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绕回原地,又往村子里面先去看看,却见家家户户不知何时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与乡土风情十足的吊脚楼格外相配。只是此时并不是过年,篝火晚会也才刚过,秦冬莞随意找了个村头的小孩问了下,满脸泥灰的小娃娃拍手大笑:
“王家的二傻妞要嫁人啦,要吃香的喝辣的,早日生个胖娃娃!”
满是脏泥的手在秦冬莞身上打趣地一拍,娃娃天真无邪的小脸仰了起来,黑瞳里光芒涣散:
“大姐姐,你也要嫁人吗,给山神生个胖娃娃吧。他带你吃香喝辣,一辈子不用愁啦~”
“等等,嫁给山神?”
摧倒疑窦的最后一点在全力勃发,秦冬莞蹲下身来,指尖拂过孩子温热的面庞,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
“你说的嫁给山神,是不是一个姐姐到了山洞里再回来以后不吃不喝,之后……”
“就是那个姐姐!”
小孩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忽而打断了秦冬莞的问话朝远处遥遥一指。
可那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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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萍萍之死
秦冬莞霎时想起落花洞女的传闻。
落花洞女是湘西部落中, 在适婚的年龄没有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会得了一种类似于忧郁症的病,进入了一种完全痴迷的状态。她们找到一个山洞以后会不吃不喝, 几天不死, 回来后也不饮不吃,几天后就死去。此时家中人不会觉得她死掉, 而是觉得嫁给了山神获得了幸福,往往还会举办喜事。
而伴随着这个传闻的,还有一个古老而鲜为人知的隐秘。
在古代, 女子原本也应有的欲望被不断压制, 甚至成为了贞洁的象征,女子不得和男子一样大胆表示自己的成熟, 否则就会被视为不洁。有些女子在未成婚也不得表露吸引力时,路过山洞幻想出一个山神来,自怜自爱。至于传闻之中是否真的有山神,无人能知。
她望向空空荡荡的一片, 不由叹了口气。
小孩不多时就不肯继续待下去, 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秦冬莞也没拦着,算了算时间和众人一同回到那个餐馆等到了罗姝。少女脸色阴沉,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走起路来都刻意用了力。
“她回家了。”
一句话中蕴含着怒气无尽, 罗姝眸中杀意明显,一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的模样, 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秦冬莞早已在后厨那边找到了点食材,此时见她回来后简单做了两道菜端上桌, 一边给人盛面条一边听着罗姝简单叙述了当时的状况。
山间回音不小,可以模模糊糊地听见两人亲昵的声音和断续说话。罗姝硬着头皮在树上勉强听完亲密, 又听到青年的雄浑声音:
“你别吃醋了,等那两个女的再给我抓来以后我保证用完就宰了,怎么能和你一样?现在准备差不多了,等我快成真正实体的时候你可以再次祭祀,到时候就能成我真正的新娘了。”
“那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
萍萍的声音里带着点软绵绵的不安,丝毫没了先前引诱人前去的狠戾。像是一只小小的羔羊,祈求着牧羊人宽阔的怀抱。而青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后也是给出了回应:
“当然。”
他所说的“用”说白了就是不顾意愿强.奸.女子,看中的目标就是秦冬莞和罗姝两人。此时的线索已然条理清晰,青年是山神,萍萍则是山神的帮凶,两人之间关系暧昧异常。
“萍萍是落花洞女?”
华倾九夹起一筷子青椒土豆丝,一边放进碗里一边道,“按照你们的解释,落花洞女回到家里以后会不吃不喝之后死去,但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像。而且山神明显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没有萍萍被下蛊了的可能?”
“关卡里既然是给了生路,鬼的招数一般就不会那么多,否则玩家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这边的蛊毒一般是情蛊,情蛊是女子给男子所下的,所以应该不会是下蛊。听他们讲的,好像是山神可以凝聚成实体,具体的办法……或许是杀人?”
之前的记忆缓缓在心头浮现,秦冬莞的脑海里串联出来一个清晰的脉络,将所有的事情连接固定。
萍萍在树林里问山神能不能化形,山神说快了,还是要看萍萍。而昨天晚上山神杀了一人,今天萍萍又将一个人引诱到了水里,她自己没有亲自触碰,水里那忽然变了的风浪汹涌和血花骨皮——是山神?
“山神就是河伯,河伯就是山神!你说得对华倾九,一山不容二虎,之前萍萍把人给送到河水里去估计是送给山神吃的!”
有了新发现的秦冬莞激动异常,如果是这样,就能清楚解释先前的一切了。剩下的主要注意点就是怎么摆脱山神的控制,凭借直觉和游戏系统的提示,摆脱山神控制,那这个山神在化形成功后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或许是这样,那我们必须得趁萍萍和山神都不在的时候到老巢那边去看看。既然那边比较隐秘,很可能就会有破局的关键在。现在是第三天,七天之内必须成功,时间紧迫,最好谁来吸引一下萍萍的注意力。”
华倾九喝了口汤道。
“我吧。”
林凤阙主动请缨。
几人中最擅长言谈的是林凤阙,加上萍萍似乎对他也有几分兴趣。在一开始,秦冬莞还以为那样的兴趣来源于异性之间的好感,到后来从萍萍的语气中才听出不对劲。她感兴趣的并不是林凤阙这个人,而是要把他献祭给山神做礼物,讨好自己的“情郎”。
一个白天做人,晚上做鬼。一个明里是人,暗里是鬼。看似天真的少女为虎作伥,看似护佑着整个村子的山神背地里却靠吸食人的生命满足一己私欲,当真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唐子航听的半知半解,他一向也不会被委以重任,直接就由着去。唯有罗姝心情仍旧郁郁,除了听到山神那恶心的异想天开之外,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在心头压着,沉甸甸的,让眉头都没能舒展开。
秦冬莞拍了拍她的肩,见少女冷着的小脸稍稍有了点暖色后还没来得及喜悦,却见罗姝直接从门口走出:
“吃饱了,先回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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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萍萍家的那一座吊脚楼时,午时的天色却已经开始暗沉下来,疾风中飞沙走石,一派悲凉中溢出浓重的血腥味。他们这两天为了找线索几乎都没回去,乍一看到,险些以为走错了路。
满地的脏污浊臭间横流着殷红鲜血,残肢断臂被扔得块块散落,黏腻的肌理被撕裂丢弃,有的甚至被不明事态的家畜家禽踩在脚底下。原先泡着酸菜的木桶上放着一颗光秃秃的头,头皮被用刀粗暴地刮过,乌漆长发纠缠着落了满地都是。
那张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脸直勾勾对着来客,却是没有了生机,涣散的瞳孔中还残存着浓浓的恐惧和恨意。走在前面的秦冬莞刚一看到这样的场景便吓得愣在原地,整个身子都是不听使唤地一颤,森然寒气爬上脊椎。
乌溜溜的大眼睛诉说着曾经遭受过的暴行,旁边放声哭泣的萍萍妈想要将女儿的眼皮合上,颤巍巍的手尝试了几次后都是无果,干脆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塞进怀里,也不嫌脏。原本沉默寡言的萍萍爸也是红了眼眶,无声低下头去看着满地的狼藉。
听到脚步声,他倏而抬起头来,看向了正在家门口踌躇不前的几人,强烈的恨意仿佛是有了个发泄对象般,指着最前面华倾九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污言秽语难以入耳,前面的男人却不痛不痒没什么表情,还简单解释了句他们刚从别的地方回来,和萍萍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们是谁?那个死寸头男的拔刀直接过来把我们家萍萍就给砍了,谁能知道他突然就这么发疯了!”
听着旁边人的对话,怀中抱着女儿头颅的萍萍妈忽而歇里斯底,不顾滴答流淌的血污就一路横冲过来,嘶哑的尖叫恨不得将声带一撕两半。
华倾九没躲闪只是扭了个角度,肩膀生生受下了女人带着怒气的一拳,看着满地的血腥污秽没有恐惧也没有同情,仿佛是全身上下只剩下理智来操控般,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让她没能动弹。
“那个寸头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女儿死之前在做什么?”
“华哥……!”
看着女人因为痛失爱女而陷入癫狂的模样,除了本就没什么同情心的罗姝没有不忍以外,其余人都是有点唏嘘。见华倾九竟是面无表情依旧发问,无异于是在女人的伤口上狠狠捅刀,秦冬莞于心不忍,连忙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更为强烈的怒气贯穿女人全身,让她恶向胆边生,踮起脚来就徒劳地想要去掐住华倾九的脖子,过度的悲伤却让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还没来得及碰到人就整个摔倒在泥泞里。站在原地身体发颤的男人连忙冲上前来扶起自己的妻子,顺便捡起残缺的人头放在怀里,用干裂的嘴唇轻轻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