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雄虫的小心心[星际] 完结+番外 (不想讲话)
鲁拉斯大喝一声:“小心!”
艾文奋力翻滚。
气角蝠明显盯上了他,且决定不把他戳死绝不甘休。艾文在几根交错的、从天而降的利剑下艰难翻滚求生,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什么机会好重新爬起来。周围喊叫和击打声不绝于耳,他感觉自己像一只争分夺秒滚动的球,又感觉自己只是和气角蝠调换了猎物和猎手的身份。
气角蝠杀死自己,理由和他杀死鬣须兽一样正当吗?
那如果他杀死这只要杀自己的气角蝠呢?
艾文相信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在这样的惊魂时刻,他也只能这样想。他已经翻滚得相当精疲力尽,只要略一分神,说不定就要以一种非常不优美的姿势血溅当场,那是绝对应该避免的。在这样的心境下,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一声,上身以一种奇特的角度升起,随后一把抱住了一端前肢!
那段前肢正处于惯性的上升期,因此艾文死死抱住它,也被带得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就此松手,因为气角蝠已经因为暴怒而在此尝试飞起,一蝠一虫搅成一团垂死挣扎。只要艾文敢动手,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决斗对象会借力猛冲而下,把他彻底交代在这儿。
他不松手,卡森他们也不敢贸然救援:双方一动的速度太快,谁也说不清一刀下去,被捅穿的究竟是钢铁气角蝠还是艾文。
但艾文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四脚并用抱住气角蝠的前肢,一边忍受着从上方袭来的、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加灼热猛烈的气流,一边艰难地分辨着对方腹部的位置。气角蝠已经再次落地,疯狂地试图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对手弄死,而艾文被震颤和气流冲得七荤八素,倘若自己的手是真手,说不定已经因为本能而放开。
艾文终于找到了那最关键的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仔细感受着两手的变化,随后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往斜下方一扑,把两手能展开的全部刀刃捅了进去。
那一瞬间不论是对气角蝠还是艾文来讲都堪称地狱。
前者发出一声哀嚎,只剩下最后垂死的挣扎;而后者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暴力冲击,感觉一半脑壳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气角蝠疯狂扭动,而艾文在这全力一击后已经片刻地卸了力气,直接被向外甩飞出去。
在他飞成一道抛物线的时候,似乎有虫在很远处的地方大吼一声:
“艾文!”
艾文一时没认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是托马斯的吗?不对,应当不是。也不是鲁拉斯,也不是卡森,也不是其他虫。艾文从来没有在和鬣须兽的对决中这么狼狈过,所以不应当责怪他在短暂的一瞬间里产生了一点奇特的幻觉,即他已经成功和那只异种气角蝠同归于尽了。
毕竟虫在将死的时候会产生一点不必要的幻觉,例如你那令虫伤心的初恋突然出现。
虽然在临死前想到瑞安而不是霍登挺对不起霍登的。
想到这里,艾文突然惊醒了一瞬,并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死,而且仍然在空中滑行,此时正处于抛物线的末端。他在最后一秒钟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于是把右臂用力搂进怀里,在落地时几个翻滚,脑海里只想着要把这只手和里面的东西牢牢护住。
与此同时他终于感到非常后悔:如果机械心在这场倒霉的猎杀中碎成渣渣,他是绝对无法弥补其损失的。
或许可以回托比亚斯星,让霍登重新做一个?
霍登当年做机械心的时候花了多久来着?
霍登是什么时候开始制作机械心的?
此时艾文已经在地上滚了几个周期,并终于摆脱了惯性,得以平静地躺在地上,四肢摊开。他被血糊住了耳朵,以至于周遭的声音总也听不清楚。似乎有非常大的、爆裂一样的异兽喘息声,他料想那只气角蝠已经死掉了。它的阴影仍然笼罩在远处,艾文记得它紫黑色的小眼睛。
除了异兽的声响,另一种在艾文脑海里嗡嗡作响的是交缠在一起的嘈杂喊叫声。似乎所有虫都在一起喊叫,可能是因为发现他躺在那儿像是死了。艾文决定让他们别太担心,因为既然他还有精力左思右想,说明他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再说很久以前……
艾文头脑里突然出现了一段奇特的记忆。
好像他也是用类似的姿势躺在荒野里,天上有个圆圆的月亮。有巨兽的粗重鼻息喷在四周,他转过头去,发现到处都是血。谁的血都有,一只巨大的鬣须兽附身在他身边,盯着他,从他身体里扯出什么东西。
那画面非常血腥。
但艾文仍然情不自禁地转过头,试图看看现在目所能及的有什么东西。他自然先看见了自己的右臂,看起来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右臂上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有另外一个影子俯下来看着他。那个影子说了什么,艾文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但能够判断出声音焦急且柔和。
他突然明白是谁来了。
今天是星期几来着?星期四吗?
不应该是星期四,因为他昨天发过了誓,不该在再次和瑞安接触时产生那种毛毛的令虫伤心的感觉。
可能今天还是星期三吧。
那是艾文彻底失去意识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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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然后呢?”艾文无精打采地问。
“然后少将带虫赶到,将变异种彻底杀死——”索伦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充满机械感,但其中有一些很奇怪的元素,艾文一时没听清楚那里面有什么。“其实您那一下已经差不多了,但他们又补了一刀,让一切更加稳妥。”
艾文没有注意到他话语里的那个“您”字。
他再三确认在场的只有索伦,心里有点小失望。
随后艾文缠着绷带坐在床上,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新房间。
原本他住在一间非常普通的宿舍里。比一般宿舍要宽敞,当然——但仍然是非常普通的宿舍,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今天的房间不仅比以往的大了整整一倍,而且绿植的数量也翻了倍。似乎有虫把军营里能够被找到的所有绿植全部劫掠到这个房间里,在窗台上摆成一排,显得非常难看。
艾文强迫自己不去看不伦不类的窗台,又看看其他地方。
房间非常开阔,因此艾文能够发觉靠近门另一端的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在闪……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个摄像头,而且开着,索伦就站在它下面。
艾文表情空白地对着摄像头的方向眨了眨眼。
他决定现在的情况非常奇怪。
但比起奇怪,他在电光火石间又想起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大蝙蝠!不对,大气角蝠!
艾文急急忙忙地问:“那驻军的虫呢?没有虫死掉吧?”
索伦的表情更奇怪了,“没有。”
“还有军令。”这下艾文总算把逻辑都给捋清楚了,“那个,我们……少将……军令……”可能因为沉睡了一段时间的缘故,他不大能熟练地掌握自己的舌头,“他判我们违反军令了吗?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不应该违背军令,但是我当时真的只是过去看看的。后面出现那么一个意外完全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反正我的意思是……呃……其他虫会有惩罚吗?”
“自然是有的。”索伦仍然一板一眼地说,“但是您不用担心,他们已经罚完了。”
艾文“啊”了一声,感到自己内心的小虫正在哀嚎一声倒回床上。
但他对索伦一只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敬畏感,以至于尽管索伦对他一口一个“您”,他仍然不敢在他面前就那么用枕头捂住脸倒回去。
本能让艾文觉得索伦的态度有点怪,但一时想不出是怪在哪里。
他绞尽脑汁地想,没想出来这问题的答案,倒是想起了些别的。艾文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怎么了?”索伦问。
艾文却低头开始扯绷带(他的机械臂不会流血,但机械和身体接口处的位置有一点伤口,所以以防万一还是被包了起来),又把左手放在右手上,试图感知里面的东西。
他的表情越来越慌张。
艾文惊恐:“我感觉不到机械心了!怎么办,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还是把它给摔碎了!”QAQ
索伦:“那倒没有……是手术圆满成功,钥匙已经被成功分割出来了。”
艾文大吃一惊:“这么快?”
索伦:“不快。他们先花了半天给你紧急处理,又花了一天半动手术。”
艾文把绷带缠回去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半天加上一天半……”他先自己算了算,随后问:“现在是星期几?”
“星期天。”
星期天。
距离星期四又有三天过去了。
艾文被这认知惊得说不出话来,又含含糊糊糊弄了两句,总算让索伦出去了。他自己抱着被子发呆,想起星期四,又想起自己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念头,感觉自己非常不可理喻。在那样的特殊时刻想到瑞安确实挺奇怪的,尤其在于自己在星期三刚发过誓的前提下……总之,非常不合时宜而且偏离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