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个人应该是隐瞒信息了,”听到杰拉丁拔高音调的怒问后,杰克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哪个傻子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透露出来?真当是玩游戏呢?哪怕是真的游戏这种上等关卡的攻略都得花钱去买,更别提是绝命轮转了。Z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前人种树……”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日本青年佐藤扶了扶眼镜。
杰拉丁闻言,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嫌弃又警惕地和这两个男人拉开了距离。
鼠疫又称黑死病,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烈性传染病,当时让欧洲的人们大片大片地死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哀鸿遍野中,民不聊生。他们一开始只以为这里的主题最主要是塔罗牌,都在花费时间寻找线索,直至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残存的尸骨。
其中一块有些松散的牙床被随意丢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牙齿已经泛黄松脆。牙龈是一种可怖恶心的深黄色,孔洞被病菌腐蚀侵坏,一个个细小而密集的洞像是被用针戳烂了一样。就连坚固的牙齿都开始隐隐变形,可想而知如果是血液和骨头,该会被病毒侵蚀成了什么样子。
黑死病的死亡率很高,患者多数都是死于大出血和组织溃烂,相传的方法是体液和血液两种。初期症状流鼻血,身上长出肿块与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在缺少先进医疗设施的情况下,几乎三天之内就必死无疑,且死相凄惨无比。
杰拉丁只觉得肚子里没消化的食物都要吐了出来,哪怕是看过了无数个尸体与残忍血腥,但只要想到自己也可能会死在这种可怕的疫病下,每一个毛孔都如渗入了寒气。
“这玩意虽然那么恶心,可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生命力顽强。”
杰克说罢掏出一只手.枪,瞄准了地上一只正在鬼鬼祟祟从尸体上搬运食物的灰毛老鼠,“砰”地一声送这东西魂归西天了。血液混杂着黏腻肉块,如小水枪一样喷溅迸射到了墙壁上,吓得躲在角落里的仓鼠和高姨两个人都是瑟瑟发抖。
他们都是从低级的关卡被强制性拉进来平衡游戏难度的,因此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凶残的人,此时不禁有点后悔随意地就加入了这个队伍。
“我刚刚看了一眼,系统商城里面还没有可以兑换的药。也就是说,鼠疫染上以后就是没治的了。”杰克抬了抬枪口,声音渐渐地沉了下来。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住拉着高姨的袖子不停打颤的仓鼠,在少年惊诧恐惧的目光下毫不留情道:
“你,第一,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一下有没有感染。第二,从这里滚出去,团队不收没用的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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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转换
死寂的气氛倏然笼罩了整座城堡。
在脸上蔓延的斑斑点点像是死神毫无征兆的宣告, 在剥夺生命之前轻飘飘地提醒一句。乔斯脸色白得像粉刷过的墙壁,呼吸隐隐都带着点疼痛。黑死病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疫,虽然不是无药可医, 但在这种医疗条件不好的情况下就很难痊愈。
他终于明白了副本为什么要刻意模糊年代感, 第一是为了让他们能不在出事的时候就朝黑死病上面想,第二就是混淆时空可以有一个“医疗器材不足”的设定, 让一个玩家丢掉性命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系统商城里没有药物可以治疗这种疾病,甚至是相关可以缓和负面效果的药品都被锁住了。乔斯看着系统商城里呈现出灰色“暂不可兑换”的页面,整个人已经近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之前碰到的那个明显就是因为鼠疫而死去的尸体了。乔斯原本长着一张算是俊美的脸, 此时的脸上却已经出现了斑斑点点, 那些黑斑像是跗骨之疽,将病菌在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黑死病的发病时间以前是没有那么快的, 现在看来,副本为了剧情杀已经推进了速度。
没有人敢去和他近距离接触,但秦冬莞竭力地在脑海中搜寻能抢救的办法。她并不是医学生,只知道黑死病的来源是老鼠, 做好个人卫生可以有效防范, 热水冲洗可以聊胜于无。
“要不你从系统商城里面兑换热水和盆,赶紧就地洗个澡?”相处了那么多次,乔斯也救过他们的命, 秦冬莞并不想看到一个熟悉的大活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 “还有穿过的衣服最好给脱掉丢下来,你可以再从商城换个衣服出来。”
两个女生退开去搜索别的地方, 乔斯无奈之下只能依言照做,那边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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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面的楼层去, 越有一种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像是火烧烟熏, 还有腐朽潮湿的霉味。这里的时空仿佛是错乱了的一样,各种年代的东西都能混杂在一起,楼道间的灯光是那种白炽灯,亮堂得有些刺眼。毛茸茸的红地毯上多了一抹浓郁黯淡的色泽,蹲下来稍微凑近点,可以闻到独属血液的腥。
血迹一路稀稀拉拉地蜿蜒朝上,黏稠而浓,甚至还带着点恶心的皮肉组织。三层的大厅里装修依旧金碧辉煌,中央放着一只雕塑,女人的纤纤玉手掌心间捧着一只眼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对视上的一瞬间,秦冬莞感觉到那只血淋淋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刚刚那样太冒险了。”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里面的转角处传来,连忙拉着罗姝躲到了墙壁后面。女声的主人没有发现她们,继续嗔怪道:“如果那个叫安格斯的NPC看出来我们不是真的牧师,可能就会把我们给杀掉的。”
“但是他不是相信了我们吗,还说明天的时候邀请我们来给这里的王子治病。”男声压得很低,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尽量还是自己行动吧,他们看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想半路被人给卖了。”
说话的是那对男女情侣,秦冬莞只记得住他们两个人的长相,但没什么印象。两人边说话一边朝外面走,女人在看到那只雕塑上面捧着的眼珠子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一声惊叫从她的口中溢出。
秦冬莞悄悄伸出头来看了眼,却见那男人居然大胆地直接把手伸向了那只眼珠,而雕塑女人也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阴冷的目光扫视过前面两人,张开嘴就要一口咬下去……
“别动!!”
提醒的话刚刚从嘴里喊出,眼前的空间竟是突如其来地产生了剧烈变化。原先的走廊与楼梯在眼前疯狂扭曲起来,抽象般的场景分裂变幻,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旁边罗姝与她牵着的手就已经松开,浓郁的腥臊气息冲入鼻腔,让秦冬莞立马捂住了下半张脸。
黑暗中发出“吱吱吱”的一阵怪异声响,继而无数个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底下的东西互相挤兑着,摩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令人毛骨悚然,秦冬莞头皮都有点发麻,直至煤油灯的一线幽微在黑暗中亮了起来,这样的骚乱才被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她向下一看,险些心脏骤停。
那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老鼠,毛茸茸的灰色鼠背摩肩接踵地抵在了一起,互相挤到了就开始吱呀乱叫。
锋利漆黑的爪子带点勾芒,对着她站着的凳子底下或是抓挠或是啃咬,木头被嚼碎了的声音传入耳膜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冬莞总觉得凳子在一截一截地被寸寸吞没,直至支撑不住她的体重,让她沉入这满是老鼠的汪洋大海中。
秦冬莞胆子不算太小,但很多人类对于老鼠这种携带病菌还有锋芒利爪牙齿的小动物就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尤其是那些东西聚集在一起张牙舞爪,比肩接踵地互相磨蹭着的时候,更有一种整个人随时随地被吞没了的窒息感。老鼠们锋利的牙和爪不断划过木头凳子,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摇摇欲坠。
她往后一靠,背部抵到了冷冰冰的铁笼上。这笼子的门口已经是被锁住了的,熹微的一缕光线可以映照出底下似乎是有门栓一类的东西,但秦冬莞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从凳子上跳下去,就随时会被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给蜂拥而上,一口口地给拆吞入腹。
凳子的底部被咬碎了一截,秦冬莞思索间忽然毫无防备地朝下一掉,心脏都是猛地大幅提起缩紧。就在须臾之间,她的呼吸险些都要停止,满是汗水的手紧紧攥住铁笼子的栏杆,双腿一抬脚踩到了上面去。
没有人的重力撑住的凳子很快沦为被老鼠撕扯的道具,粉碎的木屑昭示着落下的结局。热汗浸湿了秦冬莞的脸颊,把湿漉漉的刘海也贴到了脸上,咸咸的汗水腌渍得眼睛发痛。
底下的老鼠吱呀怪叫着,显然是不甘心这么一个鲜活的食物就从自己的口中逃走。它们比起秦冬莞来说有更多的时间能等待,只要趴在地上保持不动就可以,她作为一个正常人不可能跟个蜘蛛侠一样紧紧贴在墙壁上,总有会力气耗尽的时候,到时候只要手一松开……
煤油灯的光芒映照出角落里的残肢断臂,比之前看到的那些要更具有冲击力,因为之前看到的死的是别人,眼下可能会即将变成尸体一具的是她自己。秦冬莞呼吸粗沉,所幸平时在罗姝的催促下也有意识地做过力量锻炼,暂时还能撑住。她的目光开始扫视周围,试图找到其他的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