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看,俞若跟房煦正急匆匆地离开戈壁滩,邵子铭和杨文轩在路上等着她们,都已经撑开了伞。
俞若没带伞吗?祁暮正疑惑着,下一秒就看到俞若也撑开了伞,跟房煦打一把。
稍微放了点心,大家在山路上汇合时,祁暮说道:“我们赶快走,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能到出口。刚才我听婚纱摄影那边的一个大叔说,这里雨很快就会下大。”
好像是为了印证祁暮的话,瞬间,雨就下大了。
不到五分钟,毛毛细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量的增长速度简直是指数级别,爆炸式增长。
脚下的山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积水,鞋子几乎顷刻就湿透了,四面八方都是呼啸而过的山风,风大到伞架都在摇摇晃晃,气温也是骤降。
他们这些内地人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都有些愣神。
“我靠,祁暮你也太乌鸦嘴了吧。”俞若跟房煦挤在伞下,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
“就是这个乌鸦嘴,下车前提醒你们带伞,还有穿鞋套。”祁暮搂紧了乔挽风的肩膀,“现在好像还能走,我们抓紧往下走吧。”
“我太后悔了,我没穿鞋套,我的鞋湿透了,好冷啊。”杨文轩哭诉道。
“大家都没穿鞋套。”邵子铭闷声说道,“我走你们前面吧,还能挡点风。”
走了几分钟,雨下的更大更密了,四面八方都是飞溅的雨滴,打着伞也没用,雨滴会从侧方穿刺过来。
“别走了——”俞若喊了一句,“雨太大了,路也滑,我们在戈壁滩上蹲一会儿吧,说不定十分钟就停了,高原天气就这样。”
她说道也有道理,眼下确实是走不下去了,特别冷,视线所及到处都是雨滴,脚下的山路积水很严重。
他们几个离开山路,走到旁边的戈壁滩,特别默契的全部蹲下来,伞盖在身上挡着雨。
众人围了一个小圈,蹲下来的话再盖着伞,雨滴就打不进来了。
“你冷不冷?”祁暮搂着乔挽风蹲下,看着她湿透缠绕在一起的发梢,有些担忧地问。
乔挽风抱着膝盖,靠在了祁暮左肩上,叹了一口气,“冷啊,你手都特别凉,你都感到冷,我肯定更冷。”
“唉,坚持一下,我们现在走不了了。”祁暮也叹了一口气。
她里面穿着短袖,外面穿着去掉内胆的冲锋衣外套。冲锋衣还是为了去高原特地买的,很防风,去了内胆就比较薄。现在这种狂风暴雨下,祁暮这样穿还是有点冷的。
乔挽风外套比她穿的厚,但是是针织的,穿着虽然舒适亲肤,但是不防风而且淋湿了会很难受,不像祁暮穿的那种,外面湿了里面也没什么事儿。
祁暮心里很难受,看着乔挽风冷的耳根通红,抱着膝盖缩在一起,心疼不已。
她拉开了冲锋衣拉链,把人搂紧了点,分出一半外套披在乔挽风身上,尽可能地挡挡雨。
祁暮本来就高,又买大了一个号,衣服足够宽大,能盖住两个人。
乔挽风靠过来的时候,右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搂住了祁暮的腰。
好凉啊,祁暮牙关一咬,没敢出声。
乔挽风的手跟冰块差不多,祁暮里面只有一件白T,骤然搂她腰上让人身体一僵。
好在乔挽风只是左肩左臂衣服湿了点,右边身子靠过来,祁暮蹭着她的棉织衣物,也还算暖和。
不太妙的是,他们几个蹲了十分钟,雨没变小,反而开始下冰雹,砸在伞上噼里啪啦的。
祁暮也不是没见过冰雹,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
“我的天,这个冰雹怎么跟芋圆那么大?”杨文轩目瞪口呆。
杨文轩一说,大家都去看落在伞外的冰雹。
“哈哈,还真的挺像。”邵子铭大笑出声,拾起了几块冰雹,“外观特别像,但是很硬,都是实心的,大家小心别被砸着了,很疼的。”
他刚说完,房煦就痛呼出声,还真被冰雹砸着了。
“这里,这里不会有泥石流吧?或者山体滑坡什么的……”看着这雨势,房煦是真害怕了,说话都发颤。
大家都有些害怕,毕竟谁都是第一次来,都没经验。
杨文轩一直在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突然,他很惊喜地说:“看那边,那边有个帐篷啊!”
祁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真的看到了一个帐篷,还不算小。
“走走,我们赶紧去那个帐篷那。”杨文轩很兴奋,“还在下面,咱们得走山路下去,应该不算远。”
说着,他跟邵子铭率先起身,顶着冰雹往前走。
祁暮整好衣服站起来,蹲久了腿都麻了。
她把伞递给了乔挽风,在乔挽风疑惑的目光中把人横抱起来。
“你打好伞,我的鞋已经湿透了,你的不能再湿了。”祁暮低头看向惊疑不定的乔挽风说道,“我们得快点走,这里太危险了,你好好打伞就行,也没多远。”
“而且——”祁暮笑了笑,表情有些戏谑,“之前上来的时候不是说要背你下去,背不动,抱着好像也不错。”
风特别大,乔挽风得双手才能把伞控制住。
祁暮目视前方,走的特别急。
乔挽风不敢乱动,靠在祁暮的左胸前。冲锋衣很薄,乔挽风能清楚地感受到祁暮心脏有力的跳动,而且频率很高。
祁暮的呼吸也很急促,高原上本就氧含量低,她这样绝对算是剧烈运动了。
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帐篷确实不远,七八分钟就走到了。
早到的邵子铭在门口给祁暮拉开帐篷帘子,祁暮一进去就略显粗暴的把人往地上一放,然后跑到帐篷最里面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嗽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路疾走过来,完全就是靠着毅力。就好像三千米选手的最后一圈一定身体都麻木了,完全靠着那股劲儿。
乔挽风走过来,关切地说:“没事吧?”
祁暮没回头,摆摆手,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等她缓过来,回身就看到帐篷里挤了一堆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婚纱摄影团队的人,还有一些生面孔。
大家都是来这里避难的,帐篷太小,已经挤进来了二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没有多少空间。
帐篷里堆着四五根长木桩,木桩上已经坐了好多人,其他人都只能站在两侧。
祁暮在木桩边缘找到个空坐下,长臂一伸又把乔挽风揽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挽风,现在只有你还好,我们都淋死了。”杨文轩环视了一圈,说道。
“就是啊,”房煦也过来帮腔,“祁暮对你也太好了,我们都是被冰雹砸的劈头盖脸,你是被一路抱过来的,太酸了。”
“都散了散了。”俞若挤了过来,站在他们之间说:“也不看看人家什么关系,你们酸什么酸……”
祁暮双臂环扣在乔挽风腰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着两人笑了笑,“就是啊,也不看看什么关系……”
乔挽风心念一动,扭头看到祁暮有些得意的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什么关系?”
祁暮听见了,抬头迎上了乔挽风的目光,低声回道:“最亲密的关系。”
乔挽风没回话,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收回了视线。
他们在帐篷里待了将近半小时,雨才停。
雨一停,他们就赶紧沿着山路往下走,唯恐雨再次下起来。
众人都走的很快,二十分钟就下了山。
上了车,房煦就开始跟司机抱怨糟糕的天气情况。
司机听完他们遭遇,笑呵呵地说:“你们不常来,这种天气还算正常。我们现在就去酒店了,晚上吃火锅,可以给你们暖暖身子。”
本来大家被淋成落汤鸡心情都烦躁又害怕,一听晚上吃火锅,又都兴奋起来。
车开了四十分钟就开进了一座小城,祁暮打开手机查看实时位置,就知道自己现在位于哪个县城了。
这就是山区吗?她透过车窗往外看,感受着祖国西南山区人民的生活。
没多久就到了酒店。这个酒店说是有四星级,但其实没那么气派,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没有多高。
但是一进去,就会觉得,装修还是不错的。
“这可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司机笑着跟大家说,“也会是你们在藏区住的最好的一次,未来几天就没这么好了。”
前半句听着还行,后半句听得太让人绝望了。
对于祁暮这样对物质要求不是很高,很能随遇而安的人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你们先去把行李放放,放完了下来到一楼大厅左侧吃饭。”司机师傅又叮嘱了大家一句。
祁暮他们拿着房卡上去,把行李整整,还要换一身干的衣服下来,尤其是鞋子。
“晚上再洗澡吧,一会儿吃火锅身上又要沾上了。”见祁暮拿出了浴巾,乔挽风劝道。
“也行,反正一会儿还要出去买点药。”祁暮点点头。
一顿火锅从六点多吃到快八点,吃完天都完全黑了。
“走吧,不是之前说买高反药吗?”祁暮看向俞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