想到这四点,还没待细思,对面的魔修开始现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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