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收拾。”乔挽风开口打断,“她跟我住一间。”
乔妈妈一愣,跟乔爸爸对视了一眼。
很快,乔挽风又补充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收拾什么?”
祁暮更尴尬了,手握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上去了,你们早点睡,晚安。”乔挽风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祁暮也跟上,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叔叔阿姨晚安。”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俩人一进去,乔挽风就脱下了厚厚的长款大衣和长裤。
祁暮这才看见,她里面只穿了薄薄的粉色睡衣,睡衣上还有草莓和圆点图案。
“找你之前,我都洗过澡了。”乔挽风掀开被子坐到床上,随意地说道。
祁暮把背包放在茶几上,往小沙发上一坐,也开始脱外套。
乔挽风又问道:“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祁暮点点头,说道:“带了,本来今天晚上就不在家里住。”
“那行,那你去洗澡吧。” 乔挽风看向浴室,笑了笑,“里面架子上还有新的浴巾,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
“好。”祁暮点点头,也不再磨蹭,从包里拿出换洗衣物和睡衣,走向浴室。
乔挽风的浴室特别干净,里面非常清香,地板光可鉴人,连根头发都看不见。里面到处都是她的私人用品,浴巾毛巾、护肤品化妆品、牙刷牙杯......每一样物品上都印刻着她的生活痕迹。
祁暮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被她的气息包围了,仿佛闯进了别人最私密的领域。
在别人的浴室总归是有点不方便,她快速冲了个淋浴,简单洗个头,二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跟乔挽风还带着很薄一层绒的睡衣不同,祁暮的睡衣就是非常简单的白色的单衣单裤。刚洗完澡出来,饶是房间里暖气开的大,祁暮还是觉得冷。
“你穿太薄了。”乔挽风掀开被子下床,走了过来,温声说道:“先把头发吹吹吧,吹风机在洗漱台下面的抽屉里,我给你找。”
“没事儿,不冷,屋里有暖气,适应两分钟就好了。”祁暮跟着她回到浴室,接过了乔挽风递过来了吹风机。
祁暮吹头发的时候,余光看到乔挽风靠在门框上,眼神停在自己身上。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刚洗完澡面色潮红,睡衣的领口也低,脖子和胸前都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单薄的睡衣沾了水贴在身上,算是坦诚相见了。
被乔挽风看得有些耳热,祁暮轻咳一声,说道:“你困了吗?”
“没呢。”乔挽风回道,“本来在看书来着,出去接你的时候吹吹风,现在精神多了。”
祁暮点点头。她头发没乔挽风那么长,两分钟就吹的七七八八了。
她放下吹风机,把线缠好收到抽屉里,又跟着乔挽风走出去。
乔挽风往床里面坐了坐,给祁暮留了一片空。
祁暮站在床边,也没客气,掀开被子就躺进去了。
几个月前的时候,她还没这么自然。时间一过,两人都发生了很多变化,太多默契,都心照不宣了。
乔挽风递过来一个枕头,祁暮接过来垫在身后,靠在床上,打开了手机。
“把床边的书递给我。”乔挽风的胳膊肘碰了一下祁暮,说道。
祁暮朝右边看去,果然在床头看到了一本书。
书很厚,封面又可爱又奇幻,名叫《苏菲的世界》。
“这是讲什么的呀?”祁暮给乔挽风递过去,问道。
乔挽风朝祁暮这边靠了靠,整个人几乎是半倚在祁暮身上。她把书伸到祁暮眼前,给她看了封面、目录,介绍道:“这是西哲的入门书,也算是科普书,看着很有意思。”
“有趣就又有趣在它是以一个女孩苏菲的视角来叙述一件奇妙的事情,说的是女孩苏菲总是收到神秘人的来信,神秘人知道她的很多事情,苏菲却对神秘人一无所知。”
“神秘人会在信里给苏菲介绍哲学知识……里面的知识也非常丰富,完全可以当消遣读物来看,娱乐的同时还能学习西哲知识锤炼思维,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乔挽风给祁暮介绍的时候,祁暮有些心不在焉。
一方面是她对西哲没什么兴趣,当乔挽风随便翻一面就出现了什么“圣奥古斯汀”“新柏拉图派”这样的词汇时,她就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另一方面是乔挽风靠的太近了,她枕在祁暮的左肩上,右臂搭在祁暮胸前,左手在书上比划着。
祁暮垂眸,能清楚地看到乔挽风说话时颤动的睫毛,能清楚地闻到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身上散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放慢呼吸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眼前温馨整洁的房间,身旁温声细语谈笑着的人,这一切都让祁暮在这个不算平静的夜晚感受到由衷幸福与慰藉。
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
“祁暮?你在听吗?”乔挽风坐直身体,抬头去看她。
祁暮回神,歉意地笑笑,道:“抱歉,走神了。”
“奥。”乔挽风点点头,知道祁暮这是不感兴趣,识趣地把书拿走了。
“今晚本来不该冒昧来的……”祁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
从打电话给乔挽风到现在,她还没给人解释过怎么回事儿呢。乔挽风善解人意没问,祁暮却不会不说,要不然也太奇怪了。
乔挽风把书放到床另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祁暮讲着。
“你应该也知道,我爸妈去年就离婚了。”祁暮想了想,事情很繁杂,她得从头开始说。
乔挽风点点头。
“今天是他接我回去吃饭,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他很快又结婚了,并且有一个上四年级还是五年级来着的儿子。”祁暮平静地说。
饶是乔挽风的定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都凝滞了一下。
这……这不就是说……
乔挽风神情更复杂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祁暮好像猜出来乔挽风在想啥,很坦诚地说,“他就是在离婚之前就又跟别人好上了。”
“我们的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当初我妈嫁给我爸,也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相爱。九十年代的时候,我爷爷创办的产业就很有起色了,那时候我姥姥家很穷,我姥爷跟我爷爷很早就认识。我爷爷还没发迹的时候,我姥爷好像帮过他。这中间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我妈算是被我姥爷送过去的。”
“我还有个舅舅,家里那时候条件不好。我妈嫁给我爸确实能让日子好过不少。而且我爸那时候很老实,对我妈也很好。俩人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那时候又有多少恋爱婚姻呢,双方都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结婚后吧,我妈是个很上进也很有能力的人。碍于家庭和社会因素,她没什么高学历,但是很有生活的智慧。我爸是那种做事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人,干不成什么大事。说到这,又要说了,我爸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这两人在我爷爷心中分量很足,在家里的产业里也很有话语权。”
“这样一说你就明白了吧,我爸这样肯定争不了多少家产。我妈对此倒没什么,她本就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不会逼着我爸去争什么。但是我奶奶一直催啊,她一直在后面给我爸使劲,还天天念叨我妈,让我妈去督促我爸。我奶奶就是哪种,唉,说难听点,我觉得她就是市井小民,老是计较蝇头小利,还重男轻女,思想也封建。”
“我妈也没办法,她就帮着我爸打理公司。她能力强,生活和工作都很积极,结果这样一来,又显得她比我爸强了。我爸吧,没什么能力,结果还非要什么‘男人的尊严’,这样一来,就跟我妈有摩擦了。”
“这只是离婚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我奶奶重男轻女。我妈生了我之后,因为身体缘故,其实是不适合再生了。可能是条件差,从小吃的差,她身体素质不算太好,加上生我的时候又有点惊险,身体就受损了。但是我奶奶不愿意啊,她封建到认为我爸只有再生个男孩才能争更多的家产。”
“这也就算了,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就是我爸现在结婚的那个,她当初勾搭我爸的时候,我奶奶也是默许的。我觉得太毁三观了,太封建了吧。我们家又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大可不必为了那一点钱就这样没有下限吧。”
祁暮越说越愤怒,“唉,说实话,我真是看不起他们。不过,苍蝇不叮无缝蛋,我爸被她勾搭,自己也有问题。可能在那个女人身上,他又能找到自尊了吧,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谁知道呢。后来那个女人就怀孕了,检查出来是个男孩。”
“当时我也没多大,也就八九岁,哪里懂这些。好多都是我初中才慢慢明白的。从祁恒出生的那一刻起,袁阿姨就等着我爸离婚了。后来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其中也有很多复杂的原因。”
“一方面是我爸的问题。他真的是个很没担当的很没骨气的人。他出轨了,也不敢跟我妈说,其实我妈也能看出来,也没管他。当时我妈没想到会搞到怀孕这么大,后来袁阿姨找上门了,我爸就不得不面对我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