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程湛兮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在客厅吊椅里看书的郁清棠吃饭。
郁清棠一样一样菜尝过，在程湛兮期待的目光下展露笑容。
“再这样下去你厨艺就能赶上我了。”郁清棠说。
程湛兮笑着嘁了声，“少做梦了。”
“不信试试。”
“试试就试试，明天你做饭。”
“我今晚就要走了。”郁清棠看着她说。
程湛兮的笑意慢慢敛去，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视线转向别处再转回来，如常笑道：“嗯，待会我送你去机场。”
就这样？
郁清棠眸光闪了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也“嗯”了声，低头继续吃饭。
郁清棠来去匆匆，没有留宿。
程湛兮送她去机场，挥手和她说拜拜。
郁清棠转身进了安检，也没有再回头。
程湛兮仰起脸，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低头给郁清棠打字：【一路平安，落地给我发条消息】
郁清棠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候机室，慢慢地弯下腰。
路过的蓝眼女人用法语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郁清棠摆了摆手，缓缓地直起了身，回道：【好】
深夜。
郁清棠回到佛罗伦萨的酒店，在走廊被一道咳嗽声吓了一跳。
郁清棠转身，看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田老师，田老师鼻梁上戴着黑框老花眼镜，温和的面孔带着淡淡的担忧，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郁清棠面不改色：“出去散步了。”
田老师叮嘱道：“注意安全，太晚了就别出门了。”
郁清棠低头：“弟子知道了。”
田老师握上房间门把，回头道：“对了，明天早上我们要去见肖恩教授一群人，别起晚了。”
“弟子记得。”
“好好表现。”田老师笑笑。
“谢谢师父。”郁清棠感激道。
田老师关上房间门，郁清棠进了房间，给程湛兮报平安。
她确实是路过巴黎，半天的休息时间特意从佛罗伦萨飞过去，看她一眼就回来的“路过”。
国外没有春节假期，但是有圣诞。生日之后不久，程湛兮便放假回国。
回国忙得跟陀螺似的，跟发小聚餐，见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郁清棠在学校上课，程湛兮跑去学校找她，顺便见了她的室友，请室友吃了大餐。
一个室友在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心里直犯嘀咕，这不该是男朋友做的事吗？
她捅了捅身边一位室友的胳膊，小声道：“你觉不觉得……她们俩的关系怪怪的？”
室友2道：“看出来关系挺好的，哈哈哈。”
室友1：“……”
这傻大姐。
室友3：“不过郁清棠朋友长得真漂亮，咱们学校那么多追清棠的，我觉得都配不上，她朋友这颜值还差不多，性别不是问题。”
室友2深以为然。
郁清棠第二天还有课，当晚回了宿舍，程湛兮和她挤在宿舍的单人床里，数着彼此的睫毛入睡。
两周假期一晃而过，随之而来的春节程家人再次举家前往国外陪程湛兮。
卫庭玉坐了一大桌子年夜饭，郁辞拿着筷子感慨：“我怎么觉得今年过年怪冷清的？要不我们也去陪兮兮过年？”
郁辞看了沉默吃饭的郁清棠一眼。
卫庭玉给她舀了碗汤，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少说两句。
郁辞收了声。
席间，郁清棠端着红酒杯站起来，说：“爸，妈，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郁辞也端起杯子，笑道：“那我也祝你学业有成，爱情顺利。”
卫庭玉道：“爸爸祝你健康快乐，平安幸福。”
之后一起看春晚，郁清棠去厨房洗水果，卫庭玉戳了戳妻子的胳膊，道：“大过年的，提什么情啊爱啊的，惹棠棠不开心。”
郁辞悠然道：“我不提她就不想吗？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像你。”
卫庭玉：“……又扯到我身上。”
郁辞不与他争，接着道：“待会儿兮兮打电话过来，指不定还要偷偷躲房间里哭鼻子呢。”
卫庭玉：“你就不能帮帮她？你那么会谈恋爱……”他余光捕捉到郁清棠的身影，忙停下话头。
郁辞倒是坦坦荡荡：“我是想啊，她说可以自己解决，那就自己解决咯。”
不听老人言，啧。
郁清棠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眉目不惊，也不知知不知道她爸妈谈论的是她。
巴黎比东八区晚几个小时，程湛兮在白天便打电话过来，问候国内吃年夜饭的亲人朋友，最后轮到卫家。程湛兮在那边嘴甜地哄了郁爸郁妈几句，问：“郁清棠在家吗？”
郁清棠当然在，接过手机去了楼上。
过了几分钟，郁清棠下来了，把手机交还给郁辞。
郁辞：“这么快就打完电话了？”
郁清棠“嗯”声，淡道：“她说还有事。”
“过年嘛，肯定忙。”卫庭玉怕她伤心，连忙给程湛兮找补道。
郁清棠表情没
有波澜，坐下继续看春晚。
只是郁辞偶尔叫她，要两三遍才能听见，即便听见了，反应和动作也很慢，写满了心不在焉四个大字。
郁辞和卫庭玉先去睡了，郁清棠静静地在客厅坐了会儿，关掉电视机独自上楼。
日子在指尖盘转，日复一日，白白地过去。
暮秋的一天，郁清棠收到程湛兮的信息——
【今天，有人向我表白了】
郁清棠瞳孔骤然一缩。
第163章 番外三·平行世界
“程湛兮。”
“程湛兮？”
“程湛兮！”喻见星一巴掌拍在年轻女人肩膀上,程湛兮反应慢半拍地转过头，看见喻见星凑近的脸，她下意识往后仰,喻见星及时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程湛兮道了句谢，手扶住面前的栏杆。
落日无边,波光粼粼的大海像是红色的玛瑙。
海水的潮湿扑面而来，程湛兮闭上了眼睛。
喻见星一只手圈住她的肩膀,道：“你干吗呢？回来以后你就闷闷不乐的。”
跟失恋了似的，这句话喻见星放在心里没有说,八卦归八卦,要是真失恋了她不是伤口撒盐么？而且以程湛兮的性格，真想说她自己会说的。
程湛兮闭着眼,嘴角含笑道：“可能是想家了吧。”
……还想家里的那个人。
程湛兮春节没有假期,程爸程妈和程哥哥都到国外陪她，在异乡依旧没有耽搁团圆。但今年春节对程湛兮来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程家和卫三少爷家关系好,小辈更是过从甚密,程湛兮从爷爷奶奶家回来第一时间便去卫家串门,蹭吃蹭喝蹭睡，倒在郁清棠房间的大床上乐不思蜀。
今年过完除夕夜，一家人去外面逛了逛，和同胞热闹了一圈。程湛兮看着国外的红灯笼和中国结,想给郁清棠打电话分享，却想起国内是深夜,只拍了几张照片，等第二天郁清棠睡醒了发给她。
初三，程家人便回了国。
几天后的周末,也就是现在，程湛兮受邀到同学家的海景别墅玩。
其他人都去沙滩了，程湛兮兴致缺缺，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过去，喻见星则因为欠了桃花债躲着某人不想去。
“晚上有个party，你去吗？”喻见星偏头看着她被海风吹乱的长发。
“不去。”程湛兮想也不想地回绝，松开握着栏杆的手，背靠在上面。
“你在别墅长蘑菇呢？”
“长蘑菇怎么了？”程湛兮撩动尾端微卷的长发，懒洋洋道，“我最喜欢吃蘑菇了。”
程湛兮绝不是个懒惰的人，相反她极为自律，还是个运动达人，但是她靠着休息的时候有股由内而外的慵懒劲儿，连骨头都是酥软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喻见星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程湛兮笑了声：“干吗？”她斜过去一眼，说，“你想追我啊？”
喻见星半真半假道：“你愿意吗？”
这么漂亮的女人，谁会不动心？她承认她一时有了想法。
程湛兮道：“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不管你有没有追到我，我都不会和你回到现在的朋友关系。”程湛兮看着她，认真道，“你真的要追我？”
喻见星是个游戏人生的性子，程湛兮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和喻见星本质是两类人。
这是一道选择题。
是选择一时心动还是一个朋友？
喻见星是个聪明人，当即笑道：“不追了。”
程湛兮“嗯”了一声，转身面向大海。
她忽然不由自主地走了一下神。
从朋友变成恋人，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关系转换。绝大部分人只要踏出朋友那一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没办法回头，这是一条没有后悔药的路。
程湛兮伸手抓向天边的落日，夕阳的余晖从指缝间漏进来，程湛兮仰起脸，脸颊映出几道光斑。
喻见星偏头看着她，不知为何在她脸上感觉到了淡淡的怅惘。
***
晚上的party程湛兮还是没有推掉，被一帮人不由分说拉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