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光鲜的淡青色戏服，如今破损严重，还带上了大量的血色、灰尘。
显得脏兮兮的。
腹部的伤口严重，鲜血将衣服浸染成了深红色。
而柏珥的脸上，也被化上了仿真的伤痕。
血，顺着脸颊往下。
显出几分惨状。
原本陵城中最冷清出众的徐三少。如今，却像是换了一副模样。
令人揪心。
林丈看见柏珥的状态，脸上闪过满意。
他示意全剧安静，比划了手势。
“准备！三、二、一，Action！”
在场记响亮的打板声后，柏珥缓缓睁开眼。
仓库内，只有一方小窗。
微弱的光亮投下，照在他的身上。
原本清冷的眸色中，显出几分灰败。
他试图翻转身子，可身体伤口的撕扯感每每传来，让人无力挣脱。
当今的情势越发严峻，几大党.派的争斗搬到了明面上，牵连了不少人。
前段时日，好友宋承被人暗算，卧病在床。
危急情况下，他只好亲自出面，帮好友接管一份情报。
就这样，被人盯上。
腹部受到枪击，倒在这处破败无人的仓库，已经两天了。
忽然间。
仓库大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柏珥的睫毛微闪，眼底流出点点光亮。
终于，紧锁的仓库大门被人撞开。
强烈的光亮涌了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柏珥下意识地紧闭了双眸。
很快地，倒地的身体被人扶起，耳畔传来一声，“暮之！”
嗓音有些发紧，透着担忧。
柏珥听见声音，身体微微僵硬。他知道来人的身份，却没选择睁眼。
“撑住，我带你回去！”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柏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无力苍白。
宛如有什么濒临枯竭。
“带着情报的小竹圈，在我……”柏珥的睫毛微颤，“在我腹部的伤口里。”
是他为了保护情报，故意塞进去的。
光是想象就觉得痛苦不堪的事，他却只是轻描淡写。
晏斯紧盯着他腹部的伤口，眸中满是愤怒。
他的额上暴起青筋，却不得不极力克制。
手上的力道，不见重了半分。
柏珥终于睁开眼睛，眸色晃动，将对方的情绪尽数收入眼中。
他移开视线，似乎是在回忆，断断续续道，“我在戏台上扮尽了无数人的一生。这一会儿……”
柏珥露出一抹浅笑，带着解脱，“也该轮到我自己了。”
……
“暮之？”晏斯几乎是咬着牙，颤抖着念出他的名字。
一秒，两秒，三秒，都不见回应。
有人跑了进来，神色凝重，“承爷，已经准备完毕了。”
晏斯将好友抱起，脸上戾气尽显，“一个都别给我放过，杀！”
……
“Cut！过了！”林丈的声音终于传来。
剧组的喧闹声渐起。
晏斯将柏珥放下，见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笑了，“恭喜杀青。”
柏珥似乎还没从戏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听见晏斯的话后，只是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柏珥？”晏斯见此情况，了然。他伸出手，轻柔地捂住柏珥的双眼，附在他的耳畔说道，“戏结束了，你现在是柏珥，不是徐暮之。”
“晏哥。”柏珥终于回过神来。
晏斯抽回手，其余人一拥而上，“柏少，恭喜杀青！”
柏珥勾起笑容，“谢谢大家。”
“还没呢还没呢！”林丈故作严肃地走了上来，“后头还有一场回忆的戏份呢。”
“导演，那场戏柏少又不用说话，还只是出现一个背影，简单的很。”立刻就有工作人员反驳。
柏珥轻笑出声，走到林丈的面前，伸手双手，点了点头。
“干嘛？”林丈后退一步，却立刻被晏斯拉住了。
“红包啊，导演。”柏珥抓住机会，凑上前去，乖巧讨要，“重头戏一次过，而且也算杀青了。你不得给我点红包，表示表示？”
刚说完，晏斯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一分。
他看着林丈，毫不客气地调侃了一句，“好好的导演，怎么那么抠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等着坑我一笔呢！”林丈挣脱晏斯的禁锢，假装穷酸地往口袋里掏了好久，这才拿出一个红晃晃的红包。
“哇，挺厚实的呀！导演有钱人！”
一旁的工作人员起哄。
林丈递给过去，挥了挥手，“拿去拿去。”
柏珥感受到红包的重量，眼中溢出惊叹，笑着回了一句。
“谢谢导演，祝你头发越长越多！”
这一下子，围观的人可就绷不住了，全部笑开。
林丈被逗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借你吉言。”
说完，又是环视一圈，摆出导演的架子，命令道。
“行了行了，下场打斗大戏，快点准备起来。”
众人一哄而散。
“柏珥，送你个东西。”晏斯见没了旁人，这才开口，“就当庆祝你杀青。”
柏珥‘嗯’了一声，显然有些疑惑。
“跟我来。”晏斯保持着神秘，率先迈开步子。
柏珥跟着他，走到了化妆室。
这才发现，桌上正放置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
晏斯将他捧了过来，递给了柏珥。
柏珥掂了掂，还挺沉。
“晏哥，我现在能打开吗？”柏珥礼貌地询问了一句，脸色露出好奇。
“当然可以。”晏斯颔首，“本来就是送你的。”
柏珥也不推脱了，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居然是清一色的蔬菜。
胡萝卜首当其冲，占了大半的位置。
剩下的一大半，就是小黄瓜、小番茄等等蔬菜。
洗得干干净净，看着就很新鲜。
平日里，只听说别人会送零食礼盒。
这蔬菜礼盒，还真是第一次见。
柏珥没能忍住笑，“晏哥，你从哪儿弄来的？”
“上次送你胡萝卜花束，你说不新鲜。所以这才干脆，买这些给你了。”晏斯也不掩饰，只是这心里隐约有些紧张。
投其所好，这回应该不会出错了吧？
“谢谢晏哥。”柏珥真诚地回答，“我很喜欢。”
晏斯舒了口气，“喜欢就好。”
话音刚落，慕钦就从外头喊道，“晏斯，有事。”
这会儿，柏珥倒是反应迅速。他把红包攥在手里，又捧着蔬菜礼盒，“晏哥，你先去忙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斯盯着柏珥的背影，眉间透出一丝郁闷，“诶……”
兔子你还没夸我呢。
怎么就走了？
*
柏珥回到自己的休息地。
小宋正坐在位置上，乖乖地等着。而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两个大礼盒。
“柏哥！”小宋瞧见他的身影，招了招手，“快来看！这是楚总和齐总托人给你带的礼物！”
“……”柏珥一怔，垂眼看着怀中的礼盒。
忽然间，生出一丝猜想。
他快步走了过去。
“诶？柏哥你手里怎么也有一个。”
“晏哥送的。”
柏珥放下礼盒，沉了口气，便将另外两个礼盒打开的。
打开第一个。
满眼新鲜蔬菜。
打开第二个。
还是新鲜蔬菜。
就连种类，都如出一辙。
“……”
柏珥和小宋对视了一眼，都没了话。
你们食肉动物，是做蔬菜批发的吧？
晏斯飞快地结束了和慕钦的交谈，回来找柏珥。
一心赶着求夸奖。
结果大老远的，他就看见了桌上并排的三个礼盒。
以及，里面的蔬菜。
“……”晏斯步伐一顿。
不用多想，他就猜到了礼盒的赠送者。
啧。
好气。
怎么送个礼物还带跟风的？
不管了，自己肯定是第一个送的。
晏斯暗中坚定，走了过去，“柏珥。”
柏珥把礼盒一一关上，让小宋收好，“晏哥，怎么了？”
没有一个字提礼物。
眼看着夸奖是没指望了。
晏斯也不气馁，转而就发出邀请，“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
“晚宴？”柏珥疑惑。
“嗯，都是圈内人。”晏斯耐心解释，“我们的电影拍摄快结束了，剪了段预告，去走个过场。”
也算是电影发行前，和圈内人打过招呼。
“顺便，也带你认识一些人。”
柏珥以后是要走电影圈的，多认识一点圈内人，总归是好事。
“好。”柏珥意识到这点，点了头，“回头我就告诉琳姐，让她帮我准备一下。”
晚宴什么的。
总要穿得体面。
“好。明晚六点半，我带你过去。”
晏斯见邀约成功，弯了嘴角，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做什么造型。
毕竟，无视晚宴那一大群人，再四舍五入一下……
就算半个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