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样好吗?”萤言睁大了双眼。
“我们就看一眼,不会被发现的。”然后他就拉着萤言跑到族长的帐篷里,还好他还没回来,奚言和萤言两个小小只躲在柜子里,这时族长抱着祭司走了进来,把她放在床上,两个人亲密地说着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族长要压在祭司大人身上?”萤言扯了扯他的衣角。
“可能是在打架吧?”雪族勇士比武的时候都这样,不愧是他最崇拜的族长大人,成婚都不忘磨练自己。
“啊那我们要不要去劝架……”萤言非常担心对她就像母亲一样的祭司大人。
这时柜子突然被人打开,奚言和萤言一哆嗦,同时抬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惊恐的看向那人,是族长大人,他终于发现了这两个熊孩子,看起来非常生气似的,一手一个提溜着领子把他们丢了出去,“小雪花,一定又是你出的主意吧,净带坏你姐!”
“我没有……”奚言心虚地狡辩。
“回头再收拾你。”族长把他们两个丢的老远,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萤言瑟瑟发抖,“族长大人怎么这么生气……”
奚言摔疼了,哭丧着脸,明天又要被族长教育了,“他干嘛就说我啊,明明你也和我一起啊。”
“可能是你平时坏事做太多了吧……”
又过了几年,奚言已经十三岁,开始跟着族人学习射箭、上山打猎,他背着弓箭站在格玛湖边,清澈见底的湖水映出一个纤细少年的样子,白色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浅紫色的双瞳澄澈而清透,他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的相貌并不满意,要是再壮实一点就好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没关系,还能长高,等到他十八岁就能和族长大人一样高了。
奚言整理了一下毛茸茸的白色斗篷,这样在雪地中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族长说最近塔克族总是向他们部族挑衅,得小心些。他做好准备工作,兴冲冲地跑到山里玩去了,万年被冰雪覆盖的昆音特雪山静谧而悠远。
奚言蹦蹦跳跳跑下山坡,寻找今天的猎物,转悠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也不着急,一路溜达到他平时总去的山谷中,谷中峭壁嶙峋,很多碎石积雪,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探险。
他对这非常熟悉,灵活的从乱石丛中跳过去,突然停住,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也在这里,顿时拉下了脸,“你怎么在这里啊,这可是我的地盘!”
那人呜咽着抬头看他,原来是萤言,她坐在雪地上,眼眶红红,背篓扔在一边,里面的药材散落了一地。“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伤了,你还凶我!”
奚言蹲到她旁边,“笨死了,这都能摔伤。”
“我想救它,但是被石头绊倒了……”奚言这才看到萤言怀里抱了一只小雪豹,湛蓝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奚言,“它腿受伤了。”
奚言翻了个白眼,雪豹啊,雪山之灵,在昆音特人的预言中是母亲神的神兽,他们族人都对雪豹非常崇拜,甚至会定时为它们献上羔羊作为祭品,但是雪豹极为稀少,也高傲、敏锐,从不亲近人类,即使是雪山族人也很少看到。
“行吧,我先背你回去。”奚言无奈叹了口气,帮她把药材收到背篓里。
“把它也带上。”萤言仍然坚持抱着那个受伤的小雪豹,奚言没办法,接过对他呲牙咧嘴露出獠牙的小豹子,轻轻放在背篓里,让萤言背好,然后自己把萤言背在背上,“你能行吗……”萤言有些害怕地双手死死环住奚言的脖子。
“你快把我勒死了。”奚言痛苦地再次翻了个白眼,然后稳稳地背起萤言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你们两个加起来还真重。”
萤言安心地伏在他背上,“阿雪人真好,以后不叫你笨蛋弟弟了。”
“你在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终于回到了族中,奚言把她放下,整个人累瘫在地,祭司连忙过来查看萤言的伤,“还好只是扭伤,涂点药酒歇两天就好了。”
奚言终于长出一口气,祭司突然回头一脸严肃戳他脑门,“都说了不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还去,是不是又欠揍了!”
“我要是不去阿姐就回不来了。”奚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祭司大人你不要责怪奚言了,对了您能救救它吗?”萤言从背篓里抱出小雪豹,祭司看到了也有些吃惊,“我看看,他像是被其他野兽咬伤了,应该可以治好。”
十多天之后,小雪豹的伤终于好了,每天叼着尾巴在他们营地里跳来跳去,还总是喜欢腻在萤言身边,非常亲近,但是每次奚言想摸摸它毛茸茸的大尾巴,它都吓得逃跑,还有一次差点抓伤奚言。
“这是雪豹吗!简直是个小白眼狼,它每顿吃的肉都是我好不容易上山打来的,连摸一下都不让。”奚言气鼓鼓地揉了个雪团丢它,被它灵巧地避开,跳到萤言怀里亲昵地蹭她。
萤言给雪豹顺了顺毛,还得给炸毛的弟弟顺毛,“可能雪豹就是这样的性格啦,不让人碰很正常。”
“那它还粘着你,阿姐你人美心善,谁都喜欢你,连它都喜欢你。”奚言抱着胳膊背过身子,简直酸到不行。
“可是我喜欢你呀。”奚言以为她在逗自己,萤言看起来有点傻,但是眼神却非常认真。“而且,我觉得这个小雪豹特别像你!”
“完全没觉得。”后来他们把痊愈的雪豹放回了雪山中,它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然后消失在大雪中再也没回来过,雪豹从来都是一种孤独的动物。
平静的生活非常短暂,战火还是蔓延到昆音特部落,塔克部频繁地进犯他们,死伤越来越多,大有与他们不死不休的架势。
“族长大人,我们能赢吧?”奚言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
“当然能赢。”族长安慰道,但是脸上却满是忧虑,塔克部比想象的要强太多,他们处处落于下风,族里死伤过多,连奚言这样的小孩子都不得不跟着参战,仿佛就像命运一般,他们的颓势无可避免。
又是一次部落之间的冲突,奚言扶着一个重伤的青年回到营帐,熟练地给他包扎伤口。帐子被人一把掀开,萤言急匆匆地闯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木质的法杖。
“阿雪你没事吧?”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哭,自从族中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就再也没哭过了。
“我当然没事。”奚言擦干脸上的血污,终于给青年包扎好。
萤言不顾脏污地拉过他的手,“你千万不要死啊。”
“你可别咒我!”奚言冷哼。
“我会保护你,我和祭司大人学了好多厉害的术法,我不会让你死的!”萤言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语无伦次,只是反反复复地让他不要死。
奚言抱了抱她,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别怕。”
萤言惊魂未定地点头,这时再次有人闯进来,原本冷静的祭司大人神色慌张,平日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她一把拉过萤言,“我们快走,昆音特这次恐怕要灭族,我得送你去冰宫。”
“啊?灭族?”奚言惊恐地看着他,“族长呢?”
“他死了。”祭祀痛苦的闭上双眼。
萤言也浑身发抖,一双紫瞳有些涣散,仿佛看到了某些极为可怖的事情,“奚言,我们也带上奚言!”
祭司看了一眼奚言,脸上满是沉痛,“我们不能带他,他注定会永远留在这里,这是命运。”
“不、不行……”萤言死死拉着他不肯松手,奚言用力挣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你和祭司大人先走吧,等安全了,我就去找你们,我得去上阵杀敌啦,爱哭鬼!”奚言做了个鬼脸,拿过弓箭,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唉这就是无从逆转的天命,你即使看到了也不能改变。”祭司揉了揉萤言的头发,萤言还想去追上奚言,“走吧,你有更重要的使命。”
原本热闹的昆音特雪山部落此时已是一片火海,地上横七竖八尽是族人的尸体,白发染上了血污,一双双紫瞳不肯瞑目一般怒视着践踏他们土地的塔克人,奚言握紧长弓,躲在一片废墟之中,抬手一箭射杀了一个敌人,箭筒里只剩下两支箭了,可是敌人却越来越多,身边的族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奚言咬了咬牙,两箭齐发又是两个敌人应声倒地,但是他却被发现了,眼见这个小孩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塔克人怒火中烧,将奚言团团围住,奚言肌肉紧绷,见有人接近自己,立刻点足发力,虽然力气不足但胜在轻盈,他一个借力跳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用弓弦直接勒死了他,然后从怀中掏出弯刀,又割断了另一人的喉咙。
“这小兔崽子!”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毫无威胁的小孩,他们怎么重视,结果眨眼之间被他一连干掉了两个人,于是愤怒上前一把抓住奚言,狠狠将他摔在地上,奚言全身剧痛,一人狞笑着将刀刺入他的小腿将他钉在地上,一刀又一刀,似乎是想要将他活活虐杀。
奚言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全身都在痛,意识也渐渐模糊,看来祭司大人说得对,我真的注定会永远留在这里了,还好萤言安全离开了,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念及于此,奚言再不抵抗,放弃似的闭上了眼。