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若素的五官因为明显的颜色对比显得更加明媚深邃,偏又清冷冷的惹人心?动,她微微笑道, “不要装模作样。”
薛彤一时失神,那恶鬼还?算有些脑子,这一路被撵着走,已经没有立足之地,瞧见这刹那间的破绽,它的前臂散为薄雾,渗入经文中偷袭薛彤,然而薄雾未至,它的背后就传来灼烧感,恶鬼将头拧过一百八十度,只见自己皮肉中陷入一张金色的符纸……
纸鹤扑腾着翅膀与它互看一眼,像是骤然受了惊,想飞回?主人身边,然而恶鬼已经被激怒,它完好的那只手去扯纸鹤的翅膀,荀若素将指尖凑到唇上催动纸符,嵌在恶鬼背部的符纸被蓝色火焰吞没,随即恶鬼就发现自己像是关进了笼子中,一丝一毫动弹不得。
甚至于用以偷袭薛彤的那部分都沉降在地,虽是雾气,确是一团实体化乳白色的雾气。
薛彤又挑了挑眉尖。
说好能耐不大,没有对付过恶鬼,但荀若素此时之举却像经验丰富,何况恶鬼中没有孱弱之辈,就算背后偷袭手段不光彩,但要是能力不够,方才荀若素所用纸符难以融进恶鬼躯体不说,施术者还?会?受到反噬。
薛彤心念瞬息万变,却不影响她勾勾手指,将动弹不得的恶鬼捆成粽子,黑色的经文力能扛鼎,将捆好的粽子恭恭敬敬平托到了荀若素面前。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动手的时候,为了能跟身高三米的恶鬼平视,薛彤的双脚并不着地,整个人半空中漂浮着,荀若素抬头跟她说话都费劲,这会?儿将恶鬼捆了,她才走到荀若素的身边——
黑色经文拉成半米来宽的台阶,将她一步一步送了下来。
“……”荀若素满脑子无奈,“怎么会?有这么穷讲究的人?”
薛彤给荀若素留出来的立足之处并不大,一个人站虽然绰绰有余,两个人却难免拥挤,然而遍地都是因暑气而逐渐化开的冰水,地面灰尘数寸厚,搅和?着冰水泥泞不堪,薛彤实在不想让脚上的鞋受委屈。
夏日衣服本就单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知对方的温度与心跳,胸前的肌肤隔着棉麻蚕丝擦过,短暂的触感让荀若素有些面红耳赤,她避开目光,有些僵硬地退后两步,刚要退出圈子,外头刺骨冰寒侵肤而至,薛彤伸手在她腰上一揽,又把人拉了回?来。
薛彤皱眉,“算了,还?是我出去吧……芳姨跟我嘱咐过,说你这病不能忽冷忽热,不然还会?加重,要是再发烧就得送医院,不然真的会?烧坏脑子。”
她百般嫌弃,仍是拉起裙角走到了圈子外面。
被牢牢捆住的恶鬼还?在挣扎,凌霄山中,它一直所向披靡,小鬼小怪看见它都瑟瑟发抖不敢动弹,谁知这会?儿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的让人绑了……
不知为何,荀若素感觉猪圈里最凶的被屠夫逮住,薛彤就是手拿尖刀准备杀猪的屠夫,而自己在旁边敲着桌子等肉吃。
脑子里的画面有些过于……二百五,荀若素揉了揉太阳穴,默默想着,“以后还是多穿点别受冻了,脑子的确是烧得有些坏。”
通常算命,都是直接给出生辰八字,然后通过八字卜算前程或其它,很少有客户往面前一站,“来,算算我的八字。”
这种人要是钱给的不够,会?被打。
何况这恶鬼的八字不同寻常,它是一件物品,物品缺乏灵性,很难与术数产生感应。
荀若素想了想,没有拿出黄符,而是弯腰,自地上掐下一枚新鲜的嫩草,若不是这场忽如其来的风霜,这根杂草的生命力应该更为旺盛,但此时草尖却有些低垂泛黄,边缘软绵绵的内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穿过了方孔铜钱。
她两指夹住铜钱,草叶绕上两圈,最后又问薛彤,“花环你还?带着吗?”
荀若素问起的花环是套在女鬼头上的那只,薛彤没有全部带上,不过拔钉子的时候,她顺下了几朵风信子。
花朵还是没有任何枯败的迹象,就连颜色都似新染,艳丽的让人不舒服,薛彤掌心?托着两朵,“够吗?”
“够了。”荀若素将其中一朵置于草尖上,跟铜钱绑在一起,另一朵含在唇心?。
她呼出一口气,这口气透过花心竟然微微泛白,似线香燃烧后留下的痕迹,丝丝袅袅停留在空气中,被经文绑缚的恶鬼已经停下了挣扎,它意识到自己此刻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只看对方是要钝刀杀人还是速战速决。
荀若素将拿着铜钱的手靠近它下巴,示意它张嘴把这一连串的花、草和?铜钱都吞下去,恶鬼撇头不理她,薛彤那些蛮不讲理的黑色经文直接延伸过去,将它上下颚给掰开,恶鬼大张着嘴……它的长相酷似这尊送子观音,连口中都平滑如瓷,铜钱缀着花样直接进了肚子。
荀若素呼出的白烟更多,那恶鬼陡然瞪圆了眼睛,白烟自它七窍中钻进去,不知经过了怎样的体内历险,等荀若素将风信子从唇上摘下来时,轻声道,“成了。”
话音落下,她像是呼吸时呛了一口烟,忽的又咳嗽起来,虽没有之前在二楼平层中的撕心?裂肺,却见唇上血色褪尽,风信子的花瓣落了一点残片在上面,薛彤受蛊惑般摸上去,她的指尖滚烫而荀若素却是玉器般的冰冷,一触之下,后者有些愣住,倒是薛彤面不改色地将指腹掠过,“沾东西了。”
“哦……”荀若素惊得连咳嗽声都止住。
薛彤关心自己的死活都很新鲜,竟然还会?在乎自己脸上有没有沾东西?
而薛彤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怔仲地看着指尖那点蓝紫色残片……早知道不该相见,自以为收敛好的感情其实只差了宣泄口,越是跟荀若素相处,就越是难以隐藏,不经意的亲密之举就算她万分注意,也会?像方才那般不受控制。
人心隔肚皮,尴尬虽然相通,原因却不相通,直到白烟从恶鬼七窍中缓缓淌出,凝于空中形成“庚子,干元三年,上元元年,腊月十八,卯时三刻”的字样,她两才?终结了彼此之间别扭的氛围。
生辰八字很具体,具体到荀若素掐指一算,就发现了此物的主人与它同样,竟然也缺少三魂七魄……但卦象上显示的非常奇怪,只是缺少,并非没有。
三魂七魄中少了三魂七魄,为何只用“缺”,而非“无”。
“干元三年……”薛彤开口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诸家人将一尊怒目菩萨埋进了万人坑吗?就在干元三年的九月。”
这尊菩萨埋进万人坑后曾经太平三个月,就那么巧,这只恶鬼就诞生在三个月后?
有些事?经不起细想,越想越是蹊跷,荀若素绷直了眉眼,“你手中还有风信子吗?”
“有倒是有,你要做什?么?”薛彤虽然口中在问,却似乎不想知道答案,她的手已经快于思想一步,将风信子掏给了荀若素。
“这些花贯穿了整件事?,我总觉得与地上尸体也有牵连。”荀若素将花接过,置于掌心?,尚未有所动作就被薛彤打断了,薛彤黑着脸,“这是你今天第几卦?”
荀家白天三卦,晚上三卦的规矩不是随便定的,指望吃饭的手艺自然是算得越多挣得越多,荀家人是不长命,却并非是喝露水的仙女,还?有嫌钱多的?
“我心?里有数。”荀若素眉眼一弯,她本就因病显得苍白而脆弱,却并非玻璃做的易碎品,反而像掠石而起的瀑布,远望时平稳如寒玉,处在咫尺间,才?觉得坦荡豪迈。
她说什?么必然就是什么,连薛彤一时之间都觉得非信不可。
信是信了,但薛彤仍然黑着脸,她盯着荀若素的掌心?,似乎是想靠瞪,让那纤弱的风信子吐露实情。
恶鬼被她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风信子却还是黏着荀若素纹丝不动,让它一个没思想的植物审时度势,未免太不讲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慌!荀的身份虽然特殊,但她们可以名正言顺,不涉及任何信仰问题的在一起!
第32章
荀若素先在?尸体的?眉心点上朱砂, 随后将风信子压了上去,她?不能对尸体大动手?脚,否则警察来了不好解释。
她?分出一?只手?抵着花心与朱砂, 另一?只手?半曲掐着指节, 薛彤并不知道她?算出了什?么, 却见荀若素的?眉心越皱越厉害, 与此同时, 薛彤的?目光落在?那朵风信子花上, 也若有所思。
“还有其它尸体!”
“玉琴也是被它所杀!”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薛彤接着道,“它收集三魂七魄, 并非吃,而是为了加工,为了延续它在?人间逗留的?时日。怪不得,怪不得玉琴的?魂魄有所残缺, 像是漫长时光中丢了些边角料;怪不得她?举止有所异常, 不符合民国时大小姐的?身?份;怪不得我乍见她?就觉得不协调,似有魂魄缝合的?痕迹。”
“风信子, 风信子……永恒和短暂的?生命, 我竟然?被它骗过一?时没有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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