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简单而温馨的团年饭吃到了晚上十一点，陆家父母没有熬夜的习惯，便起身回屋睡了。
不知在哪一年开始，一家人已没了这守夜的习惯。不经意间的变化，最后又成了另一种习惯。
卧室里，洗完澡的苏皎若趴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漆黑夜空，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
“姐姐，我们一起守夜吧。”身上裹着厚厚的棉睡衣，遮住了脚踝。
夜风不时灌进卧室，轻拂过苏皎若的脸颊，不时吹拂起那鬓边的柔软发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卧室里开着空调，虽不时有寒风灌进卧室内，却也不觉得冷。
陆清月端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望了眼苏皎若的背影，随之关掉了手里的吹风机开关，应了声，“好。”
将吹风机放进抽屉里的同时，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事先就藏好的大红色丝绒戒盒，揣进了睡衣口袋里。
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这是俩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陆清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苏皎若的身后，从背后环上了对方的腰肢，轻声问了一句。
“新年愿望？”苏皎若不确定地问道。
“对，新年愿望。”陆清月又重复了一遍，顺势将苏皎若的身子给扳正过来，使其面对着自己。
“那是不是我想要什么，姐姐都会答应我？”苏皎若抬起眼帘，声音软软的甜甜的，溢满了撒娇的意味。
“嗯，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就一定答应你。”陆清月回答。
“我想要姐姐一直陪在我身边。”苏皎若顿了顿，又着重了两个字，“一直。”
“好。”陆清月一口应下，替对方将耳边吹乱的那一缕发丝勾到了耳后。
“那姐姐你呢？你有什么新年愿望？”苏皎若眨巴了一下盈盈杏眼，期待着陆清月的回答。
“我的新年愿望和你有关。”陆清月垂下眼帘，呼吸突然变得有些快，那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哦？那是什么啊？”苏皎若勾唇笑了笑，有些猜不到。
陆清月顿了顿，蓦地抬眼，一双墨黑眸子里满是认真和严谨，脸颊透着几分粉白的羞涩。
“我想要你嫁给我。”
“...........”苏皎若倏地一下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扑扇了一下长长的睫羽，胸腔内那颗鲜活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苏皎若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陆清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这难道是在向自己求婚吗？
直到陆清月将一个大红色丝绒戒盒送到自己眼前时，苏皎若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做梦。
陆清月当真是在向自己求婚！
“皎若，嫁给我好吗？”陆清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丝绒戒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一克拉的钻石戒指。
戒圈是按照苏皎若无名指的大小定做的，是趁着对方睡着了，陆清月偷偷为其量的尺寸。
钻戒无论是从净度还是切割工艺，以及色泽来讲都属极品，市面价值高达二十万，花光了陆清月一半的积蓄。
“我知道你现在还小，结婚对于你来说还有些遥远，或许认为婚姻就是束缚。”陆清月一双眼眶含着热泪，静静地看着苏皎若，音色因太过紧张而有些发颤。
“不过你放心，即便你和我结婚了。我也不会左右你的任何一项决定，更不会去干涉你的人生规划。无论你想继续读博当导师也好，亦或者你想辞了工作，专心画画开自己的画展也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唯一变化的是，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有我在你身边，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一个人承受黑暗。我无法治愈你的童年，但请给我一个与你一起迎接每个晨曦的机会。”
“皎若，嫁给我吧。”陆清月双眸湿润，睫羽上挂满了泪珠，眼神坚定无比。
陆清月的话本就不多，像今天这般真情流露地说上这么大一段话，倒是第一次。
“好。”苏皎若喜极而泣，从未想过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被求婚，红唇动了动。
内心更多的是感动，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充盈满了一双眼眶，晶莹泪珠颗颗落个不停，“啪嗒啪嗒”滴落在了白皙脸颊上。
陆清月生平第一次求婚，紧张得无以言表。见苏皎若同意了自己的求婚，一颗心脏险些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陆清月微颤着指尖，双手托起苏皎若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钻戒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俯下身，柔唇落在了苏皎若那戴着钻戒的无名指上，眼泪也跟着掉落在了戒指上。
落吻的瞬间，夜空中恰好绽放开一朵又一朵的缤纷绚丽烟花，将漆黑夜空点亮。
新年钟声敲响的这一刻，彼此深情地望着对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第七十九章
从民政局里出来, 金灿灿的阳光便落在了二人的周遭，光晕跌落进苏皎若那浓密海藻般的长发间。
阳春三月，不远处的柳树枝条抽芽正胜, 嫩绿枝丫垂落在人工湖上。不时拂过阵阵清风, 荡起圈圈涟漪。
头顶蓝天白云，十指紧扣着挚爱之人的手，仿佛吸入鼻尖的空气都充满了甜蜜的气息。
“姐姐, 我们现在去哪儿呀？”苏皎若突然停下了脚步, 偏头看向身边人。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大红结婚证那一刻起, 直到现在, 苏皎若都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自己竟然真的和陆清月结婚了！
自己成了陆清月法律上的合法妻子, 两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里, 彼此成为了对方的配偶。
陆清月今天特意穿了身大红色的呢子大衣, 与往日的清冷气质有所不同，参了几分女人味的冷艳。
陆清月平日里的衣服都以浅色调为主，苏皎若第一次见陆清月穿大红色的衣服，却意外漂亮得紧。
“得回一趟学校办公室。”陆清月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偏头看向身边人。
“不是都已经请假了吗？”苏皎若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还得回去一趟，批婚假。”陆清月扬唇浅笑了一下，伸手轻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尖。
鼻尖有些凉。
“...........”苏皎若愣住。对啊, 还得批婚假才是。
正当苏皎若发呆的空档，脖子上突然一阵暖意，被人给围上了一条大红色毛线围巾。围巾上还带着陆清月的体温, 和那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水味。
陆清月低垂着眉眼，将围巾绕在了苏皎若的脖子上，围了两圈, “走吧。”
俩人今天都穿的大红色外套，与自己的相较，苏皎若身上的那件呢料大衣就要短上许多，只刚好到膝盖的位置。
虽然是个大晴天，偏偏近来又遇上了倒春寒，这周遭的空气都带着一丝凉意。
当陈主任收到陆清月的婚假申请书时，陈主任整个人都是全懵状态，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申请书上那两个醒目的“婚假”二字，才再一次确认自己并没有眼花。
“清月，恭喜你了！”陈主任由心祝福，嘴角挂着和蔼的微笑，将签好字的婚假申请书递还给了陆清月。
“婚礼打算几月办啊？”
“大概六月，具体婚期还要再商量一下。”
“可一定记得要请我哟！到时候给你们小两口包个大红包。”
“一定，谢谢陈主任。”
“能冒昧问一下，令夫是做什么的吗？”
八卦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即便一向古板的陈主任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将这朵高岭之花拿下。
“陈主任您认识的。”陆清月微勾着嘴角，带着害羞与矜持，“她也是我们系的导师。”
“小苏老师。”出口的四个字清晰可闻。
平日里，同事们都习惯称呼苏皎若一声“小苏老师”，因着这位苏姓女导师是整个中文系里最年轻的导师。
“苏皎若？！小苏老师？”陈主任震撼不已，愣了半响才开口确认着道。
“对。”陆清月微微一笑，柔声道，“小苏老师。”
而后，俩人又说了些客套话。可陈主任全程都处于游离状态，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教学楼这边，苏皎若正在给大一的学生们上课，讲解有关东汉末年的文化传承。
陆清月这边已经请好了婚假，闲来无事便掐好时间来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等着苏皎若下课。
身边路过两个手挽着手的女大学生，俩人礼貌地冲着陆清月问好，陆清月纷纷回以二人一个礼貌的微笑。
两个女生都看傻眼了，今天的陆教授怎么看上去不太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对了！陆教授今天穿了件正红色外套。
从没见过陆教授穿过大红色的衣服，原来陆教授穿大红色这么漂亮！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就像是那寒冬枝头的艳红梅花。
花瓣含雪，冻人又动人。
“叮”的一声，下课铃声响起。
苏皎若一踏出教室，就看到一身红衣的陆清月正站在走廊上。
面上故作坦然，实则在看到陆清月的那一刻起，就已心花怒放，幸福的笑意溢在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