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尽然,祁司钰没有阴影,在想究竟哪里不对,会让个三百岁历劫落得这个下场。
但凡身边的人不是封禹,那一切好说。
祁司钰将嘴藏在翅膀羽毛里,无比惆怅,以后不会还这样吧?
“别藏了,吃饭。”封禹将他从肩头放到桌子上,面前摆着几盘小甜点,都是他爱吃的。
这若还是人的模样,吃起来自然欢快的,可他现在是只小凤凰,再美味的东西也食之无味。
“不要担心,我会助你解决问题。”封禹捏过块凤梨酥,掰碎放到他面前。
祁司钰不想吃的,小嘴巴挠了半天,盘子里面的凤梨酥完整无缺。
别无选择的他无视封禹忍笑神色,捻着碎的凤梨酥吃了。
“你帮我传音问问父王,或许有解决办法。”他有气无力道。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变成小凤凰之后,他娇弱得很。
动两下嘴巴都觉得累,只吃得下小半个凤梨酥,不等封禹伸手抬他,自发踩着对方手,顺着胳膊跳上肩膀,寻着肩窝地方蹲下了。
封禹凉了杯茶,抬起来喂到他嘴边:“喝点。”
祁司钰恹恹的:“喝完咱们走吗?”
迫于想要快点解决问题的压力,他这会儿对封禹态度温和不少。
封禹放下茶盏,得寸进尺地刮了下他柔软的小下颚,得亏手收得快,否则肯定被啄:“和豆豆打个招呼就走。”
祁司钰偏头顺着他雪白衣衫往下看,果然在桌角内侧旁看见那条黑狗。
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看了他和封禹多久。
“傻狗,回见。”他说。
豆豆听懂了,汪汪汪叫了几声。
祁司钰:“能走了吧?”
封禹这才带着他离去,回到绛云殿。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去寻灵境。
“凤王说你这是修为过甚,天雷想要多磨练你的缘故,想要恢复人身,需得前往人间历练,近来魔界蠢蠢欲动,大抵是天道给你设下的难题,解决人间被魔界侵.犯的问题,或许便能恢复人身。”封禹将凤王回答逐字转达,见在枕头上面胡乱发泄的祁司钰,又是一阵笑。
变回小凤凰的祁司钰实在太可爱了,怕是他自己都没发现,每当不高兴时脑袋上那撮小呆毛就会垂下来,水灵灵的凤眸也会灰蒙蒙的,像是被蒙上层纱的星星,让人忍不住去揭开。
封禹的笑惹得祁司钰暴走,跳到他腰上抓着那柔软细致的衣襟就是一通挠,恼羞成怒:“笑什么笑,没见过历劫后变不成人的神兽吗?!”
封禹见那撮毛随着他炸毛又翘起来了,一抖一抖的,乐得不行。
又怕他生气不理人,赶紧温声顺毛:“是是是,我不笑了,等见过灵境,我便带你去人间,寻找魔界踪迹,好不好?”
祁司钰从中咂巴出点哄人的味道,他被哄得不太好意思:“知道了,我也没说不好。”
挺可爱的,封禹低低笑了两声。
这次灵境在祁司钰初次见到他的地方。
少年坐在树枝上,躲在树叶里面,冒出颗头看着封禹及他肩头的小凤凰:“哟,这是历劫成功的祁三殿下,怎么成这样了?”
“不要明知故问!”祁司钰不满地踩着封禹肩头来回乱跳,宛如被踩到痛脚。
灵境嘎嘎直笑,特想看祁司钰吃瘪,谁知道人变回小凤凰,势头不减呐。
“你这样去人间历练一回就是,待机缘修满,自然而然炼化成人,我言尽于此,你去吧。”
果然和他父王说的一样,看来除开去人间走一遭,别无他法。
“别这么看着我,我在尽心尽力帮你解决问题,别不识好歹啊。”灵境想起上回被他用凤翎抵着喉咙的恐惧,那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太难了。
祁司钰挠了挠封禹,见对方转过头来看他:“走吧。”
他闷声说,早去早恢复人身,这副小凤凰模样太憋屈了。
处处不方便。
封禹深深看眼看好戏的灵境,带着小凤凰消失于无形里。
人间四月天,近傍晚时候,春雨绵绵随风飘,黑白墙面,亭台楼阁之间的青石路上,有人身穿白衫,撑着柄画着百鸟朝凤的油纸伞,气宇轩昂地行走其中。
雨声敲打在五颜六色扇面上,发出细微哒哒声,伴随着这声里响起得还有几道小娇声。
“为何要来这?太过安静,这里也很太平,不像有问题。”
“封禹,我想吃糖炒栗子,还想吃炸虾丸,更想吃叫花鸡。”
“这几日我的腿好疼,走两步都感觉要断了。”
封禹被吵得头疼,自来了人间,祁司钰那把清亮男声不知为何变成软绵绵的柔声,每每说话像极在撒娇。
起初封禹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说了两句,哪想这给祁司钰寻到折磨他的法子,每次找到机会便要在耳边呱唧个半日,快让封禹麻木了。
“你少说两句。”封禹腾出只手,捏了他的鸟嘴,“将我吵烦了,便回客栈待着。”
本来这毛毛雨天出来便惹人心生烦闷,耳边有只吵人的小鸟在,心情好不起来。
祁司钰张嘴啃了封禹手一口,吐掉之后呸呸呸:“你怎么答应我父王的?是要食言而肥么。”
知晓无法化成人身的祁司钰要被封禹亲自带着前往人界寻找机缘,凤王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太子殿下被闹烦,丢下祁司钰在人间自生自灭。
封禹看在凤王诚意满满的份上,便答应了。
这事儿被祁司钰知道,时不时要拿出来说两句。
每回被祁司钰闹到精疲力尽,封禹不禁想,他重生前后究竟经历了什么,变得如此磨人。
只希望这回人间探查,能窥见几分。
封禹将他往肩窝里面揽了揽,免得风吹雨淋湿他艳丽的羽毛:“记得,不食言,你少吵我几日,想要什么都有。”
祁司钰小嘴叭叭,撒娇音拖着长:“我这样也做不得什么,除开说话。”
他为自己吵封禹找到个合理借口,让封禹无话可说。
封禹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祁司钰瞥着他眼睛下方的青黑,伸长头贴近看两眼,难得大发善心闭上嘴,东张西望。
这处宁静致远,薄雨阵阵间,屋檐起伏,墨色连连,好似描绘上等的水墨画,却在远山近景里冒出几簇绿色。
在祁司钰如今小凤凰模样来感受周遭境地,很是平和,没有波动。
为何封禹要带他来这里呢?
他心有疑惑却不问出来,被封禹收伞从肩膀取下来放在臂弯里,带着进了人声鼎沸的茶楼里。
人间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茶楼。
寻常时候这里便时常有人过来喝茶聊天听说书,更何况绵延雨天,多得是没法做工的人来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别出声,给你买绿豆糕。”封禹哄着他,随着店小二上二楼。
二楼靠窗地方无人,封禹选了此处。
楼内人多,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四处皆诡异。
第20章 第十九章.
不用封禹说,长眼睛的祁司钰也发现茶楼里面的不对劲。
他从封禹肩头一路踩着到对方高贵不可侵犯的头顶再到冠发的玉簪,凭借足够的高度俯瞰整个茶楼。
茶楼里面的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无从察觉,依旧在我行我素,有说有笑。
祁司钰发现窗户明明开着,外面的风雨却进不来,有东西将其阻隔在外。
看来在这偏远地方作威作福的妖物,多少有些小能耐。
小凤凰这些日子来被过分投喂,不如先前轻盈,占据玉簪一端,会压得人失衡。
尽管这点失衡对封禹来说轻到可忽略不计,但这龙族骨子里睚眦必报的小性子偶尔也会发作起来。
祁司钰尚未察觉出茶楼里究竟哪位是主使者,便被熟悉的手捧住肚皮子,夹住两条细长鸟腿从某人头顶上请下来。
因茶楼里面诡异四起,人也不见得是还活着的真人。
祁司钰便不收敛性子,爪子翅膀齐用地扑腾起来:“封禹,你放开我,我办正事呢,你不要打扰我。”
“如若你说的办正事是踩在我头顶发呆,那你这正事办得还挺轻松。”封禹在他面前早不如先前那么紧绷着。
即便偶然他搬出梵音在凤族的事来,也不见得好用。
那会儿封禹这个渣男怎么说来着。
哦,对。
渣男说梵音已成过去,他总不能活在回忆里面,既然和自己合籍,就要对自己负责。
梵音再如何好,轮落到这地步,希望自己能看在两人合籍,梵音也没寻仇的份上,对朋友好些。
这是人话吗?
祁司钰气得不行。
但又没法光明正大的和封禹说个清楚。经过多番查证,他是弄清楚了,封禹记忆有问题。
那也就表明封禹是不知道他前世究竟是怎么没的,更不清楚乐卿及天帝到底做了什么。
他私心想让封禹知道全部,再由对方自己做选择。
至于乐卿和天帝,他依旧不会放过,看着吧,他会让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终得恶果。
如此想着,他再看眼前毒舌男人,也没留情面:“你头上有金子,我踩都不能踩了?本殿下肯纡尊降贵的踩你脑袋,是你之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