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虞理妈妈来看虞理,何静姝带着两人一块儿把江城的景点都逛了一遍。
阿姨很喜欢她,所以才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过年的时候甚至给她发了红包,感谢她对虞理的照顾。
虞理虽然脾气好,人也随和好说话,但跟别人玩得并不亲近。
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何静姝以为,起码在江城里,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了。
难道好朋友不可以因为担心你而联系你的家里人吗?何静姝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她问虞理。
虞理看起来并不像她这么情绪旺盛,她还是平日里那个平静温和的样子:“我们是同岁的成年人,一起去玩你应该尊重我的选择。我在接触彭新洲之前你已经告诉我危险性了,并且对我进行了不止一次的阻拦。这都在我可以接受的朋友之间相互照应的范围之内。”
“但你最后打电话给我妈妈,诽谤一些事实,利用家长的权威来达成你的目的,就是我不能接受的了。”
虞理话说得严肃,语气却很软和。
她只是想和何静姝把这件事说清楚,以免以后再发生同样的问题。朋友之间相处难免有摩擦,虞理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但压根轮不到她计较,何静姝先炸了。
她笑起来,嘲讽的笑,她指着虞理,压根就不认同她的观点:“我诽谤了什么事实?我耽搁你和彭新洲的好事了吗?”
虞理说事实:“还好,没有太耽搁。”
何静姝来回转圈,她插着腰低着头,似乎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最终只能极具攻击性地道:“你们俩不行啊,这么快?完事了都不让你休息一下就把你赶回来睡宿舍了吗?房费谁掏的啊?彭新洲买你花了多少钱啊?”
虞理:“我掏的,一千二。”
何静姝:“……”
虞理:“我觉得你误会了,我只是找她学习。”
何静姝:“学什么?”
虞理:“谈恋爱。”
何静姝:“你哄傻子呢!你学谈恋爱你怎么不找我!这话拿出去说一次就行了,你当谁信啊?彭新洲是谁,彭新洲吃饱了撑着逗傻子呢!”
虞理歪了歪脑袋,并没有觉得生气。
彭新洲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厉害的角色,这说明她找的老师没一点问题。
而且在所有人都觉得彭新洲并不会搭理她的情况下,彭新洲不仅理了她教了她还给了她联系方式,这不等于,彭新洲很认可她这个学生吗?
虞理笑起来。
何静姝快气死了:“艹,你还笑?你的智商都拿去喂书了吗?”
虞理收了笑,不想和何静姝吵下去了。
并且她觉得自己应该活学活用,缓和现在的氛围。
何静姝喜欢女孩子,那就刚刚好。
虞理站直了身体,回想彭新洲的样子,尽力把自己调成了和她一样淡淡的,眼神里却总是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
彭老师说了,她能打造出那种氛围,是因为她总想着干那种事。
虞理经验不足,想象不出自己和何静姝接吻的样子,便只能想着不久之前她和彭新洲接吻的样子。
这几秒钟的静默让何静姝也安静了下来,她盯着虞理,表情复杂。
虞理调整好了状态,上前一步走到了何静姝跟前,抬手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为什么不找你你不清楚吗?你傻乎乎的,谈了几次恋爱都被别人提了分手。”
何静姝:“……”
虞理功成身退,往后一步,回归了自己的状态,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等何静姝的反应。
足足有半分钟,何静姝没有说话。
半分钟后,何静姝的大脑跑完了数据,拳头握紧,脸都黑了。
“你完了。”她压着声音说。
“嗯?”虞理没明白她的意思。
何静姝不再理她,大跨步往外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我等着你哭着回来找我。”
“嗯……”虞理抿了抿唇,有些失落,看来她的学习效果不太好。
洗衣房里安静,虞理的手机攥在手里,打算在这里给妈妈回个电话。
刚打开微信,便看到朋友圈有个小红点,显示的是彭新洲的头像。
虞理赶紧点进去,看彭老师最新的教学实例。
还是只有一张照片,一个表情。
照片是雨天,被风吹得微微倾斜的树,积水的反光,阴霾的天。
表情是把雨伞,三行水,滴下来。
虞理琢磨了好一会儿,甚至跑到窗口看了看,确定了今天一整天都没下雨。
照片是白天拍的,虞理打开天气预报查了查,发现明天有小雨。
虞理握了握拳,终于破案了。
原来她的彭老师外冷内热,在用这种方法提醒大家明天有雨。
果然,女生的朋友圈每一条都有特别的含义。
虞理心情雀跃着给她的彭老师点了个赞,并留下一条评论:
【谢谢姐姐提醒!你也要记得带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彭新洲:已气死,勿扰。
何静姝:同气死,勿扰。
第6章
彭新洲梦到了那个雨天。
她并不喜欢那一天。
天很阴,江城一旦下起雨来就没完没了,连树木的颜色都快给下没了。
彭新洲穿着白色的西装长裤,柔软的布料和极其有垂坠感的剪裁,让它在这样的天气里简直就是灾难。
彭新洲本就在经历灾难。
公司机密泄露,出自她亲叔叔之手。
彭新洲小时候最喜欢跟着这个叔叔玩,他年轻,有趣,带着彭新洲去见识了许多她不曾见过的东西。
整个家族都在为了各自的资产勾心斗角,只有彭新洲的小叔叔醉心科研,为创造新的、对这个社会有利的东西而欢呼雀跃。
就是这样的人,她以为特别的、专心的、高尚的人,背叛了她。
让她输掉了父亲交到她手上的第一份资产。
彭新洲去质问他,小叔叔坐在实验台后,挂着副眼镜,盖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他没有回答彭新洲的问题,也没有向彭新洲道歉,只淡淡说了句:“我有向你承诺过什么吗?”
彭新洲愣住了。
“我既然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
彭新洲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幼稚。
她应该在自己嘴上上一把锁,不管是谁,只要没白纸黑字,只要没以命起誓,就不能打开这把锁。
彭新洲没有再纠缠,她出了实验室。
外面下了雨,阴晴不定的天,天气预报也无法给出承诺。
潮湿发闷的空气裹挟了她,直到她面前出现了一张脸。
那张脸有和她小叔叔一样泡在书堆里才能泡出的气质,和一双总对世间万事万物充满好奇的眼。
这是个小姑娘,她更漂亮,更年轻,她嘴巴一动,就说出了小叔叔永远不会说的话。
彭新洲眯了眯眼。
过去的时间里,她总记得那些话,短短几句,反反复复。
但在她的梦里,重点跑偏,落在那小姑娘身上,都是些乱七八糟污浊的心思。
那时的虞理更嫩,身体被水浇过之后曲线毕现。
彭新洲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是水浇了她,还是她本身就是一汪水,晃晃荡荡,要把她勾进去。
彭新洲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触感细腻。
彭新洲问她:“你要什么呢?”
虞理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无限期待:“我要姐姐教我谈恋爱!”
彭新洲扔掉了那截下巴,觉得这人又憨又傻。
她口出狂言:“我不会谈恋爱,我只会跟人上床。”
虞理抱住了她胳膊:“那姐姐和我上啊。”
那姐姐和我上啊,和我上啊,上啊。
彭新洲觉得脑袋有些晕。
而后一切便不由她控制了,激烈的动作,柔软的身体,连呼吸都要烧起来。
在顶点到来之前,虞理笑起来,她说:“姐姐你好棒哦,我学会了,明天就可以找人练习了!”
彭新洲:“找谁?”
虞理:“都可以啊。”
“艹。”彭新洲气死了。
彭新洲的欲念之火都涌在了胸口,变成了愤怒。
她又气又急,又急又没办法,指甲都快掐断了,终于一睁眼,醒了过来。
没有雨,没有虞理。
酒店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身体都湿了的她自己。
彭新洲拍开了灯。
她拿过手机,手机页面还停在朋友圈评论上。
【虞理:谢谢姐姐提醒!你也要记得带伞啊!】
格格不入,分外显眼。
“傻的。”彭新洲道。
然后把手机扔了出去。
窗外咔嚓一声,突然电闪雷鸣。
大雨瓢泼而下,吹得窗帘乱舞,彭新洲翻来覆去,再没睡着。
她干脆起了身,拨了前台电话。
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尽心尽力:“您好,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
彭新洲声音冷冷的:“2106,为什么墙上的画后面是空的?”
前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