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叙白在游戏里接触过不少庙宇,这一座是让他觉得最阴森的。雾气之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玩家们全部进入大堂后,身后的门自动关闭。记事本去检查,沉声道:“锁死了……怎么是湿的?”
唯一的光源被切断,大堂变得更阴暗,众人的视野瞬间变窄。
云叙白打开手机背光,照向记事本。
雪白的灯光落在记事本摊开的手掌上,鲜血沿着掌纹流淌,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是沾到的血还是他在流血。
记事本瞪大眼睛,赶紧擦拭血迹。那些血越擦越多,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服和手臂,触目惊心。
记事本心里有些慌,车轱辘地重复一句话:“怎么擦不干净,怎么擦不干净……”
云叙白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提高声音喊停:“你先停下。”
记事本浑身一哆嗦,回了魂,愣愣地抬头看云叙白:“太邪乎了,我刚刚好像被鬼上身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云叙白抬了抬手,手机背光往记事本身后照,落在紧闭的门板上。
门上用鲜血勾画着一个身材窈窕的花旦,脸盘子干干净净,没有五官。
花旦凤冠霞披,繁复的裙摆垂落在地,变成一股股鲜血,这些鲜血像一条条红色毒蛇,以极快的速度爬向记事本的脚下。
这一幕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记事本看到了,脚底抹油似的跑开。
记事本跑到哪儿,鲜血就追到哪儿,甩都甩不掉。
云叙白提醒他:“别跑进雾里,用道具。”
“好好,马上!”记事本甩出一包番茄味薯片,正正砸中门上的血花旦。
那包番茄味薯片马上变成平面图像,出现在门上。
血花旦做了个撕开包装的姿势,开始吃薯片。地上的血迹悉数收回,变成裙摆下的装饰。
云叙白问道:“这个道具时效多久?”
记事本手上的血没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加汹涌,嘴唇没了颜色:“持续到她吃完这包薯片。”
云叙白点点头,借了神明荆棘的黑刀,扎入血花旦的心脏位置。
门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尖叫声,门上的血迹瞬间蒸发。
记事本没有因此缓解,疼得蜷缩成一团,背脊被冷汗打湿:“哥,我快疼死了……”
云叙白停在他面前:“手伸出来。”
记事本伸出手,那些鲜血在他身上游走,像是有某种诡异的规律。
“张开掌心。”云叙白说完,记事本用尽全力张开僵硬得像陈年鸡爪的手。
掌心鲜血淋漓,中央有一道不大不小的裂口,血肉外翻,露出内里的一点黑色。
云叙白心里冒出不详预兆,就在这时,记事本忽然抬头,没有五官的脸闯入视线。
“哥,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鲜血缠上记事本的脖子,交织出规律繁复的图案。
云叙白倏然绷紧神经,他发现这些鲜血正在记事本身上织一件红色戏服!
血花旦早就在记事本身上播了种子,云叙白杀掉她的本体后,她马上转移到了记事本身体里。
记事本疼得发抖,他知道云叙白要看掌心,愣是咬牙撑着,不让手指蜷缩起来。
掌心的裂口越来越大,一只眼睛往外挤了挤,墨黑的瞳孔里恶意满满。
“忍着。”云叙白取出赐死之钗,盯紧裂口下的眼珠子,又快又准地扎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云叙白手里的珠钗和记事本手里的眼珠子同时消失。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叙哥下手够狠]
[刚进门就来这一出,原神的下马威?]
[类似一种警告吧,明确地告诉他们:你们已经进入我的地盘]
记事本身上的鲜血完全褪去,五官也恢复了,只剩下一身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兔子给记事本简单治疗,他总算缓过来了。
云叙白收到加分通知,解决一个原神庙里的怨灵,竟然能赚普通怨灵的十倍积分。
记事本擦了把脸,歉意地说:“叙哥,对不住,我刚才太大意,给你添麻烦了。”
云叙白说:“多惹点麻烦都没关系。”那不是麻烦,那都是积分!
记事本看到云叙白亮晶晶的眼睛,感动得一塌糊涂:“叙哥你太讲义气了呜呜,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叙白:“不用客气。”都是为了积分。
察觉到身后有一股阴气,云叙白回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漂浮着一道红色鬼影,半个身子藏在迷雾里。
云叙白掂了掂神明荆棘的刀,俊秀的脸上露出明朗笑容,整个人神采飞扬:“嗨。”
“打扰了。”红色鬼影猛地一抖,以十倍速撤退。
“别走啊,我们聊一下。”云叙白提着刀,“深情”挽留。
红色鬼影溜得更快,连一缕阴气也没有留下。
[女鬼:溜了溜了。]
[女鬼:嘤嘤嘤,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女鬼:不聊,我们不聊,就算你长得再好看,我也不能用命来聊天]
云叙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兔子:“我长得很可怕?”
兔子失笑:“长得很好看,眼神很可怕。”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换上温和目光:“你看得到迷雾之中的情况吗?”
兔子正色起来,用沾染过阴气的眼睛细细盘查,脸色严肃了些:“雾里有很多道混沌的影子,我看到很多双悬浮的脚。深处的雾气更重,什么也看不到了。”
龙凤胎弟弟深吸一口气:“这里是鬼穴吗。”
云叙白摇头:“不,这是金库。”
第219章 两台戏(15)
云叙白表情淡然, 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
神明荆棘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朝云叙白伸手:“江湖说法, 刀就是我的老婆,没事别老借我老婆。”借他的刀赚积分, 再超过他的排名就很过分。
把那么佛的一个人逼到这种地步, 云叙白想想也觉得好笑,把刀还给神明荆棘:“这里的怨灵,每个奖励十倍积分。”
神明荆棘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目光炽热:“你说得对, 这里就是金库。”
那一双双悬浮的脚不是脚, 是实体化的积分!
神明荆棘卷起袖子, 就要往前冲。云叙白拦住他,缓声说:“别急, 这里情况比较复杂, 我们先完成任务再慢慢玩。”
“玩??”记事本感觉受伤的手有点刺疼,心里默默流泪:“是我不配呜呜呜。”
云叙白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莞尔一笑:“走,先让画像归位。”
透过这道虚幻的空间裂缝,队友们可以看到另一个空间的景象。那端的迷雾颜色更浑浊,隐约能看到几张悬浮在半空中的人脸, 表情麻木不仁, 不靠近也能感受到对面的阴森气息。
兔子恍然大悟:“你这是直接打开了连接画像归属地的空间裂缝吗?”
云叙白点头, 昨晚问中书画像归属地的具体位置, 就是为这一刻打算。他今天的第一目的是完成任务, 查清落霞的死因, 在这个前提下, 其他事情都要靠边放一放。
他是没有感情的刷分机器,但是做事分轻重缓急。
云叙白瞥了一眼裂缝之外,目光转向神明荆棘:“那边恐怕不太好应付,你先过去控场,我殿后,可以吗?”
在场的玩家里,除了云叙白,有这个控场能力的只有神明荆棘。而且他的感知能力足够强大,能第一时间划分出安全区域。
神明荆棘正有此意,朝他点点头,第一个穿过裂缝。
高灵和兔子紧随其后。
队友们一个接一个穿过空间裂缝,那边很快传来细小的交锋动静。
云叙白正要通过空间裂缝,忽觉身后袭来一阵阴气,他侧了侧头,看到一双悬浮在半空中的腿。
那双腿惨白如纸,沾染着脓液,活像受过虐待一般。怨灵原本想偷袭云叙白,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发现,顿时僵在原地,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在云叙白和颜悦色地问要不要一起过去时,怨灵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消失在原地。
“这年头,npc那么害羞怎么行。”云叙白摇摇头,穿过空间裂缝。
缝隙闭合后,原神庙的迷雾散了些,半空中逐渐浮现出一道道扭曲的怨灵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怨灵们垂着脑袋和过长的四肢,任由腐臭的液体滴落,原神庙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府。
怨灵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很是茫然。
半响,有个怨灵开了口,声音低哑得像被烟熏火燎过:“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场吗?为什么我们刚才那么怂……”
“本来想上去要包薯片吃吃的,我被那个少年的一个眼神吓退了,嘤嘤嘤……鬼生耻辱。”
“我没怂,我就是……就是暂时放他一马!”
怨灵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大哥怨灵发了话:“这年头,活人都那么猖狂的吗?怎么能任由他们砸场子,我们去找他们,谁怂谁不是人。”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人。”
大哥怨灵:“谁怂谁是狗。”
“你问过狗勾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