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欲之毒,第一个‘怨’已经被你自己给杀了,但是你现在身体里还剩下四个,因为第一个已经没有了,转轮天母接下来不出意外会至少令两个同时发作,还会趁着你最虚弱的时候找上你。”
“所以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是和你心底发作的杀心对抗到底,克制住现在杀心,二,就是在这种和自己杀心做对抗的前提下下,还要做到保全自己的力量做到让别人不发现地继续往前逃跑,否则,你依旧会死。”
说到这儿,黑发佛祖索性趁着这个机会给他指了条明路。
他并不在乎顾东来是不是一定会照着他所说的做,因为,一旦该说的他既然已经说了,选择权就在于对方自己了,生死也不在他的干涉内。
——他从来,都是这么对人对事的。
也是心想着这点,某人才顺势从自己这一边还带着黑色摩托车手套没摘下的的手掌中变出了两件很奇怪的东西。
一,一只羽毛和眼珠子都是蓬松的灰色,看上去很脆弱的小灰雀。
二,一把看上去非常破,连两边刃都没开,更没有任何法器该有的装饰的黑色戒刀。戒刀和鸟。这两件东西如何看都对他而言没有用,所以顾东来只冷冷看着他又问道。
“这两个东西又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现在想出来的鬼办法。”
“是。”
可某人这时却承认了。
“你好像一直没有法器,这把戒刀会帮助你躲避眼前的风险。但是你如果想要战胜你自己的杀心,还需要首先正视你自己的面目。”
可一看到那把又土又丑,他死都不可能拿起来的戒刀和那只鸟,本来还觉得他会有什么的好办法顾东来的脑子里只充斥着一种想法,那就是眼前这个人在故意耍他,而且是非常明显几乎不加掩饰地故意。
“什么叫……正视自己真正的面目。”
他脸色极差甚至在怒气边缘地阴森隔着夜叉面具盯着对方。
“我要你自己摘下你脸上的夜叉面具,还有用你自己真正的脸去面对外头那些想杀你的人,堂堂正正打败他们。”
“不可能。”
可一听到这话,顾东来面具后深紫色的瞳孔锁了一下,一下扭头拒绝了。
“为什么。”
年轻佛祖半逼迫般他回答自己又抬眸问。
“没有为什么。”
像是并不想和他解释这件事,顾东来一下握紧手掌声音都阴冷许多拒绝了。
“我不会摘面具,任何人都不可能让我摘下我脸上的面具。”
顾东来闭眼烦躁又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手道,
“……我就算现在确实没有法器也不会用这把戒刀,所谓的法器……根本不会是眼前这种东西,况且,刀都没有开刃,怎么杀人,我从来不用这么弱这么丑的法器,而且这只鸟有什么特别的么,难不成它还能说人话……”
“鸟是没有什么特别,可你要戒掉滥杀无辜的念头,就要先了解生命是什么,鸟会告诉你生命是什么,这把没开刃,也没有任何法力的戒刀会让你控制住杀人时的欲望,你或许可以现在先了解一下它们,比如,先和他沟通一下。”
这话说着,黑发佛祖已经把小灰雀从掌心放出让他飞向了对方身边。
而本来还在和他争论,平常都气焰嚣张无比,此刻双手被锁在床上的长发魔头一看到这么一只从对方手上飞向自己脚边的小鸟雀,眼神却突然古怪甚至是慌乱了起来。
“拿开它……给我马上拿开它。”
那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下,脸色似乎很暴躁的魔头这语气恐怖地一挥,情绪糟糕将手腕上的手铐都撞得作响的命令。
“你怎么了。”
某人看到他这一刻的反应问。
“不管你的事。”
看他突然反应这么大。某个望着他的太子明显并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但顾东来却也不想解释,一脸抵触地沉默了,又继续冷着脸像赶鸡一样用手驱赶那只鸟。
可他这吓唬招用来恐吓人,还有用,恐吓小动物却明显并不能奏效。
偏偏对于他这样长久以来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魔,其实已经很久并不能真正接近一些像这么幼小脆弱的生命了。
哪怕,他心里想接近一点……也不可以。
因为在他那双沾满了残暴残忍杀意的手中,他的内心其实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对于一切正常生灵的接近,这些……也都是……都是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害的。
而感觉到陷入自我厌恶和对他人厌恶的双重情绪中的顾东来抵在床单上的一只脚面对那只鸟神经质又焦虑狂躁地向后一缩。
那只像是很喜欢他,所以扑腾着翅膀的小灰雀朝前在床上蹦了蹦。
“啾啾——啾啾——”
眼前,这小翅膀扑腾着朝他张开,鸟喙很小很尖,羽毛下的身子圆滚滚的小灰雀还在向长发男人一跳一跳地靠近。
它一点都感觉不到对方一抬手就能把它捏死。
只是单纯而天真地在这个‘大同类’周围来回蹦跳着,还在试图扬扬小脑袋靠近着眼前随时随地会发狂的长发魔头,像见到了爸爸一样想亲近他和他亲密一点。
这来自于一个小生命的步步紧逼,简直令他心里烦的想直接杀人。
顾东来抱着头死死盯着这一幕牙齿咬紧,脑子很乱。有杀人时鼻子边上散发的可怖血味,还有一次次把这一只手掌恶狠狠埋进别人胸膛时那种无比逼真,夺走生命的触感,却唯独没有触碰这样小生命的慈悲。
自己会杀了他,伤害他……他不能……不能靠近……绝对不能。
而就在脸色恐怖,一下开始忍无可忍的顾东来抬起一只手掌就要心烦意乱一把掐死那只鸟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却在这时终于出手把那只床上的小灰雀用法力唤回自己手中了
“你玩够了没有!别让我……靠近它……我不想靠近这种东西。”
情绪恶劣的顾魔头说着一挥手就像是发怒要把眼前的障碍都扫清,心里的那些恶念在不断发作下的不耐烦答。
“你是在害羞,所以不好意思么。”
终于意识到他哪里不对的某人又用看穿了什么般的口气开口了。
“可你之前明明在一百多号人面前,穿着女人才穿的裙子跳佛国舞还一点不知道害羞,我当时还以为你的尺度很大。”
“……”
被他认为自己‘尺度’很大,以至于脸色开始古怪起来的顾魔头低头咬牙不作声。
毕竟,这种本来自己没觉得有多奇怪的事,被他放在嘴上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让人不爽。
接着,恶狠狠掐住一只手掌,人还一个人闹情绪的‘女装大佬’顾东来本人才索性破罐子破摔,扯开一个确实尺度很大,也很邪气狂妄的冷笑又盯着一边道,
“我就算当着再一百多号人穿着女人的裙子跳脱衣舞都和你没关系,我就是喜欢穿女人的衣服,化上女人的妆又怎么样?”
“女人可以穿男人的衣服,男人也可以穿女人的衣服,男和女说到底又有什么区别么?不同的人可以拥有不同的性别,贫富,内心的喜好。”
“能让自己变得好看,令自己的心情愉悦起来,那一件衣服本来的用处就是给人穿的,既然是个人都能穿上它,一个男人想穿又为什么不能穿?衣服本来就没有性别,谁要是觉得好看都可以往身上穿,谁规定了这世上……裙子就只能女人穿?裤子只能男人穿?你也和一般人一样看不起喜欢穿女人衣服的男人是么?”
“没有。”
听到他这放在常人眼中一定会觉得这个魔的心理真的很奇怪的话。
一直和顾东来意见分歧比较大的燃灯太子倒也真的将腿抵在沙发,并很客观地针对他这个对于正常人间比较罕见,但放在他们佛教中确实很常见的喜好回。
“佛门弟子,众生平等,女子是生灵之母,带来生命,天生贵重无比,过去世界的佛菩萨都常以男子身和女子相女子服示人,亲自普渡世人,男和女之间,美和丑之间,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当人接受了自己本来的状态,想要做任何事都再不会觉得旁人的目光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困扰了。”
“就像你说的,衣服就是给人穿的,没有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之分,这世上很多事情,也不是本来就必须应该让女人和男人来做的,一旦一个男人想做就去做了,当然也不会令人觉得他有什么奇怪,只要他自己接受自己,认同自己,没人会去质疑他去做这件事的合理性。”
“而且,我认识的有一个人他就经常穿,他的名字叫观音,他有整整三个衣柜的白色裙子,还有很多耳环,丝袜,高跟鞋,一般情况下,他会按照自己的心情换着穿。所以,我是不会歧视你是个男人却喜欢穿裙子的,你就算现在告诉我自己想穿裙子,我也不会介意。”
“……”
显然,以二人的关系来说,近距离交流这种事情非常地奇怪。
并且这个话题,有因为这个人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一副越来越奇怪的趋势。
当下,被他越说越烦躁的顾东来夹杂着些并不好的回忆着扭过脸,双手绞紧掌心死死掐着黑色指甲冷冷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