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照看着那贵妇喂病瘦的小公子喝了药,过了好半会,小公子才睁开眼睛,弱弱地喊了一声:“娘。”
贵妇喜出望外,一把虚抱住孩子:“阿郎……阿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情绪渐渐平稳,看苏仲施的眼神如同看救世主:“无论多大代价,还请医师治好阿郎!”
苏医师和蔼一笑地提醒她,“夫人,这毒厉害。您应该明白的,我难以根治。”
贵妇的确明白,自从她发现阿郎得了昏睡症后,就拼命地找医师,找了一路,怎能不明白?
她脸色一僵。
这时,一只惨白的手抚摸上她的脸:“娘,我不怕,你也别怕。”气若游丝的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躺在妇人怀里的阿郎。
女人勉强一笑:“阿郎说得对,娘不怕。”
孔在矜观察一番孩子的脸色,果然比刚刚的死灰好上些许。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孩躲在柱子后,像是想找人却害怕的模样。
他走过去,半蹲下来:“找人?”
女孩瑟缩了一下,怀里的药掉在地上,一袋糖滚落,在越过尘埃的光芒下泛着廉价的色泽。
女孩更紧张了,一边捡药一边答非所问地说:“……嗯,姐、姐生、生病,睡、睡觉的病。”
她竟是个小结巴。
“你叫什么名字?”孔在矜帮她捡起药包,送她怀里。
“阿药。”只有两个字的时候,女孩倒不结巴了。女孩说的时候,眼睛还在瞟地上的糖。
想必是若孔在矜不在,她就捡起来了。
孔在矜看出了女孩的小动作,朝魔君问:“有糖吗?”
眼神一直在他身上的元照,接过从门外急冲回来的客栈伙计手中的糖果。
晃了晃那一小包糖,他笑道:“有。”
在女孩糖掉的那一刻,元照就用高报酬使唤伙计,让其以百米冲刺速度买一小包糖果回来。
散落地上的糖果的色泽似乎变得透亮,散发甜腻的气味。
孔在矜将糖给一旁的阿药:“地上的糖别吃,赔你新的。”
或许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小女孩觉得他不是坏人,犹豫片刻接过糖果:“哥、哥哥好、好看。”
孔在矜则是问她:“阿药,你姐姐在哪?”
“药阁。”
孔在矜重复第一个问题:“阿药,你找人吗?”
“恩。找、找那爷、爷爷、救我、姐、姐姐。”
孔在矜正要说什么,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一个医师打扮的人领着两个药童急匆匆走进客栈,来到贵妇面前,二话不说地拉过阿郎的手腕诊脉。
他不敢置信地诊了又诊,眼睛放出惊人的亮:“这位公子,吃了什么?!病情竟然缓解至如此?”
贵妇略为警戒地将阿郎抱紧,望向白袍老者。
医师立即激动地来到苏仲施面前,不等他先开口,苏医师就说:“老夫正要去药阁,请带路。”
他笑得满脸欢喜,仿佛看到了救世神,即刻道:“请跟我来。”
说完他瞥到一个角落,看见一个惊为天人的公子和……阿药?他疑惑道:“阿药,你不是去买药吗?怎的在这里?”
“我看到、厉害的爷、爷爷,救、救姐、姐姐。”
阿药跑到这个医师身后,凝望苏仲施。
女孩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会说清晰连贯的话语,让人分外有好感。
“哈哈。”苏仲施可亲地一笑,“小姑娘可真有趣。”
被遗忘的温淮与江南岸找了个借口,并没有跟上去。
药阁的二楼,本是病房,无比安静。
元照明白这份安静不是因为严苛的管理纪律,而是因为,这里躺满了昏睡的病人。
医师带他们见了江阁主。
江阁主是个走路都带风的女子。在待客室里,江阁主问:“三位如何称呼?”
苏仲施拱手:“苏仲施。”
江阁主问:“魔宫的苏长老?那这位便是魔君了?”她看向的是元照。
接收到她的目光,元照:“江阁主猜得不错。”
“魔君常年一身黑衣,自然好猜。”江阁主礼貌地笑道,目光又转向孔在矜,“那这位是?”
“孔在矜。医师。”
“魔后。”
孔在矜答了“医师”后,骤然听到元照的话,心里一阵跳。元照咳了一声,却是嘴角朝他微微扬起,似乎在告诉他:我没说错。
魔君笑道:“对,这位是孔医师。魔君的私人医师。”
苏长老:“……”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江阁主:“……”魔君果然好兴致。
她缓过神:“想必各位也知道昏睡症的事情了。此事比诸位想的还要严重,此毒会成长会变强,下的药也需越来越猛,最后无药可下了,人也就死了。”
“我们从死人的身上提取到了毒素。但此毒跟五百五十年前的‘龙栓’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集聚三界药阁之力,也只查出此毒也是‘血毒’。至于是什么的血,那就不知道了。”
说罢,江阁主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魔君。
元照无语:“……”天魔血万能的?你们怎么一天天就盯着稀有物种的血呢?
苏仲施起身打破沉默:“还请阁主让我看看那毒。”
天色渐暗,苏仲施和孔在矜泡在药房里不肯出来。
陪站的元照偶尔还能听见两人恍然大悟的呼声。
他只看他的孔在矜。孔在矜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身朝他走来。
元照眉眼微扬。
“食梦花。”孔在矜从他身后拿了一朵幽紫色的花,转身欲走。
男朋友工作的模样真可爱。元照忍不住心想。
孔在矜脚步踟躇,踮脚偷亲。
猝不及防地被吻了一下,他回过神时,见孔在矜已经一边拿着药钵捣碎食梦花,一边与苏医师讨论得认真了。
苏医师研究了几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倒是魔君,在某位私人医师的承诺下,挤破指尖,贡献了一滴珍稀的天魔血后,几个晚上吃得饱饱的。
“怎么样了?”神色疲倦的江阁主走了进来。
最近病人太多了,药阁住病人的五层楼都满了,现在正让药童打扫第七楼,准备腾出房间给病人。
苏医师摇摇头:“不是天魔血,也不是龙类的血。跟昏睡有关的龙都查过了,睡龙、梦龙……唉。”
江阁主忍住叹气,挺直腰板:“苏长老的药方为某些病人的续上了命,现在他们想感谢你。苏长老去看看病人吧,不能总待在这房间里。”
“不了。”苏长老将装毒-药的瓶塞盖上,转身去研究药方的改进了。
“好吧。”遭到拒绝,江阁主毫不意外,“魔君,外头有叫龙安的人找你。药童会带你去待客室的。”说完又风风火火地离开此地安排病人的事宜了。
忽地,一个小脑袋从门边探出,正是前几日见到的小女孩。
“阿药。你是这里的药童?”孔在矜发现了那个孩子,问她。
“不、不是。”阿药指了指她身后另一个小脑袋,磕磕碰碰地说,“他、是朋、朋友,跟他来、的。”
元照凝视衣衫打了很多补丁的阿药半晌,半蹲下来,弯腰与孩子平视:“你叫阿药?”
阿药歪歪头,最后点头:“嗯。”
元照将一小包糖果放在阿药手里:“甜的。跟你的好朋友分了吃。”说完,便起身跟着带路的药童去往待客室。
接过黑衣男人的糖后,阿药盯着手心的糖,认真地挑出两颗糖,跟药童一人一颗,微笑吃了。
孔在矜碰了碰他的手肘:“你怎么还带糖了?”
“等阿谨向我要糖。”元照分开他十指,牵住,“可惜男朋友没时间搭理我。”
两人一进待客室,就如预料的一样,看见了龙安和凤和两尊气场不合的大佛。
龙安正生无可恋地将胳膊伸直,让凤和饮血。
见他们进来,凤和松开龙安。
他舌尖一舔血红的唇,橘红色的发丝粘几缕在冷汗涔涔的额,配上那锐利的眉眼、眼中一点寒芒,像极了一把从敌人血肉里出鞘的锋利长刀。
狠绝而血-腥的美感咄咄逼人。
龙安将手垂在身侧,斜了眼凤和,“啧”地一声道:“血养的鸟。”凤和也睨他:“鸟的血库。”
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和谐。
龙安嘴角一撇,好歹是脾气长进了,没再和一个病患大骂。
一个木盒蓦地飞来,是凤和扔给元照的。凤凰说:“你给那个谁。”
元照稳稳接过。
不同安静调养的凤和,龙安似乎精神振奋,在原地不停踱步:“对了,魔君。按我现在的修炼速度,一年后就可以完成你交待的事情了。”
元照:“一年?你修炼得挺快。”
龙安有些蹬鼻子上脸:“那是。也不看看我母亲是谁,天地中最后一只食梦貘。”
元照感到孔在矜浑身一震,是想到什么了?
果然,只听孔在矜问:“食梦貘?”
龙安都快鼻子朝天了:“对啊,最后一只。”
元照猜到孔在矜在想什么了,连忙问:“你母亲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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