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华国还有一句俗语叫做人不可貌相,曾安对两名地巫的第一印象虽然算不上好,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着鲛人族的礼仪做足了表面功夫,总之吧,两名地巫对曾安倒是挺热情的。
双方寒喧过后,两名地巫就打起了感情牌,在帝族统领鲛人族的时代,巫者的确更得帝族的看重,而那个时候,说白了皇族祖先不过是帝族手中的一把刀,帝族说哪打哪,地位和巫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惜的是,在那个时代,巫者在帝国扮演的角色更像帝族的智囊团,所以,终极一战的时候,巫者没能和帝族在同一战场战斗这才便宜了皇族,这也是巫者们一直不能释怀的一点,在巫者看来,是皇族窃取了帝族血脉,这才从巫者手中分去了帝国一半的权柄。
巫者这个偏激的想法,也影响了他们的人鱼盟友甚至于曾经的黑户夏洛尔,也是这么认为的。到了巫者城,就是巫者的主场了,就算两名地巫话里话外的歪屈事实,诋毁皇族,随行的皇族鲛人也只能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能被派来保护曾安的皇族鲛人,自然不会是冲动行事之辈。
雷萨安静的坐在曾安身边,仿佛没听见巫者们对皇族的污蔑一般,实际上,在其他鲛人看不到的角度,雷萨紧紧的握着曾安的手,每当地巫信口雌黄的时候,雷萨都会下意识的加大手上的力度,让曾安又好气又好笑。一直以来,就算是在他们当朋友的那五年,雷萨在曾安心中,都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今天曾安才发现,雷萨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还挺可爱的。
两名地巫自然早就把曾安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在他们看来,曾安之前一直都作为一名普通人类生活着,性子单纯,没什么城府,这样的曾安应该很好哄骗才是,没见雷萨一条初出茅庐的小鲛人,就把曾安骗的团团转吗?为了今天的会面,两名地巫可是破天荒的商量了很久的说辞,就是为了今天能一举把曾安拿下,说什么也不能让曾安再回去皇城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曾安表现的很成熟稳重,以两名地巫的阅历,居然看不透曾安真正的想法,这就尴尬了。
如果曾安知道两名地巫对他的评价的话,大约会笑不可抑吧,他哪里是什么成熟稳重啊,他根本就是被两名地巫改编故事的能力惊呆了,来不及做出反应罢了。曾安是单纯,但不是傻,两名地巫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曾安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面见哲别尔大巫,在大巫出现之前,只能对两名地巫多多忍耐了。
但是,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曾安觉得,两名地巫如果再继续啰嗦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另一边,两名地巫眼看着曾安对他们的威逼利诱都不为所动,脸色也慢慢变的难看起来,大巫日前已经对他们提出了严重的警告,即使大巫多年不管俗务,但是若真惹怒了大巫,后果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就在曾安和两名地巫的耐性都快要告竭的时候,哲别尔大巫终于珊珊来迟,一看到哲别尔,雷萨立刻拉着曾安,第一个冲了过去。
‘大巫!’看得出来,雷萨对哲别尔大巫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曾安首先对哲别尔大巫就心生好感,也跟着雷萨恭恭敬敬的朝着哲别尔大巫施了一礼,不想,哲别尔却避开了曾安的大礼。
‘小殿下,使不得。’
哲别尔大巫的声音不是曾安想像中那种苍老沙哑,反而出人意料的年轻,这位大巫从年纪上来说,也不算小了,更别说他还多次透支寿元为鲛人族卜算,没想到嗓音倒是保养的很好嘛。曾安走神的想道。
‘大巫您是长辈,受得起这一礼。’雷萨曾经说过,帝族时代,巫者是专门侍奉帝族的,说是帝族的家奴也不为过,因此,哲别尔大巫才会对曾安表现的这么诚惶诚恐。而曾安一来是觉得,哲别尔大巫是长者,应该给予必要的尊重,二来曾安也是还没有身为帝族的真实感,再者说了,帝族现在就他一个光杆司令,大巫把他奉为主子那是情份,他若是他真把自己当回事,就未免落了下乘。
接到雷萨传来曾安的消息的时候,哲别尔激动的一晚上没有合眼,没想到他能在有生之年,等到帝族鲛人重现,命运果然没有抛弃鲛人族,这真是太好了!
哲别尔虽然知道,雷萨和曾安已经是伴侣关系了,但是,哲别尔依然很担心,初生的帝族鲛人愿不愿意回归鲛人族,毕竟,有一个只有大巫世代相传的秘密,哲别尔没有和任何鲛人提起过,包括自己没有名份的小徒弟雷萨。现在,亲眼看到曾安,哲别尔发现他之前的担忧,似乎是多虑了,眉宇间担忧总算淡去了不少。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和小殿下说说话。’面对两名地巫,哲别尔就没什么好脸色了。这两条鲛人这些年背着他做了多少好事,哲别尔心里一清二楚。但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为了能够给鲛人族统一大业献上最后一分心力,哲别尔不得不选择视而不见,就为了能多拖些时日。只不过他的隐忍落在这那些心怀叵测的鲛人们眼中,就成了油尽灯枯的前兆了吧,所以,他们行事才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呵!
第26章
哲别尔在巫者城积威甚深,之前,两名地巫之所以敢肆意行事,乃是在笃定哲别尔时日无多的情况下,事实上,他们上一次见到哲别尔,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哲别尔的情况,的确很不乐观。可是今天的哲别尔,精气神都很不错,两名地巫顿时心生不妙的预感,自然表现的无比乖巧,哲别尔发了话,两名大巫吭都没吭一声,就麻利的退了出去。
闲杂鲛人退了个一干二净,哲别尔这才满脸慈爱的望着曾安,同时掏出了一个见面礼。当然了,鲛人族是没有见面礼这个习俗的,一心想要给曾安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哲别尔特意询问过雷萨之后,才准备了这份见面礼。
曾安没想到他居然能够收到哲别尔大巫的见面礼,自是又惊又喜,征询过哲别尔的同意后,欢欢喜喜的打开了蓝贝母制成的礼盒,盒子里是一颗血鲛珠。
鲛珠这东西,对于鲛人来说,算不得稀奇,毕竟只要流几滴眼泪,就能得到了。但是,有一种鲛珠比较特别,那就是血鲛珠。
血鲛珠的形成条件很苛刻,因此显的格外珍稀,另外就是血鲛珠对于鲛人来说,等同于第二条命,哲别尔这份见面礼,不可谓不贵重。
发现哲别尔送给自己的居然是血鲛珠,曾安先是一愣,然后就想把血鲛珠还给哲别尔。关于血鲛珠,雷萨曾经给曾安科普过,而哲别尔又是雷萨很尊敬的长辈,曾安觉得,比起自己,哲别尔更需要血鲛珠。
曾安把蓝贝母盒推到哲别尔面前的行为让哲别尔很是不解,雷萨却一下子感动不已,如果不是碍于哲别尔在场的话,雷萨一定会给曾安一个深吻,他的小太阳实在是太暖心、太善解人意了。
‘小殿下,你这是?’哲别尔疑惑的问道。
‘大巫,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曾安诚恳的道。
哲别尔本是就一条心思通透的鲛人,曾安这么一说,哲别尔顿时明白了曾安的用心,当下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殿下,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况且,这血鲛珠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了。’
哲别尔话音刚落,雷萨瞬间脸色大变:‘大巫,难道你……’
哲别尔总共收过十个弟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大弟子和七弟子,三百年前,死在了星海战场上,其他弟子,老九因为幼时的遭遇,性格比较偏激,不但哲别尔平时宠着他,就连师兄们平常都让着他,没想到,就是他们的包容最后却把老九给宠坏了,想到全部殁在那场本不该发生的意外中的七个弟子,哲别尔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沉重起来。
对于哲别尔来说,雷萨就是他的十弟子,但是对外,哲别尔只有九个弟子,九个弟子全先于他魂归大海之后,哲别尔曾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那个时候,哲别尔确实放弃了抢救,一心只想追随弟子们而去。幸好雷萨出生的及时,让哲别尔重新燃起了生的欲、望,哲别尔就是在雷萨出生那年,服下血鲛珠延寿的。
外界传说血鲛珠等同是鲛人的第二条命,其实有点言过其实了,血鲛珠没办法赐予鲛人第二次生命,它只能让临近寿限的鲛人延寿三百年,当然了,即使如此,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哲别尔大巫是在雷萨出生那年使用的血鲛珠,而雷萨在接受哲别尔大巫教导的二十年中,不止一次亲眼目睹哲别尔为帝国劳心劳力,由此可见,哲别尔真的是时日无多了。哲别尔对于雷萨来说,是仅次于血亲的一位长辈,得知长辈即将走到生命尽头,也难怪雷萨的脸色会瞬间黯淡下来了。
哲别尔活了这么多年,对生死已经看的很淡了,小弟子年纪尚小,无法接受生离死别,也是很正常的事。
‘雷萨,别难过,我只不过是朝着每个鲛人都会去的终点前进罢了。’
曾安看看雷萨,又看看哲别尔,两条鲛人在打什么哑谜,曾安其实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哲别尔已经用过血鲛珠了,那么血鲛珠之于哲别尔就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了,曾安就觍颜接受这份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