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予安走过去,蹲在宁凭渊后面,将他长发放在身前,露出白皙宽阔的肩膀。
他之前和兄弟们没少一起泡过澡,但都没有此时的这种感觉。
浑身酥酥麻麻的,脑子乱得跟个浆糊一样。
宁凭渊等了半天,回头一看,见他伸着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你在做什么?”
穆予安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冲他做了个鬼脸:“诅咒你变成丑八怪!”
“你才丑八怪。”
“反弹!”
“反弹无效。”
“……”
穆予安呆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忽然笑了一下,捧起水池里的水就往对方泼过去。
宁凭渊猝不及防打湿了脸,伸手按着他的脖子就往池子里送。
“唔……咕噜噜……”
穆予安紧闭着眼,完全反抗不了,一张嘴就将水吃了进去,一手撑着地稳住重心,一手在旁边瞎刨,跟个傻狗似的。
好半天,
宁凭渊才松开手。
穆予安如获大赦,猛地向后倒去,他喘了几口气,脸上全是水珠,从脸颊上划过,没入衣领处。
宁凭渊呆怔地看着他,总觉得似曾相识,然而还未回过神来,后背就挨了一脚。
他犀利地看过去。
穆予安放下裙子,瞪着他:“看什么看,踹的就是你!你个没教养的家伙。”
“教养?”宁凭渊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一样,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却闪过一丝寒意。
“对,就是没教养。”穆予安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丝毫不察自己已经处在危险边缘,“就跟我一样,有娘生没娘养。”
宁凭渊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穆予安见他神情有些落寞,想了想,重新坐回去,捧起池子里的水,给他把后背的脚印洗干净了。
良久,他才说:“我真的是有娘生没娘养,跟你们不一样。”
宁凭渊静默片刻,忽然问:“你娘生得好看吗?”
“还行吧,别人说她好看,但我不觉得,好不好看的有什么用,就知道去找小白脸。”穆予安嗤之以鼻。
“……”
穆予安转而问道:“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娘肯定很美吧?”
“她……”宁凭渊嘴角微弯,垂下双眸,低声喃喃,“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有我好看吗?”
宁凭渊面容一顿,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丑八怪。”
“嘿,我觉得你眼睛有问题,来,给你洗洗眼睛。”
说着,他就捧水对着他眼睛泼去,宁凭渊闭上眼睛,直接将他薅进了池子里。
穆予安整个人都摔了进去,屁股摔疼不说,浑身都打湿了。
他恶向胆边生,手在水下悄悄移动,嘴上开始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这水有点冷,我觉得我要着凉了……”
片刻后,他眼睛一眨,手猛地向前,捉住了一个宁凭渊的命门。
宁凭渊一怔,素来无甚表情的人脸色通红,骂道:“你松手!”
“就不松。”穆予安得意地握住,甚至还捏了捏,耀武扬威地看着他,随即感慨道,“尺寸还挺大,有空一起……”
——比比。
然而话还未说完,他就被一脚踹出几十米远,直接摔在了对面的石头上:“啊
啊啊!”
他倒在地上,感觉浑身五脏六腑都被人捶打了一遍,面色痛苦。
这时,面前出现一双脚,他顺着往上看,见宁凭渊已经披好了衣服,下一秒,就将他拎了起来。
“放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大大的,我真没骗你。啊。这是要带我去哪?”
转眼间,两人就到了寝殿外,他看到不远处的焦朋义,忙求救:“焦长老,救救我啊!”
焦朋义定睛一看,尊上面色红润,赤着脚将人扛在身上。
再一看圆圆这丫头浑身湿哒哒,料想两人方才也没做什么好事,决计装作看不见,抬头看着天上念诗:“床前明月光,圆圆又遭殃。举头望明月,低头鞋两双。”
穆予安无语地问宁凭渊:“……喂,你听到那糟老头子在说什么吗?”
宁凭渊却充耳不闻,径自往前走。
片刻后,前面出现一道石门,打开后沿着台阶下去。
越往里走越黑,穆予安似乎猜到了是什么地方,反而不慌了。
说不定能遇到扁扁。
于是,宁凭渊将他扔进去的时候,完全没听到对方的辱骂和哀求,反而像是参观一般,背着双手在里面打转。
他叹了一口气,才转身离去。
待听不见任何声音了,穆予安小声地喊:“扁扁,扁扁?”
他一边喊,一边环视四周,想起来上次还在这写过宁凭渊的坏话,索性再添几笔!
他找到了上次写字的地方,正准备动手时,倏地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些字迹,将蜡烛仔细照亮后,不免愣住了。
墙壁上布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穆予安。
第43章 下山
他心头一跳, 不知为何, 脑海里浮现起一个不大可能的想法, 呆怔地站了半天,脑子里一团浆糊。
最近某些事情总是令他头疼。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心了。
心跳偶尔加速。
他以往对这些事很看淡,毕竟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或者主动粘上来的,没几个是真心的, 他也就没有注意自己的性取向。
然而他还没察觉出自己真正的心意时, 就似乎在无意中发现了别人的心意。
他叹了一口气, 盯着那些字迹,心乱如麻, 索性静心打坐, 就当是闭关修炼了。
这次关在地牢的时间更长了,好在他已经结丹,可以辟谷了。
也不知外面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眼时,只觉神清气爽,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拳砸在墙壁上,下一刻就痛得抱手痛哭。也不知道这墙壁是用什么做的, 竟如此的坚硬。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竟心跳竟然快了几分。
片刻后, 石门打开,他看着门口的白色身影,愣了一下,笑道:“扁扁,你去哪了?我在这呆了好久,都没看见你。”
扁扁大步走进来,眼里满是惊喜:“予安,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是被关进来的,不过也确实想找你来着。”他说。
扁扁微微一笑,在他旁边坐下,眼睛一瞥,就注意到了墙上的字迹,笑容僵硬了一下,眼神不大自然地别了过去:“找我所为何事?”
“这些名字,是你写的吗?”他指着墙壁,笑着问。
扁扁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穆予安马上举起一个小拳头:“你不说实话,我就揍你。”
扁扁笑了,放下他的拳头:“是我写的。”
“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穆予安问,见他紧张地扣着袖口,便自然地转过了另一个话题,“这可是辱骂宁凭渊的墙,你把我名字写上去,是不是想骂我?”
“当然不是。”扁扁急切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怎么可能骂你。”
唯一的朋友。
穆予安了然地笑了,如释重负地看着他:“怎么没有别的朋友,比如白南、
连勋他们人都挺好的。”
“他们很好,只是不认识我而已。”扁扁道,郑重地看着他,“认识我的,只有你。”
穆予安忽然心疼了一下。
一个被自己的兄长囚禁起来的人,亲情友情都失去了,可他还抱有最大的善意对待自己的兄长和朋友。
他拉起扁扁的手,小指勾住他的手指。
扁扁惊讶地看着他,眼里似乎有星星划过,点亮了他本就好看的面庞。
“这是要做什么?”
穆予安伸出大拇指:“拉勾,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的,无论发生何事。”
扁扁微微动容,旋即照着他的动作竖起拇指。
穆予安用力地按上去:“盖章。”
扁扁抬眼,眼里满是笑意:“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抱一下了?”
穆予安大笑:“有这规矩吗?”
“有,兄弟间,是可以随便抱的。”扁扁一本正经地说,然后故作自然地抱住了穆予安,察觉到怀中人僵硬了一瞬,他在对方背后轻轻地拍了拍,“谢谢你,予安。”
声音低哑,却又藏着难以言明的情绪,万般心思只融成了一句道谢。
穆予安眨眨眼,抚着对方的背:“不客气,你要过得开心啊。”
两人沉默地拥抱了一会,扁扁忽然说道:“予安,你结丹了?”
“对。”
“挺好的。”扁扁松开他,眼里多了一丝担忧,“是不是……我哥他逼迫你的?你之前不是想逃走吗?”
“事已至此,也很难逃跑了,何况,结丹后我觉得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挺大的,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他笑道。
良久,扁扁忽然问:“予安,你饿吗?”
上次他差点就可以给予安带吃的了。
穆予安摸了摸肚子,笑嘻嘻地说:“不饿,我现在可以辟谷了,几天不吃没问题。”
“哦,好吧。”扁扁看起来有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