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柯少嗔忍不住半是埋怨，半是心疼的看了尹司锦一眼。
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尹司锦：“？”
柯少嗔道：“司锦，我手上的这个纹章，你是什么时候给我弄上去的？”
尹司锦沉吟，状似思考的“回忆”一秒：“嗯……”
柯少嗔却直接道：“是九月七日的那天晚上，我刚刚离开的瞬间吧？”
尹司锦没说话。
他在回忆自己到底哪里露馅，引起柯少嗔怀疑了。
柯少嗔又是因为什么，而忽然提起这一茬。他附加在纹章上、让柯少嗔不要随便给别人看的法术，到底有没有暴露给柯少嗔知道。
刚才明明还气氛很好，什么事都没有的呀……为什么柯少嗔忽然要提起这一茬呢。
柯少嗔：“你知道那时候的我不会让你把这个东西放在我身上——不，是肯定不会。”
不然这十几年来，柯少嗔上刀山下火海，风里来雨里去的大伤小伤不断，跌爬滚打那么多年，“刀枪不入”的特征早就让当年还什么都不知情的他给误以为是“不死之躯”或者其他什么了。
一定是尹司锦趁着几个月前，柯少嗔还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将纹章刻印在他身上的，再早一点就不可能了。
尹司锦看着柯少嗔的眼睛，认真道：“我想保护你，不可以吗？”为什么要将他的一片心意，说得像是什么避之不及的麻烦一样呢。
柯少嗔叹息一声，道：“你想保护我的心情，我也是一样的。但是你有想过我看到你因为我受伤时，我的感受吗？”
尹司锦说：“这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施加的法术。”
柯少嗔回望他，等他解释。
“是为了让你好好保护自己，才施加的，‘警示’用法术。”尹司锦道：“我知道你心疼我，舍不得我受伤。但你平时太不珍惜自己了，经常为了完成任务，轻易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不用找借口，我这些年都是亲眼看着的。”
柯少嗔：“……”
尹司锦：“所以我想，如果你知道你遇到危险后，我也会遇到危险，那你就不会再随便乱来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柯少嗔无奈道：“你啊……”
尹司锦还真是明白该怎么治他。
“但如果我不受伤一次，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法术的作用吧。”柯少嗔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乱来了，你把它去掉吧。”
“不会乱来的话，那就没必要去掉了不是吗？”
柯少嗔：“……”
柯少嗔按耐住情绪道：“你知道你一年后会死的事吧！”
尹司锦：“我当然知道。”
“那你应该也清楚你会死的原因，没准是因为我，是因为这个法术吧！！”
尹司锦：“那又怎么样。”
柯少嗔重重一捶桌子：“胡来！！”
尹司锦从没表现的这么固执过，和柯少嗔正面刚了回来：“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柯少嗔紧咬嘴唇，气得身体不自觉颤抖。
“你，你真的……”柯少嗔抱着头，懊恼道：“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尹司锦轻轻抱住了他，说：“对不起。”
柯少嗔沮丧地垂着头，说：“不，都怪我没用。”
如果他能更厉害一点，也不至于让尹司锦担心他，担心到要施加这种法术的地步了。
“将这个法术的另一端，转移到别的妖怪身上不行吗？”
“我不放心。”尹司锦道：“法术的效果是双向的，如果那个妖怪受伤，伤害就会转移到你身上。我周身带有众多‘法则’和‘言灵’，除非半个妖界被一瞬间摧毁，否则我不可能出现致命的损伤，你也不用担心会被我拖累……但别的妖怪就不一定了，万一它受伤甚至是死了，该怎么办。”
柯少嗔叹了口气。
“你就没想过我是个人类，比妖怪脆弱太多了吗？你身为妖怪的王，有我这么一个巨大的弱点，不会觉得不安心吗？”
尹司锦却道：“自从纹章出现在你身上的那一刻起，我只觉得比自己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柯少嗔无奈地看着他，想发自内心的露出温暖的笑，又觉得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他看着掌心的手套，说：“那当初放在柜子里的那些单手手套，也是你……”
起初，柯少嗔九月份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堆放在衣柜里的、只有左手的手套，因为这个所以联想到手背上的纹章，才出来客厅询问的尹司锦纹章来源，并得知“最好不要随便露出来”，这么一个答案。
难道这个也是尹司锦做的不成。
尹司锦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说：“不是，那是你自己。”
柯少嗔挑了挑眉梢。
尹司锦窘迫道：“当时看到手套之后，我还吓了一跳，紧张了好久……以为我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你看穿了，总担心你什么时候会跟我提这茬。”
但柯少嗔似乎一直没有知晓纹章功能的意思，尹司锦就继续装聋作哑，本着能拖就拖的原则，保守秘密到了现在了。
柯少嗔记忆很好，接着又道：“那钟寻那次……”
他被怨灵突然袭来的匕首割伤了手的事，莫非也是尹司锦干的？
尹司锦小心翼翼地道歉：“我注意到掌心有刺痛感之后，一边将伤口愈合，一边在你的手心割了个小口子……对不起。”
所以不久后他便和柯少嗔一起去了医务室，将自己弄出来的伤口，亲手为柯少嗔上药、治疗好了。
柯少嗔听后哭笑不得：“你啊……”
幸好柯少嗔平时都有听从尹司锦的建议，时刻用手套将纹章掩盖住，不让人看见。不然万一遇到几个像老龙一样的大妖怪，一眼看穿纹章上的秘密可怎么办？那不是等于明晃晃的将尹司锦软肋、弱点公告天下一样吗。
“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就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保护我的安全？”柯少嗔道：“别傻了，我的命怎么可能有你的重要。”
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就是柯少嗔此时记忆没有恢复，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他回想起了这二十几世以来，不管柯少嗔与尹司锦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尹司锦世世都有将这个法术施加在他身上，从未有过一次改变的话，估计他又会心脏紧捏，鼻子一酸了。
不管何时，不管世界如何，尹司锦对柯少嗔的心意从未变过一次，始终如一。
也幸好，这些纹章自出现在柯少嗔身上以后，从未有过一次因为情况危急而被尹司锦单方面取消掉过的情况，柯少嗔没有让那种事情发生过，最糟糕的时候，也只是让尹司锦将他送到过去了而已。
那个镌刻在柯少嗔手背上，和尹司锦眉心处一模一样的纹章，就好像两人之间，交换了约定的戒指一样，既然戴上了，就绝对不会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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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寻副本，柯少嗔受伤片段的描写：
【尹司锦计算得到匕首伤害不了自己，却算不到“理应知晓他身份”的柯少嗔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救他，反应慢了一拍。
直到刀刃割到柯少嗔的手心了，他才来得及在那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将那匕首定住，可惜终究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割伤了。
尹司锦神情一滞，似乎是承受、或者说面临了什么不堪忍受的事情，在（他亲手施法让柯少嗔受伤，）血液从柯少嗔的身体里渗出来，暴露在空中被尹司锦闻到的瞬间。
那怪物已然是没命活下去了。】嘿嘿，不看括号里内容提示的话，完全是两个意思吧~
第92章 前尘·其四
柯少嗔拿起桌子上的纸, 一眼扫过上面的内容, 道：“司锦, 你知道‘前尘香’是什么吗？”
尹司锦看向柯少嗔用符咒投影出来的半截前尘香模样, 道：“知道。”
柯少嗔眼神动了动。
尹司锦这态度，似乎是不知道前尘香可以让人类回忆前世、看见千年前往事的样子。
“你那儿有吗？”这话几乎是个废话，妖界会有的东西, 本就等于尹司锦拥有的东西。
“有的。”尹司锦说：“据说，这是一种整理记忆用的檀香，从妖界一种特殊的植物枝桠中提取而成。无色无味, 色泽棕红, 带有安眠的作用, 你要的话，我便让人送来。”
柯少嗔：“你没用过？”
尹司锦摇了摇头：“没有。”
那怪不得了。
柯少嗔道：“我需要这个, 你帮我拿一支来吧。”
尹司锦自然是说“好”的。
那香没过多久就被送来了。
除了长短以外，粗细、大小，俨然与柯少嗔符咒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柯少嗔前几个世界线中使用的，也是这一支香。
想想也是——能够被妖怪们呈现上来给尹司锦用的东西, 绝对都是整个妖界最好的。实际上，这支香是某位领主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珍藏，历史足足可以延续到妖界中上一个“朝代”的事情了。与其说是保留下来准备使用, 实际更类似于是古董收藏。现在得知尹司锦需要，那领主自然是第一时间拿出来献上。因此, 几世下来, 柯少嗔使用的香,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会是这一支，这妖界里头，最好的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